“少爺,我沒有想到今天會見到你,什麼都沒有給你準備。”崔露瑩邊說邊拿眼睛偷瞄躺在馬庫斯身邊的女人。
“我聽說你給君墨宸下了毒?”馬庫斯並沒有回答崔露瑩的問題,甚至都沒有站起來的動作,依舊氣定神閒的躺在椅子上。
“不是我下的毒。”崔露瑩聽到馬庫斯的話語,立刻小聲的反駁了一下,“是別人替我做的這件事。”崔露瑩站在花叢中,略帶期待的擡起了頭,希望馬庫斯給她一個安排一個座位。
“有區別嗎?”馬庫斯冷冷的笑了笑,微微閉上了眼睛,“你對君墨宸做什麼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歸我管。他是死是活和我也沒有關係,當然他死了我會很開心。”
“我一定會幫少爺達成心願的。”崔露瑩聽到馬庫斯的話語,立刻堅定的說道,生怕馬庫斯說出別的話語。
“你做什麼事情都和我無關,你是聽命於我父親,和我沒有什麼關係。”馬庫斯微微皺了皺眉頭,語氣之中帶着前所未有的冷漠,“但是有一件事你要記住,你不能動季雪妖,如果她少了一根毫毛,那麼等待你的下場便是死亡。”
崔露瑩愣愣的聽着馬庫斯說的這句話,瞬間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眼。季雪妖?馬庫斯怎麼會這樣說?想到這裡,崔露瑩有些奇怪的問道,“爲什麼?季雪妖是君墨宸的太太,難道不該死嗎?她的存在會影響少爺的計劃。”
“今天的話我只說一次,季雪妖是我馬庫斯的太太,不是君墨宸的。”馬庫斯的聲音都沾染上了慍怒,不滿的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她只是暫時寄存到了君墨宸那裡,等時機成熟,我自會帶她離開。”
馬庫斯說着將身邊的躺着的假人輕輕扶了起來,寬檐帽子滾落在地上,假人的臉龐整個露了出來。崔露瑩吃驚的看到那是季雪妖的模樣,怪不得這個女人從她進來到現在,一動不動,原來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假人。馬庫斯輕柔的撫摸着假人柔軟的長髮,眼底滿溢着溫柔,“雪子,你放心,我會耐心的等你回來。”
崔露瑩看着馬庫斯溫柔的樣子,再加上聽到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一時之間無法消化,直接定在了原地,嘴巴微微張着,眼睛都無法移動。馬庫斯看到站着那裡一臉迷茫和疑惑的崔露瑩,擺了擺手示意米雷將人帶走。
崔露瑩看到馬庫斯的表現,立刻跟着米雷轉身離去。她瞭解馬庫斯的脾氣,不敢去質問,也不敢去打聽,只能跟着米雷離開了奢華的露臺。
長風,長風大學,王宏仁剛剛結束一場會議,走出會議室大門。走廊上的窗戶洞開,一陣風從窗戶中擠了進來,王宏仁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快速的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剛剛將門推開,便注意到一個背對着他坐在沙發上的短髮女子。
王宏仁站在門口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薛明慧會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聽到門口動靜的薛明慧,立刻轉身,當看到王宏仁出現在門口。臉上似乎多了一絲的笑容,也或許是王宏仁的錯覺。
“我今天和別人調了班,想着我們三口人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順便慶祝你出院。”薛明慧的語氣很輕,溫柔卻不帶情緒波動。
“你也不提前說一聲,我晚上有安排了。”王宏仁走進辦公室,直接坐在了辦公椅上,雙手舒展,抱着腦袋。微微眯起眼睛,對薛明慧,他只維持着表面上的客套。
薛明慧的眼底帶着一絲的陰冷,轉瞬即逝,她想起了自己在辦公室,收到的那一條條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和大尺度的自拍。她的心口就像被針戳一樣的疼,對於王宏仁和陳雅麗這兩個人,她的恨意越聚越濃。不過,她並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自己已經制定了周密的計劃,所以現在她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
“那是我的不對了,我應該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的。”薛明慧淡然的說道,“晚上一起吃飯,主要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既然你時間寶貴,我現在就說給你聽吧。”
“哦,什麼事?”王宏仁微微眯起了眼睛。
“阿杰現在已經讀大學了,很快就到成家立業的年齡了。我想給孩子買套房子,以後無論是孩子結婚還是自住,都是一本萬利的好事情。”薛明慧輕柔的說着,眼睛卻一直看着對自己態度敷衍的王宏仁。
“買啊,買房子當然是好事。”王宏仁立刻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
“那把你的銀行卡給我,到時候直接用你的卡來買房,名字就寫兒子的。”薛明慧含着笑意說道。
“現在房子這麼貴,我卡里的那點錢怎麼夠呢?”王宏仁一聽是讓他拿錢,立刻不悅的眯起了眼睛,“你也知道,我雖然當校長的,外人聽起來很風光。實際上,工資沒有多少,要操的心可不少。而我又是一個特別正派的人,從來不搞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手頭哪裡有什麼錢。”
“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給兒子買房了?”薛明慧壓根就不想聽王宏仁所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便直接反駁了過去。
“不是不買,只是手頭沒有那麼多錢。”王宏仁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帶着不情願的微表情。
“那我知道了,既然你晚上已經有了安排,那我就不打擾了。”薛明慧的憤怒馬上就要突破理智的束縛,在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之前,薛明慧直接擡腳離開了王宏仁的辦公室。
薛明慧憤怒的邁着腳步走在走廊上,一想起來,王宏仁給陳雅麗那麼多錢,又是開輔導班,又是給她買房子。還將陳雅麗這個女人介紹給於家做兒媳婦,所有的好資源都給了陳雅麗。薛明慧的火氣蹭蹭的直往腦門上竄。這些錢和資源本來屬於自己的兒子,現在卻被陳雅麗鳩佔鵲巢,自己豈能坐以待斃。她要爲了自己的兒子,將陳雅麗拿走的東西都拿回來。
石城,李村鎮。宋冠宇坐在李村鎮最好的餐館,慢慢的等候着王付平的到來。王付平被他派出去尋找王大妞,希望事情進行的順利。村鎮上的餐館,即便是最好的一家,也是無法和長風的相提並論。灰白的牆壁上貼着淺黃色的俗氣壁紙,暗紅色的桌椅將整個包間佔滿。王付平費了半天的勁纔將王大妞帶到了包間內,剛剛到包間內,王大妞那雙耷拉着眼皮的眼睛翻了翻,注意到坐在包間裡面的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似乎眼前的男人,她在哪裡見到過,但是搜索記憶,沒有什麼印象,若有所思的坐了下來。
“聽這位師傅說,你找我有事情?”王大妞坐了下來,灰白色的短髮搭配着那張溝壑縱橫的臉龐,明顯的看到,她比三十年前蒼老了許多。
“王婆婆,聽說你在這個附近,無所不知。”宋冠宇威嚴的眼睛一直盯着王大妞,記憶中的這個女人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媒婆。一輩子說成了不少的親事,也最擅長東家長和西家短。方圓幾裡的區域,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當然了,只要你給錢,沒有我說不成的媒。”王大妞聽到這裡,眼睛亮了起來,看這個男人就是很有錢的樣子。生意上門,自然是樂開了花。她那口突出的齙牙,就像是多年沒有清洗過,灰黃的樣子。在她說話的時候,凸出來的牙齒不斷的搖晃,似乎隨時就可能掉下來。
宋冠宇一想到季玉華就是被這個女人牽線,他的火氣便蹭蹭的往上涌。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憤怒,宋冠宇輕輕的開口,“今天找你不是爲了說媒,是爲了打聽一些事情。”說着宋冠宇給王付平使了使眼色,王付平立刻心領神會,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個信封,鼓囊囊的信封,一看就是錢的形狀。
王大妞看到眼前的信封,立刻笑逐顏開,連忙說道,“好說,好說,你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邊說,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搓着,恨不得立刻將錢從宋冠宇面前拿走。
“你只要告訴我當年季玉華的事情,我便會將這些錢都給你。”宋冠宇緩緩的說道。
王大妞聽到是打聽季玉華的事情,微微愣了愣神,有些警惕的問道,“你爲什麼打聽她?”
宋冠宇又使了使眼色,王付平又拿出另外一個信封,輕輕的擺在了宋冠宇的面前。王大妞看到這裡,心動了,看着那鼓鼓囊囊的信封,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口水。那張皺巴巴的樹皮臉,立刻帶着討好的笑容,“不知道你要問關於哪方面的?”
“我想知道,她的婚事,還有聽說她去了城裡找她以前的對象尋求幫助。”宋冠宇輕輕的說道,冷漠的眼睛下燃燒着火焰,他恨不得穿越會過去的時光,將季玉華拉出這邊苦痛的深潭。
“當年季玉華和城裡一個男的搞對象,結果沒有想到那個男的有老婆,還來季家去鬧了。季家嫌丟臉,託我給找個好人家。結果那個男的老婆,不願意,偷偷給了我錢,讓我把方圓十幾裡最垃圾的男人介紹給季玉華。”王大妞坐在椅子上,眉飛色舞的說着陳年舊事,一隻腳還放在旁邊的空椅子上,她在試圖將故事說的更加有聲有色,希望能讓眼前的男人滿意,“我就按照她的要求找到了,倒是可惜了季玉華長這麼好看。不過季家也從那個男的老婆身上撈了一筆的好處,聽說季家的那棟兩層樓都是那個女的給蓋的。”
宋冠宇一句話沒有說,靜靜的聽着王大妞的話語,看着她指手畫腳,口噴吐沫的表演。內心的蒼涼和痛惜不斷的蔓延,就像生命被撕裂一樣。王大妞端着桌子上的塑料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袖子隨意在嘴角上擦了一下,繼續說道,“後來,季玉華嫁的這個男的打她太狠了,再加上她生了一個閨女,那個男的天天找事。她沒法了,帶着孩子去了長風,好像是去找那個男的了。不過兩個多月之後,她又回來了,好像是她沒有暫住證,被長風管理市容的人帶走了,帶着娃淘了兩個月的沙子,後來被男的老婆交了幾百塊錢,送回來了。”
宋冠宇的心不斷的揪緊,壓抑的苦痛不斷的翻滾,“甚至後來季玉華的男人犯事,都是那個女的過來給了陳家一筆錢,陳家出具了諒解書,才保住了她男人的一條命。要不然是直接拉走,準備挨槍子的。”
宋冠宇的心碎成了一地的渣滓,緩緩的拿出顧紅霞年輕時候的照片,慢慢的推到王大妞的面前,輕輕說道,“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王大妞拿着照片看了看,立刻點了點頭,“就是她,不會認錯的,當年就是她過來給我的錢,我也親眼看到她去了季家。”
刻骨的冰冷刺穿宋冠宇的心口,經過證實的消息讓他跌入了萬丈深淵。他顫抖着手指,試圖從椅子上站起來,沒有想到腿上卻使不上力氣。王付平送走王大妞之後,便立刻伸手扶起了宋冠宇。宋冠宇藉助着王付平的力量才緩緩的站了起來,聲音之中帶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出發返回長風。”
石城機場,宋冠宇坐在候機區的沙發上,臉色蒼白,嘴脣都失去了色澤。王付平拿着一部手機趕了過來,“老闆,按你的要求,裝的是石城的號碼。”
“知道了。”宋冠宇手握着白色手機,穩定了一下情緒,撥出了一個熟悉的手機號。
手機鈴聲響起,很快有人接起了電話,宋冠宇聽到電話裡熟悉的聲音,壓抑着自己奔騰的情緒。當年他在石城支教,學會了一口標準的石城方言,此時他刻意的使用石城的方言,隱藏着自己真實的聲音,緩緩的說道,“我是季玉強,最近家裡的娃生病了,需要錢。”寥寥數語透過電波傳到了顧紅霞的耳中。
沉默,令人窒息般的沉默。顧紅霞聽到是季玉強的電話,已經傻楞到不知道作何反應。自己早已經和季家這羣人沒有往來了,這個人是怎麼找到自己電話的。想到這裡,顧紅霞有些擔憂和害怕,沉默片刻之後,故作淡定的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我已經對你們家沒有義務了。”
“我有你老公的號碼,我可以現在就問他要,要知道當年的事情……”宋冠宇捏着嗓子,用石城方言繼續說道。
“你要多少錢?卡號說一下,我這兩天就給你轉賬。”顧紅霞聽到季玉強要和宋冠宇聯繫,嚇了一跳,哪裡還有剛纔的強勢,態度立刻變得柔軟起來。
手機從宋冠宇的手中滑落,通話中斷的忙音從聽筒中傳來。顧紅霞有些心驚的看到被掛斷的電話,懷揣着忐忑,等候着季玉強給她發銀行卡賬號。時隔這麼多年,沒有想到季家的人又找到了她,想到這裡,她有些煩躁的拽着自己的頭髮。
宋冠宇機械般的跟着人羣登上了飛機,就像沒有生命的木頭人一樣,渾身是麻木的,整個人如坐雲端。他所有的生活是建立在巨大的謊言之上,他現在幸福的家庭是建立在欺騙上。所有的幸福都是假象,這麼多年,他努力的做一個好丈夫,做一個好父親。季玉華被他憤恨着,又在內心不斷的懷念着,沒有想到,真相如此的讓人苦痛。那個背棄了當初信念的人恰巧是自己,而不是季玉華。
海城,安如卉正在拍攝一組珠寶廣告。安如卉身穿一條飄逸的深紫色連衣裙,手指上戴着璀璨的鑽石戒指,脖頸之間也垂墜着耀眼的鑽石項鍊。大紅色的脣瓣嬌豔動人,白皙的肌膚散發着無邊的魅惑力。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含着春水一般的波光。修長的雙腿自然的垂在高腳凳下,整個人在鏡頭下面熠熠生輝。
崔露瑩站在攝影棚外面的玻璃窗前,目不轉睛的盯着裡面的拍攝進程。安如卉早早的便注意到崔露瑩的存在,但是卻沒有太放在心上,堅持着直到拍攝結束這才走了出來。經過君墨宸對她的打壓,再加上和馬庫斯的事情,安如卉的事業和資源都在走下坡路。好不容易通過明格纔拿到了新的工作,她做的盡心盡力。
“你怎麼來了?上次你親口說的,你很討厭我。”安如卉抱着雙臂,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崔露瑩。
崔露瑩的清秀可愛,站在安如卉的面前,就像山間的野菊花身邊站了一顆嬌豔的牡丹。安如卉的個子很高,修長的雙腿從深紫色的裙裾中露了出來。崔露瑩需要微微仰着頭,才能和安如卉的眼睛直視。
“我收回自己的話語,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季雪妖和馬庫斯之間有過糾纏的過去。”崔露瑩淡然的說道,“現在我想和你合作,不知道安小姐還有沒有興趣?”
安如卉微微眯起了大大的眼睛,眼角帶着一絲的冷漠笑意,“如果你的敵人是君墨宸和季雪妖,那麼我們自然是有機會合作的。不過,你不是君家養的一條狗嗎?”
“君家欠我一條人命,我怎麼會善罷甘休?”崔露瑩冷冷的瞥了一眼安如卉,“還有季雪妖搶走了我的愛人,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愛人是馬庫斯吧?”安如卉輕輕笑了笑,脣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太可惜了,馬庫斯在幾年之前遇到季雪妖,眼睛之中再也沒有了他人。即便是季雪妖已經嫁給了君墨宸,他對她還是念念不忘。馬庫斯對季雪妖如此的深情厚愛,我真是替你感到惋惜和不值。”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崔露瑩皺了皺眉,眼底已經帶了幾分不耐煩,“我只需要和你合作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
“沒問題,那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安如卉象徵性的擡起了白嫩的手掌,輕輕的捏了捏崔露瑩的手指。便踩着黑色的細跟鞋,邁着腳步,消失在走廊深處,留下了一抹倩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