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庫斯從文迪莊園返回之後,他孤獨的坐在高級防彈車的後排,眼眸被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黑夜所籠罩。馬庫斯有很多住處,思來想去,還是吩咐米雷將車開到水晶莊園。
水晶莊園被黑夜吞噬,暗夜掩蓋着奢華古老的莊園,他走下車子,邁着長腿走進這座熟悉而又佈滿哀傷回憶的莊園。莊園的一樓一盞悠然的夜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隨着馬庫斯的迴歸,莊園的燈光開始依次亮起,沉靜而幽深的莊園此刻宛如獲得了新生。
三樓是水晶莊園的禁地,是屬於馬庫斯獨自的私密空間,沒有他的允許,沒有人會到三樓去,即便是打掃也需要得到馬庫斯的首肯。結束了勾心鬥角的行程,馬庫斯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打開房門,準備洗一個熱水澡,好好的休息一下。
推開房門的瞬間,他的眼眸立刻注意到這間臥室有了不同,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睛,揉了揉眼睛。滿地的狼藉落入眼簾,被剪過的油畫碎片散落在花紋繁複的地毯上,橫七豎八的碎片到處都是。一直在大牀上好好躺着的仿真娃娃此刻也斜倒在地上,頭髮早已不知道蹤跡,只剩下一個被剪刀面目全非的軀體,而胳膊和大腿早已不知所蹤。馬庫斯站在原地,來自心底的痛意肆意蔓延,渾身不由自主的在顫抖。馬庫斯的雙腿像被灌了鉛,每一步都走得沉痛無比。他緩緩的蹲了下來,手指輕輕的觸摸着只剩下軀體的娃娃,傷痕累累的外殼刺痛着馬庫斯的神經,他的手指輕輕的掠過娃娃千瘡百孔的外皮,觸摸到娃娃隱秘的部位,裡面塞滿了頭髮紙片。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地面上的油畫碎片,他企圖用手將這些被剪碎的油畫拼接到一起,卻因爲碎片太多,再也無法恢復原貌。
“米雷,查查誰來過這個房間。”米雷剛剛準備去休息,突然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宛如幽靈一般的馬庫斯。此刻馬庫斯幽藍的眸子散發着死寂一般的痛意,陰沉,狠辣,被壓抑的怒火讓馬庫斯看起來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
米雷立刻調取了監控,當看到安如卉進出過馬庫斯的房間之後,馬庫斯的臉頰陰沉到可怕,陰鷙的眸子裡迸發出強烈的怒意和憎惡。
“安如卉,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想要這個機會的。”馬庫斯看着站在眼前披頭散髮的安如卉,幽藍的眸子裡怒火彷彿要將眼前的安如卉吞噬。
安如卉在夜半睡夢之中被吵醒,又被叫道馬庫斯的面前,嘴角立刻撅了起來,不屑的口吻“馬庫斯,你半夜發什麼瘋?”
“看看你做的好事。”馬庫斯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個度,嘶啞的聲音壓抑着無法排解的深刻苦痛。
安如卉被米雷和一衆僕人推推搡搡的帶到了馬庫斯的臥室門口,馬庫斯示意衆人退下,他是手指將房門推開,指着地毯上的狼藉,“這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我纔沒有那麼無聊。”安如卉看着眼前的狼藉,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看到馬庫斯陰冷的表情,她打定主意不承認。
“很好,不承認是吧,那你去死吧。”馬庫斯陰冷的表情帶着摧毀一切的殺氣,一隻手突然掐上了安如卉的脖頸,絲毫沒有準備的安如卉瞬間被馬庫斯鉗制,她雙手不停的拍打着馬庫斯,試圖讓他鬆開自己的脖頸。
“這個被你剪碎的女子是我的母親,很好,很好,安如卉。”馬庫斯瞬間又加大了鉗制安如卉的力氣,如果不是他的另外一隻手臂在大火之中受了傷,他現在一定會將安如卉付出代價。
“馬庫斯你,你,放開我,你。”安如卉此刻已經無法發出連貫的聲音,她的眼珠子都開始往外凸起,臉頰上的緋紅色越來越濃重,生命迅速在她的眼前消散,因爲無法呼吸,窒息的感覺讓她陷入到無法掙脫的黑夜之中。
“你對雪子做了什麼?嗯?你去替她陪葬吧。”馬庫斯的手指越收越緊,他的理智在彤紅的眼眸之中慢慢的喪失,只留下刻骨的恨意和心痛。
“少爺,少爺,這個女人不配你親自動手,少爺。”米雷一看要出人命,立刻開始搖晃馬庫斯的胳膊,試圖喚醒馬庫斯的理智。馬庫斯眼眸之中的緋紅色讓米雷受到了驚嚇,他對眼前的狀況更加的焦急“少爺,少爺,你這樣搭進去自己,和雪子再無可能。”
雪子這兩個字落入馬庫斯的耳窩,緩緩的流淌到他的骨骸,他似乎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隨即鬆開了手指。失去支撐力再加上剛剛極度缺氧的安如卉,此刻身體緩緩的倒了下來,開始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臉頰上的醬紫色慢慢的散去,咳嗽了好久,她才恢復了正常的膚色。
“米雷,立刻將安如卉趕出去,我不想看到她。”馬庫斯的嘴角帶着冷酷的表情,嘴角揚起,那些恨意融進了他陰鷙的眸子裡。
安如卉剛想說些什麼,突然一陣水流的聲音讓她有些心驚,她坐在地毯上,從她身體流出去的水慢慢的打溼了她身下的地毯,驚恐的表情蔓延在她的臉頰“馬庫斯,馬庫斯,送我去醫院吧,我要生了。”
安如卉的羊水在受驚嚇之中破裂,水就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流出,慢慢的她身下的奢華的地毯上一汪水痕開始凝聚。她看着站在原地,用陰冷無比的眼神盯着她的馬庫斯,絕望開始蔓延在心間“馬庫斯,求你,我羊水破了,我要生了。”
馬庫斯已經注意到地毯上那一攤水漬,嘴角不屑的揚起“難得一向驕傲自負的安如卉也會有求人的時候。”
“馬庫斯,求你。”身下的水開始嘩嘩的流,疼痛也開始慢慢的像小腹聚集。聲音無比沙啞,眼角帶着驚恐。
“米雷,送她去醫院,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做一次親子鑑定。”馬庫斯冷漠的說完,“趕緊將她弄出去,在這裡髒了我的地毯。”說着一臉冷漠的轉身。
米雷立刻指揮着兩個衣着嚴肅的僕人將安如卉扶到了樓下,直接坐上車子往醫院的方向疾駛而去。整個水晶莊園從剛纔的混亂之中又恢復了寧靜,馬庫斯緩緩的坐在花紋繁複的手工地毯上,手指顫抖的將地毯上散落的油畫碎片一片一片的撿起,試圖將這些碎片拼湊到一起,幽藍色的眼眸泛起了霧氣般的迷濛。
夜色越發濃重,馬庫斯一遍一遍的試圖將那些碎片拼湊到一起,但是這些碎片卻再也無法恢復到完整的模樣,就像他試圖將自己遺失的愛意和記憶拼湊到一起,再也回不到往昔的歲月。馬庫斯的手指握着油畫的碎片,脣角的哀傷無法掩飾,被他藏在心底某個角落關於母親的記憶,瞬間開啓。
十歲的馬庫斯,一身黑色的學校制服,幽藍色的眸子被夕陽暈染的發亮。剛剛趕回水晶莊園,他便跳下車子,一溜煙的跑回三樓,那是母親所在的樓層。剛剛走進母親安雅所在的臥室,來不及更換衣服,嘴角帶着笑意已經撲進了母親的懷裡。正坐在沙發上,似乎滿懷心事的安雅,在看到馬庫斯的瞬間,收斂起自己脣角的憂慮,換上了輕鬆和帶着暖意的表情。
“媽媽,我們今天學了騎馬。”馬庫斯緊挨着安雅坐在了沙發上,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媽媽分享自己在學校的事情。
“真好。”安雅穿着一條優雅的藏青色法式長裙,秀麗端莊的坐在沙發上,微卷的長髮散落在肩頭,那雙淺淺藍色的眸子滿溢着笑意,手指輕輕的撫摸着馬庫斯的柔軟的髮絲“你喜歡騎馬嗎?如果喜歡媽媽給你買一個馬場。”
“嗯,我喜歡騎馬。”馬庫斯臉上帶着興奮的神色,“我今天在馬術課上表現的最好。”
“那馬庫斯真的很棒,媽媽都爲你感到驕傲。”安雅的雙眸溫柔的凝視着馬庫斯。
“不過媽媽,我有弟弟嗎?今天學校裡來了一個轉校生,比我低了一屆,他們都說這個轉校生是我的弟弟。”馬庫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瞬間從興奮轉變成淡淡的失落。
“哦,媽媽只生了你一個寶貝,沒有什麼弟弟妹妹啊,這些人是胡說的吧?”安雅聽到這裡明顯的愣了一下。
“他們都說是我弟弟,說他也是史密斯家的人。”馬庫斯安靜的依靠在安雅的手臂上,帶着撒嬌的語氣。
“他的名字是君墨宸嗎?”安雅聽到這裡,似乎想到某種可能性,輕聲的問道。
“嗯,是叫君墨宸。”馬庫斯揚起小臉,認真的回答道“那他是我弟弟嗎?”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確實算是你的弟弟,不過是堂弟,他的爸爸和你爸爸是同父異母的弟弟。按照這樣的關係來說,他確實是你的弟弟。”安雅溫柔的說道。
“那我知道了。”馬庫斯聽到這裡已經對君墨宸的事情失去了興趣,立刻將一本嶄新的關於恐龍的書籍拿了出來,遞到安雅的手中“媽媽,晚上給我講這本書吧,這上面有很多恐龍的傳說。”
“好,講完這個恐龍,我們晚上早些睡好吧?明天早上還要去上課呢。”安雅接過書本,隨手放在沙發旁的置物架上,含着笑意說道。
夜色溫柔,馬庫斯聽着安雅溫柔的聲音,在多彩的恐龍世界之中,慢慢的走入夢鄉,安雅輕輕的在馬庫斯的額頭落下一個吻,這才輕輕的房門關好,躡手躡腳的離開。
馬庫斯在睡夢中似乎做起了不安的噩夢,他夢見書中的那些恐龍都活了過來,闖進水晶莊園。那些張牙舞爪的恐龍將媽媽給帶走了,無論他怎麼追也追不上他們的腳步。他甚至夢到媽媽那張溫柔慈愛的臉上掛滿了淚痕。馬庫斯從不安的睡夢之中驚醒,揉了揉眼睛,打開牀頭的小夜燈,他看了看站在桌角上的鬧鐘,凌晨四點半,回想了一下夢中的場景,他有些害怕。掀起了被子,光着腳踩在花紋繁複的手工地毯上,輕輕的走向安雅的房間。
安雅爲了方便照顧馬庫斯,她的房間和馬庫斯的房間緊挨着,當馬庫斯沿着走廊上小夜燈的光芒走到安雅房間門口的時候,他意外的看到安雅的臥室房門大開着,他有些奇怪的走了進去。那張寬大的牀上有些凌亂,絲滑的被子胡亂的搭在了牀尾,屋內空無一人,他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媽媽。馬庫斯開始四處尋找媽媽的身影,沿着走廊走下樓梯,將走廊上的水晶吊燈按鈕打開,準備往樓下走去。往常異常明亮的奢華水晶吊燈,今日的光澤異常的暗淡,似乎被什麼陰影覆蓋,馬庫斯的眸子順着燈光投下的陰影望去,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光潔的腳搭在水晶燈上,而她的舌頭吐得好長,從欄杆上垂直掉了下來,直挺挺的樣子可怖。馬庫斯渾身發抖的站在欄杆上,他已經認出了掉在欄杆上的女人,那是他的母親安雅。
馬庫斯宛如木偶一般,親眼目睹母親飄蕩在欄杆上的樣子,疼痛蔓延,失去母親的疼痛將他徹底的籠罩,從那天起,馬庫斯再也沒有了笑容。
“先生,少爺已經有一個多月不說話了,需不需要看看心理醫生?”跟在泰森身邊的博斯有些擔憂的向泰森彙報着馬庫斯的狀況。
“找什麼心理醫生,給少爺帶過來。”泰森聽到博斯的建議,嘴角帶着冷漠的弧度,他壓根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心理醫生。
馬庫斯站在泰森的面前,泰森淡漠的坐在沙發上,眸子中的看不到任何的關切和憐惜,“我聽人說,你最近都不去上學了?連話也不說了?”泰森威嚴的眸子射向馬庫斯,刻薄的脣角帶着涼意的詞句詢問道。
馬庫斯站在那裡,低垂着頭,一言不發,碧藍色的眸子只盯着自己的腳面,腳上那雙鞋還是安雅之前給他準備的。他似乎沒有聽到泰森的話語,完全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傷之中。
“很好,越來越有出息了,我看你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泰森被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的馬庫斯徹底激怒,對馬庫斯的失望籠罩在心口,他突然站了起來,一腳揣在馬庫斯的肚子上。
毫無防備的馬庫斯被一腳踹倒在地,雙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肚子,疼痛的表情鋪滿了臉頰,擰起的眉毛縮成一團。他自從記事起就很怕泰森,泰森在他的記憶中一直都是一幅威嚴而充滿距離感的形象。現在他半坐在地毯上,眼前的泰森陰沉的臉頰,威嚴的表情更顯得猙獰,他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我是怎麼教育你的?你出生的家庭允許你懈怠嗎?你想成爲廢物嗎?你看看君墨宸,人家每天都在好好學習,參加各種比賽,獎品拿到手軟,你再看看你,都已經發展到不去上學了,話也不說了。”泰森說着又一腳踹在馬庫斯的身上,脣瓣帶着不滿的表情。
“你明天立刻去上學,你必須要超過君墨宸,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不努力,未來史密斯家族的繼承權就會和你毫無關係。”泰森惡狠狠的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言不發的馬庫斯,惱怒的眼睛都染上了火焰。“說話,再不說話,博斯,去給棍子拿來。”泰森看着一臉沉默的馬庫斯,心理的怒氣更加濃烈。
“少爺,你說句話吧。”博斯看着倔強的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馬庫斯,耐心的勸慰道“少爺,先生也是爲你好,等你長大了,自然會理解他對你的良苦用心。你說句話吧。”
馬庫斯看着泰森真的準備拿棍子,內心的恐懼開始蔓延,最終他顫抖着脣角,緩緩的開了口“我去上學,我去。”
“很好,博斯,你明天監督着少爺去學校。”泰森說着邁着大步離開,只留下馬庫斯捂着肚子,躲在角落裡,靜靜的舔舐着失去母親帶來的傷痛,連哭泣他都不敢出聲,只能躲在黑暗的夜色裡任由淚水爬滿臉頰。
直到,季雪妖出現在他蒼涼的生命裡。
“馬庫斯,你不要走神,這些句子你還都不會讀。”季雪妖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帶着一絲沙啞。她因爲連日的奔波,做了很多的兼職,爲了賺錢,玩命一般的工作,再加上沒有來得及吃午飯,又累又餓,心情有些煩躁不安。看到馬庫斯在她的課堂上發呆走神,她有些着急,說話的語速飛快。
“雪子今天對我的態度有些嚴厲。”馬庫斯聽到季雪妖沙啞的聲音,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季雪妖的脣角起了幹皮,眉宇之間的憔悴無法掩飾,馬庫斯的心底涌起了疼惜,看着那雙泛着血絲的眼眸,對於季雪妖剛纔對他嚴厲的態度並沒有在意。
“不是我對你嚴厲,而是我們的學習任務很重,我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季雪妖壓抑着發慌的心口,平復了一下自己煩躁的情緒,帶着濃重的鼻音輕聲說道,。
“對不起,我以後注意一下。”馬庫斯看着季雪妖憔悴的臉頰,輕聲說道。
後半程的課上的很順利,剛剛結束課程,季雪妖迫不及待的收拾起課本,她的額頭上開始浸出濃密的汗珠,那是因爲捱餓帶來的心慌。馬庫斯看着季雪妖急匆匆收拾東西的樣子,心底涌起了濃重的不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季雪妖的情感變得不那麼純粹,很多孤寂的夜晚,她婀娜多姿的身影點綴了他蒼涼的夢境。
“雪子,我送你回去吧。”馬庫斯的臉頰暈染着一層緋紅的色澤,帶着些許小心翼翼。
“謝謝你,不用了,我還有別的事情,暫時不回家。”季雪妖此刻只想找個地方吃些東西,濃重的鼻音配和着嘶啞的聲音,再加上咕咕叫的肚子,她已經用盡全力的在維持着自己表面上的鎮定。
不等馬庫斯說些什麼,季雪妖邁開步子急急的往外走去,提着手包的手指都在無意識的顫抖,沉重的手包不斷的往下墜,壓得她喘不過來氣。掩埋在記憶之中捱餓的時光無比的清晰,滲透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就像封印的惡魔,捲土從來。
馬庫斯看着季雪妖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再加上她說話濃重的鼻音,有些擔憂的看着季雪妖匆匆離去的身影。馬庫斯思索片刻,放心不下打開辦公室的房門,朝着季雪妖離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離開史密斯大廈,季雪妖的眸子看向四周,只瞄到了一家看起來很上檔次的法式料理,這是離她最近的餐廳。踟躕猶豫了片刻,飢餓感壓倒了一切,她邁開步子往法式料理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出來幾步,她的胸口帶着窒息感,就像被石頭壓着,無法暢快的呼吸,頭暈暈乎乎,她試圖用手指揉着太陽穴,減輕自己頭暈目眩的感覺。初春的陽光帶着清冷的光澤,季雪妖一條黑色的小腳牛仔褲,灰色的毛衣,外面黑色的風衣隨着料峭的寒風起舞。她裹緊身上的大衣,準備穿過馬路。突然她感覺渾身的力氣迅速的抽離,無法站立,眼睛最後的光景便是那掛在天空中異常明亮的太陽。
馬庫斯剛剛走出史密斯大廈,便看到季雪妖站在路邊緩緩倒下來的身影,他立刻跑了過去,還是沒有趕上,在他到來之前,季雪妖已經倒在了地上。馬庫斯的心口一陣發緊,湛藍色的眸子溢滿了心疼,他已經顧不上這裡是史密斯大廈,顧不上自己的身份,直接將季雪妖打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