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沙漠金燦燦一片,起伏連綿的沙丘和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不出半個時辰太陽就會完全落下去,天色一暗,好戲就該上場了。
金凌靜立湖邊,影子被暮光拖成一條細線,直指祭壇方向,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這一刻開始就真的要聽天由命了,畢竟面對的是元嬰和衆多結丹,她要說有把握純粹就是在胡扯。
她伸出自己的手,重鑄軀體之後,她的手變得修長白淨,沒有半點變形或者繭子,當真是一雙柔夷。但金凌卻並不喜歡這雙手,也不喜歡現在這種無法掌握情勢發展的無力感。
手指一點點曲起,握緊,金凌擡頭望着將她困住的天空,總有一日,她要這天,只能在她手掌之下。
江文青忙完了日常工作,看到金凌一個人站在湖邊,正要過去問問她這一個下午都在湖邊幹什麼,還有她的隨從怎麼突然離去了,可是等他走到金凌十丈開外的地方,忽然感覺到一股霸道無匹的氣息從金凌身上迸發,江文青急急停住腳步連退三步。
勁風颳過江文青頭頂,儘管他極力忍耐,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好像被蓄勢待發的猛獸盯住,隨時都有可能被咬斷脖頸一般。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看不清那個立於湖邊的紅色倩影,只覺得眼前是一團旋窩,腳下的沙土打着旋被吸過去,在她周身急速旋轉。
風不大,沙土的動靜亦不大,可是周圍的陰氣卻在暴動,金凌就像一個黑洞,強大的吸力使得周圍的陰氣彙集成川,向她的丹田洶涌而去,任何一點都無法掙脫,無比霸道。
江文青這一刻才隱約感覺到金凌修的是魔而非道,不然不會用這麼狂妄又霸氣的方式攝取陰氣,是什麼忽然觸動了她的心緒?讓她忽然頓悟了。此女的悟性真是上佳啊,只怕她說的心境瓶頸已經突破了吧,這才兩日功夫啊,可怕!
也難怪,有如此悟性和如此資質,難怪她才結丹初期就可以替南無音出來辦事,早間和賽啼大祭司那一番對答張弛有度又不墜閻羅殿威名,嘴皮子也是很厲害的,這等人才要是個男子便好了,挖到血衣教來,定會成爲了不得的人物。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湮滅,祭壇西邊忽然傳來一陣騷亂,江文青看了一眼還在頓悟的金凌,本想她完事後交流下心得,畢竟她是在血衣教祭壇頓悟的,或許有對血衣教教義的特殊領悟,但看金凌這個樣子還需很久,他只好悻悻的離開,先去查看西邊騷亂什麼。
江文青走後,金凌睜開眼睛,周身氣勢稍稍收斂,頓悟又不是大白菜,她哪裡就那麼容易頓悟了,只不過讓江文青過來弄不好會發現她腳下的玄機,她只好假裝頓悟讓江文青自己走開。
西邊騷亂,序幕已經拉開,金凌閉眼,繼續假裝頓悟,就當是多積攢一些魔氣在體內,後面將是一場硬仗。
……
以如蘇力總祭壇爲中心,這周圍還遍佈着十二座分祭壇,十二個點用線連接起來的話,正好可以組成一個巨大的六角星,將如蘇力總祭壇圍繞在正中心。
血衣教的領地和積怨廷的接壤,積怨廷就在血衣教的西南邊,祭壇西邊騷亂一起,緊接着南邊也有所發現,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出現在西南邊,有些還有一口氣在,但被發現時已經說不出話來。
都是些修爲不高的普通教衆,所以也很少有人認得,但是他們手中卻不約而同的攥着一封求援信,用血在獸皮上胡亂抹了幾下,隱約只能看到幾個關鍵字。
祭壇,積怨,屍妖,求援。
死掉的屍體在一雙雙肉眼的注視下失去最後的生氣,輕輕一碰就化成了灰燼,讓江文青根本無法仔細查探,他現在大抵只能推斷出西南方向的四處祭壇可能遭受了攻擊,而且這是來自毀了積怨廷的屍妖的攻擊。
江文青心中一凜,立刻拿着那幾張獸皮去尋大祭司,路過湖邊時他又瞥了金凌一眼,她居然還在頓悟狀態中,他頓了一下,心中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情況危急他只好壓下這種感覺快速步入賽啼的寢殿。
江文青走後,金凌的脣角一點點勾起,最開始她跟時妤說的時候還擔心一個下午的時間,時妤抓不到那麼多生面孔教衆,但時妤聽完之後卻認真的對她點了下頭,現在看來時妤做到了,繼續靜觀其變,現在還不到她出手的時候。
賽啼聽完江文青的回報之後久久沒有吭聲,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江文青忍不住問道:“大祭司,是否要派人過去查看。”
賽啼挑起一縷黑髮放在鼻下嗅了嗅,“所有來求援的屍體都化成了飛灰?”
“是,我親眼所見。”
賽啼邪邪一笑,“在積怨廷橫行的是個小屍妖,你說屍妖要生氣何用?吃了不怕腐蝕軀體嗎?”
江文青一愣,頓時知道他先前的怪異感覺是什麼了,聽大祭司這麼一問他心中稍定,“那既然不是屍妖,會是什麼在進攻分祭壇?”
賽啼慵懶的靠在軟塌裡,“分祭壇有信煙,出事爲何不燃信煙?”
江文青又是一愣,果然還是大祭司冷靜,他怎麼忘了這茬,“那大祭司的意思是?”
“有人故意這麼做,爲的是什麼?”
江文青低頭邊想邊道:“按照正常情況,我們此時定會派出總壇內的祭司,分別前往西南方向的分祭壇查看情況,到時候……”
江文青眼睛驀地睜大,“調虎離山,賊人的目標是總祭壇!”
賽啼坐起來,抓起旁邊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胸前長髮,“去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就是叫他們莫要走太遠了,到時候趕不回來可就不好了。”
江文青陰狠一笑,“屬下知道了,大祭司放心,定叫那賊人有來無回。”
江文青走後,賽啼捻起放在旁邊的玉墜,看着上面的‘墓’字,不屑的笑起來,“聖君怕你們我可不怕,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來救這個人,正好讓我爲血衣教徹底滅了這根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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