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辰旁邊就是躺在病牀上的江雪嬋,江雪嬋的右手掛着點滴,左手正在艱難的夠着牀頭櫃上的手機。
錦辰聽言珂說着再也不會踏進家門的話,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漸漸收緊,肚子裡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話,可在江雪嬋忽然轉頭看向他的時候,他最後只是簡單的回了聲:“我知道了。”
言珂聽錦辰乾淨利索的掛了電話,把電話還給司機之後就把頭扭向窗外,她這剛打算傷感一番,司機師傅就問她:“姑娘,這是要搬到哪兒?”
言珂心裡的傷感被司機師傅問的瞬間就灰飛煙滅了,在物質生活都貧乏的情況下,她是沒空去考慮精神上的貧瘠的。
她看了看幺兒,又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最終還是報了言家的地址。
她也是把自己臉皮增厚十倍才按響了言家大門的門鈴,在進了家門發現她媽不在的時候她狠狠鬆了一口氣。
張姨帶着一腦袋的問號和滿心的詫異跟在她的後面,直到言珂開口問她她媽去哪兒了,她才恍惚的說了聲:“夫人出去了,小姐,這孩子,是你的?”
言珂笑着點了點頭,張姨忙一臉憐愛的把孩子接到自己手裡說着:“這孩子真可愛?看這眼睛又黑又亮的,長大了肯定很聰明。”
誇完孩子,她又一臉不解的問:“小姐,你這生了個孩子,怎麼都沒跟家裡面說啊?先生夫人要是知道你生了個孩子,他們肯定開心死了。”
這事情解釋起來比較有難度,所以言珂只說最近太忙了沒來得及說,她這理由是不具有任何說服力的,但是張姨作爲傭人也不好多問,於是又專心逗起了孩子。
言珂趁張姨給她帶孩子的時候把東西給搬上了樓,然後就在樓下一邊等着張美蘭回來,一邊心不在焉的帶着幺兒玩。
她把幺兒帶回言家目的並不單純,雖然她握緊拳頭要自己好好活下去,可萬一活不了了怎麼辦?
她不忍心把幺兒一個人留在世界上,也不放心讓別人領養,至於錦辰,她就更沒想過了。
這麼一來,她要是死了,言家似乎成了幺兒最好的歸宿。
都說隔代親隔代親,就算中間隔的她這一代不怎麼討人喜歡,可孩子是無辜的,而且她的幺兒那麼可愛,她爸肯定會喜歡她的幺兒的,她媽的話,應該也會喜歡幺兒的吧……
言珂底氣不足的在心裡唸叨着“應該”二字,可當她媽進門的時候,她連應該都不敢唸叨了。
張美蘭看見幺兒也是一臉的詫異,只不過她沒問這孩子是哪來的,錦辰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就幺兒那五官那臉型,和小時候的錦辰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不用問都知道這孩子是言珂和錦辰的。
可是這人沒事把孩子帶到她眼前瞎晃悠個什麼勁兒?!
孩子的爸媽她都特不待見,在她看來這孩子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她要是能待見這孩子就怪了!
言珂從小看別人臉色長大的,就張美蘭那臉色她一看就知道什麼意思了,所以她也不再提讓她媽幫忙照顧幺兒的事,而是侷促的跟她媽解釋着:“這是幺兒,快半歲了,最近和錦辰吵架了,所以回來住兩天。”
言珂明智的當着張姨的面說了這番話,她媽雖然不會待見幺兒,可至少不會把他們趕走讓他們無家可歸。
言珂厚着臉皮硬是賴在了言家,然後帶着幺兒過回了她無比熟悉的隱形生活。
她跟以前一樣白天出去找房子,空餘時間會把腦子裡構思出來的樣式設計成衣服,晚上在地上打地鋪睡覺,屋裡不屬於她的東西她依舊自覺的能不動就不動。
再這麼過了幾天隱形生活之後,有一天晚上幺兒發燒了,可能是因爲太難受了,所以止不住的在那哭,這哭聲就這麼把她極力降到最低的存在感給猛然擡高了,當她心急火燎的給幺兒降溫的時候,就聽她媽在外面敲着門說:“哭什麼哭?!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言珂聽了她的話就親了親幺兒的額頭安撫着幺兒讓幺兒別哭了,可小孩子生病難受哪是這麼容易就能安撫住的,言珂見幺兒越哭越兇,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她別無選擇的只能捂住了幺兒的嘴。
她看着幺兒憋得越來越紅的臉,終於崩潰的咬着牙哭了出來。
外面的張美蘭聽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這才走開,卻不知屋裡的一大一小早泣不成聲了。
在張美蘭走後,言珂給幺兒餵了嬰兒退燒藥,大約半小時後幺兒的燒退了,她心口那股差點把她憋死的氣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幺兒哭累了,退了燒之後很快就睡着了。言珂卻不敢睡,睜着眼睛不住的去摸幺兒的腦袋,在幺兒又燒起來之後她總算是坐不住了。
她換了套衣服背上包抱着幺兒就要去醫院,可言家這邊也有點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這又是大半夜的,她又不能抱着幺兒走到醫院,所以她只能去找言琨了。
事關幺兒的安危,這次她厚起臉皮來倒沒有太難爲情,在想到言琨的那一瞬間就給言琨打了電話。
好在今天是週末,言琨就住在她隔壁,言琨接了她的電話之後就揉着眼睛敲了她的門,在言珂開了門之後,他就一臉不耐煩的說:“既然你就住在我隔壁,幹嘛多此一舉的還給我打電話?!”
言珂懶得跟他說她不去敲門是因爲怕聲音吵着張美蘭,忙推着言琨說:“你去換件衣服送我去趟醫院,幺兒發燒了,身上燙的嚇人,我等不到明天再去醫院了!”
言琨這時候纔看見言珂手裡還抱着一個小傢伙。
要不是言珂給他打電話,他都不知道言珂回來住了,就是剛剛聽見孩子的哭聲他都以爲自己幻聽了,所以他看見幺兒的時候吃驚程度一點都不比張姨輕。
而且他前段時間還陪着這傢伙去買房了,當時關於孩子的事,她可是一個字都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