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六章 蘇睿當官

齊敏知道馬六是齊連春身邊的一個小廝,於是趕緊問道:“是誰打死的?是大少爺?還是三老爺?”

那僕人道:“亂得很,並不知是誰打死的,村裡的老人帶着人去啦!”

這時齊升一掀簾子進來,道:“郎中已經來了——噫,怎麼了?”

原來齊升去那郎中家裡,不料那郎中家裡坐着七八個病患——此時正是夏去秋來季節轉換之季,貪涼生病的不少,那郎中也忙不開,又聽說文氏沒有病,只是要他去看看,以防着急着慌的,所以更不肯來,等把到他那裡的病人都處理完畢了,這纔跟着齊升過來。

齊升也不是個仗勢欺人,或者不講道理的人,所以一耽擱就耽擱了這麼久。現在回來看到一個僕人跪在門口,所以才改口相詢。

齊敏趕緊道:“你哥哥出事了,你快帶人去看看,蘇家的路你不認識,可以找人領你去。”

齊升吃了一驚,忙問了情況,然後道:“我認得路,前幾年還和大哥去過,我現在就去。”

說着轉身離去,那邊郎中在齊芸的陪同下替文氏診了脈,然後道:“不妨事,只是急火攻心罷了,開一帖藥,慢慢服一兩日也就好了。”

於是便轉身開方子,再從隨身的褡褳裡拿出幾粒丸藥來:“這個和水沖服,可作安神靜心之用。”

齊敏收了藥,吩咐給了診金,便再讓人去打探消息。

結果片刻後那人便回來,說是三個老人都到了場,兩家人都被分開了,已經報了官,齊連春和齊寶都被扣住不許走,齊升在那裡候着,也不回來了。

齊敏心中又氣又急,這時文氏呻吟一聲醒了過來,擡頭見齊敏在一邊,便問道:“寶兒呢?”

齊敏道:“娘彆着急,升兒已經去看了,芸兒正在廚下看着煎一服藥,您吃了藥先歇歇,那裡沒甚麼事,只是人多,推搡中跌倒碰傷了一個。”

文氏聽了,這才安下心來,只覺得眼前金星亂晃,便要喝水。齊敏忙命奉了茶來,讓文氏喝了。

片刻後齊芸也端着藥過來了,伺候着文氏喝了,又勸了文氏幾句,但文氏只要見到兒子,一時不見,都覺得心苦胸悶。

齊敏道:“娘不必着急,寶兒是去勸架的,又不是去打架的,便有甚事,也不關寶兒的。”

文氏道:“那如何寶兒還不回來?”

齊敏道:“剛纔升兒已經送了信來了,說是村裡的三個老人已經來了,把兩家分開了,正在調解,想是話還沒有說完吧。”

щшш_ тTk an_ c o

文氏道:“那升兒呢?”

齊敏道:“他去請了郎中來,給娘你開了方子,又去那邊了——想來那裡也有人跌打傷了的,要郎中醫治。”

文氏嘆了口氣:“若無事就最好了”

齊敏見文氏如此,自己心中又何嘗不急,只是面上不能表露出來,強自鎮定地與文氏笑語。不多時前面又有人回來報告,說人救了回來,沒有死,只是官府來了人,不讓大少爺回來。

齊敏聽了心中想——怎麼單說不讓齊寶回來?難道三叔齊連春沒有動手,齊寶卻動手了麼?他不是個暴力的人呀,小時候與人打架也不過是孩童頑皮,如何便與蘇家動起手來了?

一時間也沒個計較,只昨在心中暗自祈禱不要出事——好在沒有真的出人命,只是傷了人,多賠些錢也就罷了。只是不知傷了誰,不過估計不是蘇重德,不然事情早鬧大了。

文氏見齊敏面露慌亂之色,只當是出了大事,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服了安神靜心的藥也沒用。

好容易捱到晚間,齊連春回來了,卻不進來,只在外面,讓一個僕人暗中喚齊敏出去。

齊敏心中暗道不好,也不敢露出什麼來,只得讓齊芸繼續和文氏說話,自己藉口更衣而出來,卻見齊連春縮着身子站在門外,一見齊敏出來,便上前搓着手道:“敏兒啊,那裡的事你都知道了?”

齊敏道:“我只知三個老人過去了,報了官了吧?現在怎麼樣?”

齊連春道:“官府來了人,把寶兒鎖了去了,升兒也跟着過去了。”

齊敏吃了一驚:“怎麼?是寶兒傷了人命?”

齊連春道:“不是他,也沒有出人命,就是流了些血,有郎中看顧,死不了。”

齊敏道:“那到底是誰下的手。”

齊連春道:“我本是去理論的——蘇重德都六十多歲的人了,我還能打他不成。不料後面寶兒來時,聽到他們中有人出言不遜,便上前廝打,我一沒留神,怎麼他們那邊就倒下去一個,也沒看清是誰下的手。”

齊敏知道這定然是蘇家的人說自己不守婦道、失節之類的話,至多不過是嘲笑齊寶沒有功名,靠女人養活之類的,但是現在也顧不上這個,着急就問:“三叔帶去的人裡,沒有承認的麼?”

齊連春道:“有一個叫劉鎮海的說是他打的,但是官府來人說不能光聽一面之辭,就把寶兒也帶走了。”

齊敏上下打量了一下齊連春,露出疑惑之色,齊連春知道齊敏的意思,就道:“我有百戶的銜在,他不敢拿我。”

原來齊連春的百戶是個虛銜,只吃奉祿,沒有士兵,也不必在當地駐紮,隨他前來盱眙的人,都是些退伍的募兵——這幾年募兵與軍戶兩種制度並行,所以纔有了退伍兵這種人。

齊敏聽了,想了一回,對齊連春道:“三叔可有什麼對策?”

齊連春道:“其實沒什麼事,我這就去城裡,上下打點一下,然後把這事說清楚就行了——本來就不是寶兒打的,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齊敏道:“傷的是個什麼人?”

齊連春道:“是蘇重德的堂弟蘇渙,這小子以前被我打過,這次想仗着他堂兄的威勢來將我,卻被鎮海把他頭也打破了。”

齊敏心想蘇渙的老婆於氏,以前也曾和自家往來,卻不知蘇渙卻與三叔連春有些怨懟,便道:“傷得重麼?”

齊連春道:“他就是個眼皮子淺的,以爲蘇睿中了個進士就了不得了?等會兒我去他家裡,使些銀子,管教他不再多話。”

WWW ●ttкan ●¢O

齊敏心想這事只怕還得孃親出面,但也不好明說,便只讓齊連春先吃了飯,歇一晚再說。

齊連春道:“我已經使人跟着升兒一起去城裡了,料來不妨事,吃了飯我就去蘇渙家裡——他也醒過來了,就只是在裝死罷了!”

齊敏應了一聲,吩咐珙瑆侍候齊連春吃飯洗漱,然後回屋去跟裡面的文氏和齊芸說了。文氏道:“於家妹子我與她也略熟些,晚上我與你三叔同去。”

齊敏道:“三叔說了,使些銀子也就罷了,如今晚上天涼,孃親就是要去,也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好過得了寒氣。”

文氏道:“你倒放心,寶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卻放心不下呢!”

一句話搶白得齊敏紅了臉,心想我這是爲了你的身子,你卻這樣!自己思量一回,也沒個頭緒,便只低着頭不說話。文氏見了,也省到自己的話說重了,少不得又來寬慰齊敏:“敏兒你別多心,我知你和寶兒情同骨肉,只是我這心啊,唉!自從你爹去了,你們這四個孩子,就是我這一生的指望了,任誰少了根頭髮,我都要心疼呢!”

齊敏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兒:“娘你別說了,晚上我與你同去。”

文氏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怎麼好隨便到男人的家裡去。我和你三叔一起去,還能有什麼事不成!”

齊敏無法,只得與齊芸伺候着文氏吃了幾口飯,然後圍了一件輕裘氅,讓小蒼和灃兒兩個丫環跟着,路上又拜託齊連春照顧。

齊連春本不願讓二嫂陪着同去,但是又拗不過文氏,只得一起去了。

齊敏一顆心兒現在剖成了兩半,一半掛着在城裡的齊寶,另一半卻是想着文氏身上帶病,出門去與人說好話,別又被人氣着。

齊芸也是一樣心思,兩個女孩兒相對而坐,眼見得時辰從酉時三刻一時到了戌時,文氏和齊連春這纔回來。

齊敏上前一問,知道蘇渙得了一百兩銀子,見錢眼開,不再要告官了。原告不訴,應該就不會有事纔對。

第二天,文氏便趕着要回盱眙,齊敏和齊芸自然也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便與齊連春一起,送着文氏回家了。

齊連春將三人送回家中,道:“我這就去衙門裡,這裡的衙門我已經打過幾次交道,裡面的人也熟了,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們放心在家裡等着吧。”

齊敏應了一聲,便與齊芸一起扶着文氏進去。

到了中午時分,齊升回來了,臉上帶着愁容,對齊敏道:“卻不是禍事來了!”

齊敏一怔:“怎麼了?不是說沒有傷人,原告也沒有訴訟麼?”

齊升道:“也不知怎麼這麼巧法,蘇睿回來啦!他現在是巡按,孫縣令要巴結他,把大哥鎖押了起來。”

巡按,就是巡按御史,是從十三道監察御史中選派出來,然後由皇帝欽點的。

巡按御史是代天子出巡,有着“大事奏裁,小事立斷”的權力。蘇睿當初是高中二甲第二名,做了很短時間的庶常吉士就轉作了御史,因爲年輕能幹,皇帝很是喜歡他,這次破格提拔他作了巡按,讓他代天子出巡北方,順便也是考察一下他的能力,然後也讓他衣錦還鄉一下,以示籠絡臣下之心。

齊敏聽了也皺起了眉——怎麼這麼巧!蘇睿的心胸可不是個開闊的人,這從當年他出言譏刺齊長春就可以看出來。現在齊寶和蘇睿可以說是情敵,而且齊寶又是去蘇家鬧事的,蘇睿會趁機報復麼?

齊升見齊敏皺起了眉,便道:“姐姐不要怕,就算依《大明律》,原告不訟,也不會有什麼責罰。”

齊敏道:“就怕蘇渙見風轉舵,又出頭來告。”

齊升道:“他不是收了三叔的銀子了麼?”

齊敏道:“這樣的人,你還以爲會有什麼信義麼!”

齊升道:“那也不要緊,不過是打板子罷了,出錢贖罪便可。”

齊敏道:“若蘇睿真要爲難你大哥,不會讓我們出錢贖罪的,而且那些行刑的老手,二十板子下去就能要了人半條命!而且若把罪名定成滋衆鬧事,折傷士紳,那罪名可就大了。”

齊升道:“三叔也是這樣說,但他說他大不了不要這個百戶的銜兒,去京城找鄭和鄭大人。”

原來齊連春果然認識鄭和,只是遠水解不得近渴啊!

二人正在這邊說話,忽地前面珊瑚過來,對齊敏道:“大小姐,蘇睿蘇老爺在前門求見。”

齊敏一怔,正要說話,齊升道:“他來作什麼?不見!”

珊瑚應了一聲,齊敏卻道:“等一等,他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着人一起來的?”

珊瑚道:“蘇老爺穿着便服,就帶着一個小廝。”

齊升道:“這個時候,他是想來羞辱我們齊家嗎!把他趕走!”

齊敏一拉齊升:“你別忙,也許他是有別的什麼意思。”

齊升道:“他還能有什麼好意不成?想再把咱娘也氣出個好歹來麼?”

齊敏一想也是,現在文氏已經病得不輕,精神上和肉體上都處於極度虛弱的情況,如果蘇睿再來幾句不冷不熱的話,文氏只怕非得氣吐血不可!

於是就道:“那你去回了蘇睿,讓他且去吧,我們齊家不歡迎他!”

不管蘇睿來意如何,還是少見他爲妙——蘇睿前來,不外乎兩個目的:一是化敵爲友,釋放一個善意的信號,說不追究齊寶的事,但是齊家不可能領這個情,因爲齊寶本來就沒犯什麼罪,如果公事公辦的話,早就該把齊寶放回來了;二是想要來興師問罪,不過看他穿着便服過來,就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也許他還有別的目的,但是齊敏這時心神慌亂,已經沒心思去想什麼了。

因爲若要齊家去求蘇睿高擡貴手,那是萬萬做不到的——人家氣死了你爹,你還要去求人家,就算齊寶因此而得救了,那他這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了。

也許蘇睿的來意就是如此,好讓齊寶沒臉再娶齊敏。而要說要挾齊敏,讓齊敏下嫁自己再放過齊寶,那齊寶也沒犯這麼大的罪,齊敏也犯不上犧牲自己——而且犧牲了自己,齊寶回來一定跳腳,文氏一定氣得不輕,所以還是不見蘇睿的爲好!

齊升還賺不夠,要跟着出去,齊敏把他一拉:“你出去作什麼!想跟人家吵架麼?也不怕失了體面,快回屋唸書去!”

齊升被齊敏一拉,頓時就泄了氣,乖乖地回屋去了。

齊敏站在院子裡,駐足良久,正要也回去,珊瑚又過來:“小姐,蘇老爺說要見你一面。”

齊敏道:“孤男寡女的,私下裡有什麼好見面的!他越來越不長進了,你去對他說,我不敢做出失禮失儀的事,讓他自重!”

珊瑚應了一聲而去,齊敏心想——你來見我,那有什麼意思?我反正是不會與你再有什麼瓜葛的,你再糾纏不清,那就是把僅剩的一點點麪皮都要完全撕破了!

想了一回,齊敏心中生氣,便氣鼓鼓地回了房,不免又想——寶兒這次不知押在牢裡怎麼樣了。聽升兒說,咱家裡使了些錢,牢裡面的牢頭把照顧寶兒得不錯,若是有人想趁機使壞,那牢頭也應該來複命纔是!

不過看蘇睿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爲了愛情會謀殺情敵的人——更何況他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巡按御史,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以他的脾氣,是不會爲了這種事而毀了自己的前程的。

蘇睿現在情場失意,官場得意,主要還是因爲朝裡有人吧——樊知縣的後臺,現在就是他蘇睿的後臺——而官場如此得意,他是不會因爲個人感情而輕舉妄動的。

想到這裡,於是心裡就略安了些。不料那邊珊瑚還沒完沒了了,又過來託琉璃帶進話來,說是蘇睿有一封信,要交給齊敏。

齊敏皺着眉,心想你怎麼還糾纏不休了,便對琉璃道:“讓珊瑚把信退回去,我不看!他這樣做法,不怕有失體統麼?他現在是朝廷命官了,怎麼這樣不顧臉面!”

琉璃應了一聲,按着齊敏所吩咐的告訴了珊瑚,讓珊瑚轉述給蘇睿。不多時珊瑚又帶進話來,說是蘇睿讓珊瑚進來轉達,說是“讓你家小姐放心,我會秉公執法的,不會草菅人命的。”

齊敏聽了大怒——什麼叫草菅人命?本來就不是什麼大罪,再說你不過是個監察的,也無權審案!你這是威脅我麼?

於是便問道:“他人呢?還在麼?”

第十九章 文氏去世第五章 等待齊寶的日子第十一章 許放之謀第十九章 連春求妾第九章 齊家往事第二十章 小小感動第卅八章 去赴府試第十一章 要開大會第卅七章 從此蘇郎是路人第廿五章 長春默許第五十章 文氏哺乳第卅二章 試驗成功第十六章 改了黃冊第八章 浩大工程第五十章 文氏哺乳卷一 童年篇 第一章 穿越重生第九章 齊福補缺第二十章 小小感動第九章 形勢複雜第卅一章 齊寶顯擺第廿九章 太子大婚第廿四章 渡過難關第十章 蘇睿冠禮第十七章 蘇睿打算第十一章 許放之謀第八章 繼續生活第廿二章 文氏有喜第廿一章 月下私語卷四 第七章 獻望遠鏡第廿九章 孩子聚會第九章 文氏的病第十七章 蘇睿打算第十四章 蘇家拒婚第八章 齊寶離家第廿一章 再見齊福第五章 等待齊寶的日子第十三章 謀反嫌疑第廿七章 年三十了第卅一章 建文大典第卅七章 從此蘇郎是路人第十八章 大賺一筆第十九章 敲打齊寶第三章 以假亂真第廿四章 齊敏番外第廿一章 再見齊福第十四章 一馬雙跨第十章 食言寢語第卅六章 上門拜年第三章 知府蘇睿卷三 安居篇 第一章 三年之間第廿九章 太子大婚卷一 童年篇 第一章 穿越重生第十二章 齊寶歸來第十七章 救回琉璃卷一 童年篇 第一章 穿越重生第廿三章 兄弟相談卷三 安居篇 第一章 三年之間第十四章 弦高之謀第四章 茁壯成長第廿六章 圓房之後第二章 轉手易人卷二 成長篇 第一章 選太子妃第卅八章 去赴府試第十一章 人工呼吸第廿四章 渡過難關卷四 第七章 獻望遠鏡第廿七章 年三十了卷四 第六章 製做眼鏡第五章 長春提親第三十章 蘇家小姐第十四章 蘇家拒婚第十三章 齊福上任第十章 長安戒嚴第二章 自我驚豔第十五章 準備考學第廿七章 長春後事第十八章 大賺一筆卷二 成長篇 第一章 選太子妃第廿九章 孩子聚會第八章 浩大工程第廿一章 意外認父第三十章 浪漫焰火第卅七章 互相拜訪第廿七章 年三十了第三十章 浪漫焰火第十四章 一馬雙跨第十七章 河東獅威第七章 姐妹笄禮第九章 齊福補缺第三章 知府蘇睿第廿七章 年三十了第十八章 里長之孫第廿三章 長春又病第六章 架空歷史第三章 以假亂真第十六章 長春恢復第卅九章 文氏早產第廿三章 齊升番外第四章 再見外公第十九章 文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