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樹梢上掠過,殘餘的樹葉嘩嘩響作一片。
“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慕白一手握住劍柄,目光冷凜地看着四周。
少頃,又一陣風颳過,周圍滿是樹葉簌簌落地的聲音,再度安靜下來,已然沒了方纔那人的氣息,慕白警惕地環顧周圍,確定再無危險後,才閃身進入土地廟中。
青霜冷哼一聲,負氣將頭扭到一旁。玄澤坐在青霜身邊,似笑非笑的擡頭看向慕白。
“師兄,師父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一定要咱們從雷國京都跟到這荒涼之地?咱們明明有許多機會,將她抓回去的!”
慕白回頭看一眼玄澤,“師父要求怎麼做,咱們便怎麼做,不要多話。”
“哦,”玄澤心中有些不服,可是慕白是大師兄,他的意思便是師父的意思,違背不得。
“今天在此再停留一日,明日一早咱們必須再換一個地方,在這裡待得久了,只怕不安全。”慕白嚴肅的環視四周,新來的幾位師弟雖說都非師父的弟子,但畢竟都是師出同門,他作爲資歷最長的一個,不得不爲大家的安危考慮。
“師兄,咱們又不是沒有銀兩,何必非得擠在這樣一個破廟之中呢,找一間客棧住着多好。”說話的,正是小師叔門下的名徒尚煜,而他的出名之處,則是源於他的家族勢力龐大,家產更是不計其數,而山上每年的開支,也多虧了他的存在。
“那些人如今正在客棧中住着,咱們必須儘量避免與他們正面接觸,若被他們發覺咱們也在此地,事情就麻煩了!”
“咱們買下一棟宅子來住着不就好了?”尚煜的話,令慕白哭笑不得,有錢人家的孩子總是如此,總以爲錢能夠解決一切問題,雖然這是一條真理,可真理總有屈服於現實的時候。
“不用再多說了,咱們明日重新找一個住的地方,總之要記得隱蔽自己,一定不要被他們發現,我出去一趟,你們在此處要留意四周的動靜。”
慕白說完擡腿便往外走,青霜癟癟嘴,想說句什麼,卻又重新嚥了回去。
接着那陣穿林風,宇文迅速從土地廟處往回跑,遠遠看到那扇半掩的大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他雖說沒能搞清楚這些人具體的意圖,卻也能感受到對方此番的目的絕不簡單,只是對方究竟是針對林岱莫還是陸夢箋,還需要時間去驗證。
林岱莫卻顯然沒有宇文這般樂觀,若是針對他,他絲毫不擔心,可是若針對陸夢箋,只怕他一離開,這些人便沒了顧忌,到那時,他就算有心保護,也無力相助了。
“少爺,其實有一點,我有些不解,”宇文越想越覺得蹊蹺,“明明今天早晨來的那位方先生一行也非本地人,可他爲何還要特地過來通知咱們,而且我看他們根本不足二十人的樣子。”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來的是兩撥人呢,他們一定是爲了相同的目的而來,只是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轉眼兩日過去,林岱莫不得不再度返回營地,此番一走,過幾日便會冬雪封路,只怕到第二年開春纔可能回得來,故而更加難捨難分。
陸夢箋失落地看着林岱莫漸行漸遠,再回頭看看身後略顯破落的小宅院,重新又燃起了鬥志。
有了前兩次搬家養花的經驗,陸夢箋對種菜的技能也已是手到擒來,而種完之後,紮起禦寒的微型大棚,便是漫長的等待。可對於陸夢箋而言,生活就在於折騰,菜剛種完,她已經打起了修繕房子的主意。
只可惜天漸冷無法進行過多修整,只能對室內及窗紙多加完善,而取暖用的地龍更是必不可少的度冬利器。於是經過幾日籌劃後,小小的宅子裡終於迎來第一次動工。
由於要拋開地面挖一條地龍道,宇文從外面招來幾名短工爲地龍師傅打下手。
陸夢箋無事之餘便到處閒逛,竟在一羣短工中看到了那日偷搶燒餅的男孩子。
“陸羽,你怎麼在這裡?”陸夢箋語氣中透出一絲驚訝,又仔細打量了陸羽幾眼,只見那張小臉上白一道灰一道,瑩亮的大眼睛很是惹人愛憐。
“嗯,”陸羽悶聲抓過一隻桶,“這次你怎麼記得我了?”
“小傢伙,瞧你這話說的,前兩天咱們不是剛見過嘛!姐姐我記性好得很呢!”
陸夢箋閒來無事,抓住這枚小鮮肉自然不願輕易放手,索性直接跟在陸羽身旁。
“小羽,你還有沒有兄弟姐妹?如果沒有的話,姐姐這裡還有一個小弟弟,你們兩個乾脆拜把子結成兄弟好不好?”
陸羽無語地翻個白眼,“不要。”
“那你家幾個孩子?”
“關你什麼事?”
“喂,你不要這麼冷酷嘛,姐姐看見你就覺得親切,想多瞭解瞭解你啊!”
“我、我還有個姐姐,”陸羽說完,微微垂下腦袋,“可是她跟我們走散了……”
陸夢箋一楞,輕輕撫摸陸羽的小腦袋,“對不起,觸到你的傷心事了。”
“沒幹系,我爹說了,她早晚還會回家的,只要她還記得回家的路!”陸羽期待地看着陸夢箋,卻未得到預期的迴應,終於再次失落的轉過身去。
在一旁和泥沙的男子看着這一幕,他仔細盯着陸夢箋看了許久,眼底終於被一層厚重的疑惑所覆蓋。
傍晚散工前,陸羽突然找到陸夢箋,“姐姐,你不是說要介紹一個小弟弟給我嗎,現在能帶我去見見他嗎?”
陸夢箋被悠悠纏了好幾天,總算爲他尋到一位小夥伴,當即便樂呵呵的領着陸羽來到悠悠房前。
悠悠寫了兩天大字,心底悶得幾乎要長毛,看到與他年齡相仿的孩子,立時便拋開滿腹牢騷拉着陸羽進了自己的房間。
看到悠悠寫的幾頁大字,陸羽嘴巴幾乎要撇到九天外,“這字是誰教你的?”
“以前是先生教,現在是姐姐教的,姐姐說了,只要能寫會認就行,姐姐可厲害了,比我們先生懂的還多呢!”悠悠說起陸夢箋總是一臉的崇拜。
陸羽又撇嘴,他現在越發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可是那個女子明明與自己的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性格卻同以前大爲不同,若非相貌如此相像,他都開始懷疑陸夢箋與姐姐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