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芙之死,似乎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落葬當日,霍雙城告病臥牀,外人一概不見,就連林岱莫想進去探視,都被直接趕了出來。倒是薛文佩,因爲霍景平的離去,暗暗掉了幾天眼淚,可是抹乾眼淚,她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
即便霍景平帶着秦洛芙按照原定計劃私奔離去,計劃周密並未落人口舌,可是此事若不慎傳到外人耳中,難免影響不好。祭奠秦洛芙的頭七剛過,薛文佩便花了十二分精力,將一輛馬車裝得滿滿當當,打發出了城。
旁人皆知霍家家中突生變故,霍景平心情低落,故此離家。而至於林岱莫,卻生生被謠傳爲一個棄妻寵妾,終令妻子鬱鬱而終的負心郎。
而這個負心郎在妻子五七剛結束,便迅速將藏在郊外的小妾扶了正,雖說此事進行地悄無聲息,可是不知怎地,還是傳到了衆人耳中,一時之間,霍景康在沙場拼命征伐出的將軍名聲毀於一旦。
就在衆說紛紜之際,出征西北邊境的聖旨又遞到了霍景康手中。原本被擊退的西遼蠻夷竟再度不自量力侵犯邊境住民,而在兩國的西方,一項安分守己的樓蘭國,也開始蠢蠢欲動。
接到聖命的一刻,被謠言傳到頭腦發脹的林岱莫莫名有種解脫的快感,可是回頭看着這個支離破碎的家,他突然又有些割捨不下,尤其是霍雙城的病情,自打霍景平離家後,就總是反覆不定,而且還有種加重的趨勢。
在這個時候離開,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就在林岱莫離家的前兩天,霍雙城突然似轉了心性,將林岱莫叫到房中,父子二人相對而坐。
霍雙城的臉在這些日子裡,已然瘦削成了一層皮,眼睛更是深深陷進去,活像一個百歲高齡的老人。
“康兒,”二人相對靜坐良久,霍雙城才嘴脣哆嗦地呼喚林岱莫,他看着林岱莫,眼中似閃着淚光,“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林岱莫連連搖頭,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平兒他……唉,真是作孽啊!我這一生堂堂正正,想不到竟生出這樣一個逆子!他怎麼能,怎麼可以跟自己的親嫂子……唉!家門不幸啊!”霍雙城越說越氣,嘴脣氣得青紫,羞恥與氣憤再度涌到心頭。
林岱莫見勢不妙,忙一把拉住父親的手,“阿爹,您別生氣,二弟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
“你別說了!那個無恥之徒,我情願當他是死了,也比如此喪盡天良,人盡可夫的好!”霍雙城說完,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令自己重返平靜。
“康兒,這次西行,你帶着夢箋那個丫頭一起走吧,這個家,只怕是要散了,”霍雙城無奈地閉眼搖頭,當日薛文佩說的話,每一句都像一口大鐘,撞在他的心窩裡。
“阿爹,我們走了,麟兒怎麼辦,他還這樣小……”
“麟兒,我會安排他到他爹孃身邊,這個孩子終究是咱們霍家的血脈,再說,孩子奶奶也不會放手不管的,你們儘管放心去吧。到了戰場,要爲國爭光。”這話說完,霍雙城似筋疲力盡,靠在枕頭上再不做聲。
對於如此明顯的暗示,林岱莫聽得心中如明鏡一般,半喜半憂,出了沁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