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環搖搖頭,不知如何回答。
“高僧答曰: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陸夢箋嘴角含笑,眯眼看着綠環。
“姨娘,這位高僧境界真高,可是咱們,真的能忍得下去嗎?”綠環對於霍府之事,極不樂觀,因爲她曾眼睜睜見過別人因被人欺負,而活活被欺壓致死的例子,所以她實在無法想象,假如陸夢箋如此一直忍下去,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
“忍?我們何必要忍!綠環,咱們的生活,就像是在打牌,有的人生來運氣好,抓得一副好牌,但是有的人運氣差,可能牌運比較差。但是你出什麼牌,生活就會給你什麼樣的答覆,若你懂得出牌的規則,就可以榮華富貴榮養一生,可是如果出牌不慎,早晚會有滿盤皆輸的結局。而像我們這種生來牌運就差的人,如果用心出牌,也總會有翻盤的一天。”
綠環聽聞此言,猶如醍醐灌頂,“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奴婢一定會幫助姨娘把牌出好!”
“是咱們的牌,常言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陸夢箋說到這裡,輕輕握住綠環的手,讓她跟着自己,實在是爲難她了。
綠環回握着陸夢箋,她又豈會不知這個道理。然而她們身處在這樣一個環境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
霍雙城派自己來,無非是想時時刻刻掌握陸夢箋的動向,她不過是一個隨時聽命的下人,可連她都沒想到,她竟也會有跟主子異心的一日……
“姨娘,假如,有一天您發現奴婢曾經做過錯事,您能不能原諒奴婢……”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誰還沒有個犯錯的時候,何必揪着過去不放呢!”
綠環似有所領悟,垂下頭,回身端過一碗羹湯遞到陸夢箋手中。
“姨娘,喝碗羹湯補補身子,這兩天您一直守着少爺,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啊!”
“唉,看着他受傷難受的樣子,讓我如何放心的下!”陸夢箋再次扭頭看向林岱莫,滿臉的擔憂,盡收綠環眼底。
陸夢箋一口口將燕窩羹喝完,疲憊感頓時涌上心頭,連續幾日的守候,讓她的神經時刻都緊繃着,可林岱莫突然醒來,讓她頓時放鬆下來。
牀上,林岱莫已然陷入沉睡,陸夢箋終於也熬不住,繞過林岱莫,躺在牀的裡面,聽身邊人陣陣的酣息聲,漸漸沉入夢鄉。
這一覺睡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香甜。
陸夢箋一覺醒來,身體已經蜷曲在林岱莫身邊。她睜開眼,正對上林岱莫那雙深黑的眼睛。
“箋兒,你醒了,”林岱莫愛惜的捏捏陸夢箋的小鼻子,眼中滿是溺愛。
“嗯,對不起,我睡相不好,有沒有踢到你……”陸夢箋說着說着,臉頰又變得緋紅,每次面對林岱莫,她的臉皮似乎都會自覺的減厚兩釐米。
“你呀,以前跟你一起睡時怎麼沒發現,你在牀上簡直就是在打拳!陸夢箋,你是不是屬猴的?”
“你才屬猴的,你全家都屬猴!哼,那時候,人家可是怕被某人非禮,當然不敢睡得太沉,再說昨晚本姑娘因爲照顧你累成那樣,只不過是好好睡了一覺而已……”陸夢箋自知自己睡覺時,腿腳一直會不停的翻動,所以每次熟睡後醒來,整個人的睡覺角度都會發生變化。
“那你睡好了沒,快把那條腿拿下去,你再這樣放下去,以爲夫現在的身體狀況,嘖嘖,你覺得你能幫我解決問題嗎?”林岱莫漲紅着臉,神情邪惡的看着陸夢箋。
陸夢箋迷迷糊糊的擡頭往下看,恰看到不該看的一幕,她心一慌,將腿猛的挪開,指着林岱莫的鼻子氣急敗壞,“你,你大清早就耍流氓!”
“那你親我一下,爲夫今天就不追究了,”林岱莫委屈的說完,嘴角明顯向下耷拉着。
“只親一下?”
“只親一下。”
陸夢箋鼓足勇氣,爬到林岱莫身前,想到昨晚那深情的一吻,也不再猶豫,直接將脣貼到林岱莫脣上。
林岱莫逮到機會,與陸夢箋交織在一起。
陸夢箋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攪得整個人分寸大亂。
“叩叩叩!”門口敲門聲有節奏的想起,陸夢箋驚慌的用力掙脫對方的束縛,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是自己儘量顯得正常。
“過會再來!”陸夢箋說完,才發覺舌頭由於被吸得發麻,說話都有些不靈便。
“箋兒,既然你讓下人過會再來,要不咱們再親一場吧!”林岱莫說完,又要吻上來,可明顯由於胸部的傷勢,失了時勢。
陸夢箋恨恨地點點林岱莫的腦袋,忙整理好方纔被林岱莫弄亂的衣物。幸好她衣服穿得結實,不然早就被林岱莫上下其手了,可是觸手可及的部分,還是被他給扯得亂七八糟。
“箋兒,你不要這樣嘛,誰讓你先招惹爲夫的……”林岱莫依舊一副委屈的表情,讓陸夢箋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哼,你就是在耍流氓,鑑定完畢!”
陸夢箋一陣風地跳下牀,生怕林岱莫又耍花招,穿上外衣,便閃身到門口處,“我數到二十,你把衣服快穿起來,哦,不對,你快把那個問題給解決掉,不然我就打開門了!”
“什麼問題?”
“你懂得!”陸夢箋被林岱莫搞得手忙腳亂,林岱莫在牀上看得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開門吧,我早就沒事了。”
“討厭!”陸夢箋嘟着嘴,這個男人簡直沒救了,好不容易動點感情,就要往不正經的方向聯想,真是讓人愛恨交織。
陸夢箋走到門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頓時響起。
“誰在外面?”
“姨娘,是奴婢,綠環。”綠環聲音中透着些許急躁,與素日的平靜頗爲不符。
陸夢箋趕忙打開房門,綠環一時不防,差點跌進門。
“姨娘,您快收拾一下,薛姨娘一早就派人來,說是新爲人婦須得三從四德,早晨請安一事,姨娘不可省。來的那人還說,薛姨娘連等了三天,結果都沒等到人,所以非常惱火,今天一大早已經在房中等着了,您今兒過去,可一定要小心!”綠環一進門,便半推半送在梳妝檯前坐定,用梳子通好頭髮,挽了個雙飛髻,輕描黛眉後,又爲陸夢箋換好衣服,匆匆忙忙一通忙活。
“若是我沒記錯,姓薛的不過是個姨娘吧,又不是什麼正經主子,倒是管起做婆婆的事兒來了,”林岱莫在一旁看陸夢箋着急的樣子,很是不滿,然而轉念一想,陸夢箋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姨娘罷了,將來自己不在府上,不知又會受多少委屈呢!她又總是隻報喜不報憂,唉,這個讓人擔心的小女人……
想到這裡,那張歡喜的臉瞬間凝上了一層冰霜。
陸夢箋卻不知林岱莫心中所想,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計劃,有些手忙腳亂。
“古人可真是夠麻煩的,又要早起請安,又要伺候公婆吃飯,早知道就不結婚了,”但話雖這樣講,事到臨頭,她還是不得不收拾停妥,前三日,她因照顧林岱莫,所以將請早安一事直接拋擲腦後。
林岱莫躺在病榻時,陸夢箋寸步不離的守着,這一切,霍雙城都看在眼裡。陸夢箋原本以爲霍雙城會替她解釋清楚,難免短了幾句話,可顯然這夫妻二人的信息水平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此事本就是自己的錯,所以既然薛文佩要求自己去,那自己必要擺出一副誠心道歉的樣子,否則日後在霍府,定也少不得難爲。
“先等會,”陸夢箋擡腳剛要出門,林岱莫突然開口。
綠環遲疑的停下腳步,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你叫綠環是吧,從今以後,你要稱呼箋兒爲主子,爲夫人,若再被我聽到你稱她姨娘二字,你就不要在這裡呆着了,還有,跟下面的人也都說一聲。”林岱莫眉頭緊皺,語氣嚴肅,將綠環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是,少爺,”綠環扭頭看看陸夢箋,眼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主子,只怕薛姨娘要等急了,咱們得抓緊了。”
不過是一個稱謂,卻刺得陸夢箋心中生疼,她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林岱莫。
“莫,你瞎鬧什麼!該如何稱呼,那都是祖上便規定好了的,怎麼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就算你如今逞口舌之快,將這稱呼改掉,那麼以後在將軍姨娘還有少奶奶面前,讓我如何自處?綠環,這稱呼改不得,這期間的厲害關係,你應該比我要懂!”陸夢箋說完,林岱莫的臉色已經黑成了一塊烏炭。
綠環點點頭,見二人僵持的模樣,不敢再多說半句。
“這不止是一個稱呼!而是……箋兒,我只是不願讓你受這般委屈,如果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定不會再讓你這般爲難。”
陸夢箋聽得眼眶微紅,轉身走到林岱莫牀前,半身微曲,停在在了林岱莫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