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聖槍的槍尖洞穿蘇寒胸膛,儘管蘇寒飛退,避免被聖槍震散,但體內的精氣和生機都隨着嚇人的傷口飛速流逝。
金明子再次露出駭色,他深知這杆黃金聖槍的威力,不要說蘇寒,就算十龍境巔峰的修士,被聖槍洞穿,也沒有存活的道理。但蘇寒肉身之強,讓人瞠目結舌。
“他還未死!”地面的荒族人大聲叫喊,他們都看見蘇寒從黃金聖槍洞穿的危機中飛速急退。
所有人心中頓時萌生出一絲希望,但這絲希望隨即又粉碎無形,蘇寒逃脫黃金聖槍,已經是極限,周圍還有神焰金爐,碧綠天鉤的威脅。
金明子幾乎要抓狂了,而今遇見一個好像打不死的對手,被黃金聖槍洞穿了都不死,這樣的肉身,得強悍到何等地步?
“此人體質肯定特異!”金明子此時心裡萬分確定,蘇寒一定不是尋常修士,否則,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肉身。
愈是如此,金明子愈要置蘇寒於死地,體質特異的修士,一旦成長起來,那都是嘯傲一方的人物。
他毫不容情,催動四件法寶,再次以黃金聖槍洞穿前方,要震碎蘇寒。
此時的蘇寒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浸染透了,別的地方的傷勢雖然很重,卻暫時不致命,唯獨胸膛那處被黃金聖槍洞穿的傷口,鮮血嘩嘩流淌,擋都擋不住。神池境的修士無法癒合血肉,一旦受創,就只能硬熬。
呼!
玉色大傘旋轉,牽引出一片逆亂的空間,神焰金爐開合,絲絲縷縷的神焰垂落下來,碧綠天鉤在虛空中連連划動,烏黑大缸山嶽一般橫撞。每一擊都是致命的,此時全部合併一處,直指蘇寒。
“他真的躲不過去了!”
很多荒族人都閉上眼睛,如果說先前蘇寒臨危翻盤,還有一絲可能,但此時此刻,除非他有神明附體,否則絕不能倖存下來。
“蘇寒……”荒月哭的無比傷心,如梨花帶雨,幾欲昏厥,她今日還與蘇寒一起外出尋藥,但幾個時辰之後,兩人卻要生離死別。
“蘇兄弟!”許多荒族少年都虎目含淚,荒族人敬重英雄,而今在半空浴血的人族小修士,雖身軀還未成熟,卻不啻於頂天立地的英雄!
四件妖族殺器轟鳴而至,殺機將一切都淹沒了,蘇寒將要身隕!
呼呼……
就在這險到極處的時候,蘇寒懷裡有微微的波動傳出,隨後,一塊烏黑的破布飄蕩出來,在半空中嘩嘩作響。
破布只有一尺大小,污濁破敗不堪,如同一塊抹布,它從蘇寒懷中飄出,布面浸染一絲鮮血。
嘩嘩譁……
破布並未有強烈的氣機傳出,但隨着呼嘯的勁風飛漲,瞬間就變爲三尺大小,它靜靜在蘇寒身外盤繞。
“破抹布!”
在這一瞬間,蘇寒猛然體味到了一絲異樣的感覺,破抹布自己飄蕩出來,包裹在身軀周圍,他立即象是從地獄飛昇到了天堂,不遠處幾件妖族殺器四溢的殺機全部被隔斷了,蘇寒如沐春風,又如嬰胎居於母體,無比安穩舒適。
嗤嗤……
黃金小爐率先而至,它吞吐太陽精華,孕育的神焰能焚燒萬物,此時千絲萬縷的一起垂落,可將一大片高山都熔化掉。
破抹布象是剛從飯館拿來的一般,環繞在蘇寒體外,無數神焰洶涌而來,溫度高的連天穹都抵擋不住,但破抹布卻無聲無息將所有神焰全部熄滅。
碧綠天鉤殺來,它是幾件殺器中最爲犀利的,鉤刃寒光閃動,飲過無數高手鮮血。一片片虛空被割裂,世界一角破碎,它化身萬千,一道道飛閃的鉤光交錯,什麼東西被捲進去都要成粉末。
破抹布不顯山不露水,卻堅韌的象是仙珍鑄就,無數碧綠的鉤光斬落在其上,全部消弭無形,就連碧綠天鉤都受到反震,嗚嗚的橫飛出去。
烏黑大缸猛撞過來,象上古蠻牛一般強橫,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它沉重的不可想象,破抹布卻輕風拂楊柳,微微在半空飄動,破布的一角輕拂,烏黑大缸頓時象撞在了一堵不可摧毀的銅牆鐵壁上,嘭的被震飛。
“那是什麼東西!”
下首衆人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蘇寒身外的破抹布很磕磣,丟在街上都沒人撿,此時卻將他包裹的密不透風,幾件妖族殺器加身,全部視若無物一般的化解掉了。
此時,金明子持黃金聖槍殺至,他狂怒的大喝,聖槍金光耀眼,槍尖的一點光芒幾乎可刺瞎人的眼睛。
千百道槍芒勃發,聖槍本體在槍芒之後刺來,破抹布迎風一抖,烏黑的布面如同寬博大海,千百槍芒飛來,全部泥牛入海,聲息皆無,緊隨而至的黃金聖槍本體,也被破抹布死死擋住。
金明子動用全力,這一槍的威勢可粉碎大山,但就在一張迎風飄舞的烏黑破布前,無法刺入一分一毫。
破布被天工神水修復成一個整體之後,因爲察覺不出任何端倪,蘇寒閒置在身上,此時破抹布卻顯聖了,化解了所有攻擊而來的外力。
與此同時,蘇寒隱隱察覺,自己和破布之間,象是產生了一種若有若無,極其微弱的聯繫。不過他不敢隨意催動破布,這東西的品階不明,萬一是寶器之上的法寶,催動一下,蘇寒全身的精氣都要流逝。
但破抹布堅不可摧,化身三尺長短,如一尊守護神,將蘇寒牢牢的包裹在裡面。金明子一口氣狂刺了百餘槍,無論他如何拼命,破布始終固若金湯。且在這一瞬間,破抹布又同時抵禦四件妖族殺器的瘋狂圍攻。
“破抹布可保我平安!”蘇寒精神不由一振,他飛快掏出傷藥,暫時壓制住傷口。
“人族小修士祭出了什麼東西?連神焰金爐的神火都燒不透!”
“好像是一塊破布!”
破抹布萬法不侵,蘇寒如虎添翼,不僅從絕死的境地中逃生,且裹着破布猛衝過來。金明子倒退,還試圖以黃金聖槍刺殺,但破布堅韌到不可想象,萬槍刺來,破布中的蘇寒只感覺到一陣輕微的波動,如同一陣微風。
“你還有什麼本事!”蘇寒大喝,衝的更快了,幾乎化成了一件人形殺器,在破抹布的保護下,撞向金明子。
金明子大驚,他實力很強勁,又有許多法寶,但此時全都用不上了,面對一塊烏黑的破抹布,他感覺無力。
嘭!
蘇寒越衝越快,在半空追上金明子,巨力涌動,藉着破抹布的神威,一下子將對方撞的橫飛出去,接連翻滾了千丈,還停不下來,一頭扎進不遠處一座大山山崖上。
金明子體內有純正的大妖血脈,肉身相當強悍,不可能被生生撞死,但一下子被撞的陷入山崖上,受創很重。幾件法寶跟着飛來,全部被破抹布趕蒼蠅一般的震出去。蘇寒幾乎忘記了身上的重傷,神威凜凜,一拳轟擊向山崖上的金明子。
轟隆!
山石粉碎,大山在搖晃,金明子被打的極慘,幾塊腿骨碎裂。蘇寒搞不清楚破抹布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此時他自然不肯放過大好機會,接連幾拳砸來,金明子剛從山崖脫身,又被蘇寒鐵拳轟擊,在半空彈丸般激飛,連黃金聖槍都握不住了。
“你的法寶只是一堆破爛!”蘇寒意識到這是絕好的機會,對方所有法寶均被破抹布抵禦,滴水不漏,可以全力和他肉搏。
金明子口吐鮮血,剛纔挨的幾拳都很重,他受傷不輕,此時仍然想依仗黃金聖槍,做困獸之鬥。
嘩啦啦……
黃金聖槍的金芒都黯淡了許多,金明子咬牙催動,幾道淡淡的槍芒剛剛出現,破布迎風展動,將黃金聖槍捲走,金明子使勁握着槍柄,卻無濟於事,聖槍脫手而飛。
他還沒回過神,蘇寒的紫氣鐵拳就轟了過來,金明子知道和蘇寒肉搏不沾什麼便宜,對方肉身變態,千萬年都難出一個,而今卻被自己給遇見了。他全力對撞一拳,一咬牙,祭出一方大印。
“我族老祖的虎王印!”一個妖族隨從大聲給金明子助威:“儘管是件仿品,但絕對可鎮壓十龍境之內的修士!”
“此印被老祖親手祭煉過,絕不會損毀,可用此印鎮死人族的廢料!”
大印翻天,瞬間化成十丈大小,有堂堂王者之氣四溢出來,大印上有妖文楔刻出的一個王字,無形威壓震懾四方。
虎王印不知道比剛纔的烏黑大缸沉重多少,如同凝練了一顆星辰,且有洶涌的神力噴薄,虛空被淹沒,蘇寒如同一條小舟,被神力衝激,還受到虎王印的威脅。
金明子慘白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冷笑,他並不知道蘇寒的破布是什麼東西,但既然被祭出來防身,肯定是件法寶,修士無法跨境催動法寶,這是常識,因此他認定這塊破布,最多是件罕見的靈器級兵器。
而虎王印則不同,不僅鑄器材料超凡,且被金虎王親手祭煉,而後賜給他作爲貼身法寶,根本沒有任何同境界的法寶可以對抗。
“給我鎮死他!”金明子狂吼。
大印從上方壓落,如同天界崩塌了,落下一塊碎片,沉重如星辰,地面上的荒族人感覺到巨大的威壓,連一些高手都色變。以他們的境界,自然不會過於忌憚虎王印,但蘇寒的境界太低,那塊破抹布不知道能否擋住虎王大印。
虎王印上那個妖文王字,一筆一劃都有滔天的法力涌動出來,這是次聖親手祭煉的法寶,非一般法寶可以比擬。
轟隆!
大印震碎天地,羣山晃動,一些山間靈獸珍禽四下逃竄,感覺到了遠處的兇機波動。
但蘇寒身外的破抹布真不是蓋的,雖然只有三尺大小,卻舒展的如同一幅乾坤圖,容納有山川河嶽,日月星辰,它迎風抖動,四角飄飛,啪的將如山一般的虎王印抽飛。
“破布將虎王印給震飛了!”
荒族人都歡呼起來,連幾個妖族的隨從也很眼熱,簡直忘記了本族太子正在和人大戰,這塊破抹布很誘人,雖然不能主動攻敵,但防禦力無雙,若據爲己有,以後對敵時,可以佔到很大的便宜。
金明子虎吼,再次召回虎王印,但三尺破布神妙無比,不管對方法寶有多麼犀利,卻無法撼動被護在破布下的蘇寒分毫。
如此一來,蘇寒心頭所有顧忌全部消除,他奮起追擊金明子,接連在半空和對方肉搏。修士之間以法寶法力對決,沒有什麼講究,誰的法寶強,誰就佔優勢。但近身肉搏,不僅體現境界高低,還有一種氣勢,不可或缺。
而此時,蘇寒的氣勢暴漲到了頂點,他在絕死之地意外逃脫出來,一瞬間就好像兩世爲人,精氣神與肉殼融爲一體,威如天神,一拳一拳轟擊,拳拳攪動風雲,牽引雷霆。
蘇寒始終保持超強戰力,血碑秘術一旦失效,立即重新催動,而今他有破布防身,根本不怕外力打擊,只攻不守,氣勢鋪天蓋地,讓金明子叫苦不迭。
金明子的幾件法寶都被破布震飛,赤手空拳和蘇寒肉搏,但這時他完全落在下風,自己出拳對敵,破抹布隨便一動,所有力量完全消失,而蘇寒一拳轟來,自己則要全力以肉身對抗,孰弱孰強,一目瞭然。這樣耗下去,兩個金明子都要耗死。
蘇寒此時佔據主動,對金明子也毫不留情,這是生死對決,且先前金明子一力以法寶追殺他,讓蘇寒憋了一肚子火。他頭頂有破抹布防禦,只管全力打擊金明子。
嘭!
蘇寒一拳轟在金明子胸前,對方的神藏陣圖紊亂,蘇寒隨之跟進,雙拳如飛花,每一拳都牽引攜帶無匹的戰力,非常懾人,兩個呼吸間,金明子連中十幾拳,皆是要害,神藏陣圖轟的爆開,暫時失去作用。
“啊!”金明子大叫,渾身血肉橫飛,淡金色的虎血化爲一片金光。
“再接三百拳!”蘇寒大步跨來,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
嘭!
又是一拳,重重砸在金明子頭顱上,此處是修士最爲緊要的靈宮陣圖,頭顱有祖竅,元神居於祖竅內,肉身受創了還可修復,但頭顱碎裂,元神就要脫殼。
金明子肉身很強,頭顱的靈宮陣圖凝練的非常紮實,但仍被蘇寒一拳打的頭暈目眩,險些從半空摔落下來。他七竅流血,勉強止住身形,眼前的金星還未消失,一隻裹着紫氣的鐵拳又閃電般怒轟過來。
咚!
金明子腦海中如同有一面天鼓被敲響了,靈宮陣圖開始紊亂,祖竅不穩,元神都在顫抖。七竅中的鮮血如同七條小河,淡金虎血不要本錢一般的淌落。
“讓我接一點虎血,此物聽說壯陽。”幾個荒族人手持盆盆罐罐,在戰場下方接飄落的虎血。
咔!
蘇寒探出一隻大手,一把抓住金明子的肩膀,對方狂怒的掙扎,拳頭嘭嘭擊出,但全被破抹布擋在外面。
“太子!太子!”
幾個妖族隨從都慌了,兩人大戰沒有多長時間,情況卻在瞬息中逆轉,蘇寒從被追殺中翻盤,而今依仗一塊叫不出名堂的破布,追着金明子狂揍。
蘇寒手中有神力,將金明子一塊肩骨捏碎了,他又探出一隻手,向前抓來,金明子流血的雙眼圓睜,若被蘇寒另隻手抓住,自己這條手臂沒準都要讓生生撕下來。
“嗷!!!”
金明子發出一陣淒厲的虎吼,身軀一陣扭動,勉力從蘇寒的手中掙脫。蘇寒在半空急追,破抹布頂在頭頂上方,飄飄蕩蕩,如一面華蓋。
蘇寒猛衝,擡起一隻腳掌,重重踩了下來,金明子頓時被籠罩在天幕一般的腳掌下,身軀不由自主的壓落,離地面越來越近。
轟!
蘇寒一腳將金明子踩在大山山巔,無數碎石橫飛,金明子幾條肋骨被踩斷了,鮮血如泉水狂涌,幾個荒族人拿着瓦罐跟了過來,要收集壯陽的聖虎血液。
“放下我族太子!”幾個妖族隨從急的亂跳,在下面大聲恐嚇道:“否則就是我族的死敵,天涯海角都要殺你!”
“現在罷手還來得及!人族修士,此戰以平局作罷!”一個妖族隨從膽子都快裂開了,萬一金明子在此出現什麼意外,金虎王不會放過他們這些隨從。
蘇寒懸浮在半空,一頭黑髮披散下來,雙目有神光閃爍,他淡淡看看幾個氣急敗壞的妖族隨從,冷然道:“南疆決鬥,生死勿論!”
咔嚓……
金明子接連翻滾,撞碎無數山峰,但始終躲不過蘇寒一隻沉重的腳掌。他渾身上下骨骼碎裂多處,一直引以爲豪的強悍肉身此時也沒有什麼優勢了,被對方踩的咯嘣作響。
“嗷!”
金明子猛然發出一陣狂吼,他借風雲衝上天際,身軀一抖,顯出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