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與山水田園的領袖大戰於羣山中,聖人的爭鋒毀滅了河山,從地面到半空,不斷有雷鳴般的轟響和耀眼的光華閃出。
山水田園的領袖無法以高境界佔據優勢,他極力的躲避近戰,在半空轟出劇烈的神能波動,浩瀚如同海洋。這股衝擊太過強大了,讓蘇寒舉步維艱,他全力凝聚戰力,在這片神能中衝出缺口,一步一步向前,要轟殺對手。
黃金聖劍懸在身影的前方,帶着一種殺遍天下的鋒芒,身影將要與聖劍合一了,殺光沖天,瀰漫在九霄之上。
他打出了驚人一擊,將整柄聖劍的道力全部凝聚在一起,化汪洋爲光束,急斬蘇寒。
鐺……
龍槍都險些敵不過這一擊,蘇寒被震退,對方的道行超過他,聖劍上有絕世強者楔刻的道痕,彷彿復活了無窮的法則。
鬥戰真意,以力破法,蘇寒各種秘術一起衝出,跨入聖境,身軀中萌生聖力,秘術的神威暴漲,五行輪斬破開茫茫虛空,乾坤混洞隆隆轉動。
蘇寒一直在衝殺,這是殘害沐雪兒和駝叔的兇手,他拼死亦要將其斬殺。五行五色之光在身前閃爍,蘇寒緊隨其後,單手握龍槍,提拳轟了過去。
紫芒與混沌氣息纏繞成了一團,身影遠遁,懸浮半空,以黃金聖劍凌空劈下,法則光裂開一片混沌氣息。這是一瞬即逝的間隙,蘇寒急衝過去,在碎裂的混沌氣息中殺向身影。殘餘的法則光還未散盡,蘇寒的身軀已經沒入其中,道理神紋無聲無息在身外流動,將法則光化去。
嘭!
他終於抓到了機會,一拳凝聚全力,將身影轟的倒飛,肉身近戰,蘇寒是絕對的王者,身影登上了聖境第一階的巔峰,但肉殼遠沒有蘇寒堅韌,被紫拳轟出了道道血紋。
蘇寒繼續追擊下去,他未動用混天神偶,皇兵上凝聚的微弱混沌光只可勃發一次,要找準機會,一擊滅殺強敵。
身影大口吐血,如古井一般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芒,這個驟然殺出的修士太強了,一拳破開了自己的聖體。但身影的戰意亦無比高漲,他的身軀隨蓬勃的戰力在半空急速一晃,黃金聖劍幾乎要燃燒起來,斬向追擊而來的蘇寒。
鐺……
龍槍擋住聖劍,發出震耳欲聾的鏗鏘之聲,紫光與金光同時一盛,繼而互相壓制,黯淡下來。驟然,蘇寒的雙瞳內倒映出了另一片金光,身影的左手上,瞬間又顯出一把聖劍,第二劍如閃電般的劈落。
距離太近了,黃金聖劍來勢如驚鴻,蘇寒已來不及躲閃,他將所有道理神紋懸在身前。
轟!
神紋如一層無形的光盾,黃金聖劍的殺光成了光幕,重重切割下來。道理神紋隨蘇寒一起成長,此時已經很強,但黃金聖劍的威勢如一道迅猛的金雷。蘇寒身外的道理神紋被劈碎了數十道,殘餘的聖劍殺光斬入蘇寒軀體內。
這是絞殺肉殼與生機的殺光,彷彿有無數個漩渦隨着殺光進入了蘇寒的身軀,此刻,第二柄黃金聖劍亦力竭了。蘇寒咬牙,他連修復肉身都不顧,流血的身軀象閃電一樣破浪向前。
這已經是不要命的打法,連山水田園領袖的瞳孔都猛然收縮。蘇寒手握混天神偶,聖劍中的聖力完全侵入了體內,飛速攪動着血肉,骨骼咔咔作響,他不顧一切,握拳轟殺過去。
微弱的混沌光,從蘇寒的指縫中激射而出,混沌光的氣息讓神明都驚悚,山水田園領袖亦來不及躲避,他舉雙劍擋在身前,一口先天精氣灌入聖劍中。
混沌光無孔不入,無堅不摧,一瞬間,兩柄黃金聖劍齊齊斷裂,飛上半空,山水田園領袖的身軀爆散了數塊血肉,他亦身不由己的倒飛。
這是難得的機會,蘇寒亦要瘋狂了,他將混天神偶懸在頭頂,駕馭極速衝向天穹,咬牙握住了暗皇劍。
嘯月妖皇昔日的皇兵,因重擊仙門,留下不可修復的創傷,其中的器靈無存,神性消失。但暗皇劍沉重的不可形容,催動起來,有威猛絕世的力量。
但催動暗皇劍,是一種難以承受的消耗,以蘇寒如海般的神力,亦無法持久。此刻,他忘記了一切,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滅殺強敵。
轟!
暗皇劍的烏光掩蓋了一切,讓天地都陷入了一片烏濛濛的陰雲中,皇兵出鞘,天穹頓時顫抖。蘇寒持暗皇劍飛身上前,山水田園的領袖已經在吐血,他被重擊,身軀中的聖威和神能消散了大半,蘇寒毫無阻滯,他的極速完全彰顯,象一顆飛閃的流星,連殘影都未留下。
劍芒劃過長空,山水田園領袖急速倒飛,但劍芒比他更快。他手中又有金光顯化,第三柄黃金聖劍橫空出現,勃發出全力,聖威猛然一盛,拼死迎向眼前的暗皇劍劍芒。
咔……
誰人可敵皇兵?即便是殘缺的皇兵,亦是一種絕殺,暗皇劍鐺的一聲,將第三柄黃金聖劍斬成數截,磅礴浩瀚的力量仍未消失,繼而又將正在倒飛的山水田園領袖斬入了塵埃中,這一擊連聖人都不能承受,他的血肉頓時被打爆了多處,聖骨咯嘣嘣的碎裂,身軀幾乎被斬成了兩段。
他身軀內的聖光黯淡了許多,落入了下方碎裂的羣山間,此刻,籠罩在他面容外的一層輕煙亦被震散了,顯露出真容。
蘇寒俯衝下來,如搏龍的鯤鵬一般,他的目光緊鎖對手,隨着那一層輕煙的消散,蘇寒的目光頓時一震。
山水田園的領袖在大口咳血,他的聖體碎裂,被皇兵斬的重傷,連九竅似乎都暫時被封了,無法修復創傷。他臉龐外的輕煙散去,露出一張絕美的玉容。
“這是一名女子!”
這真的是一名女子,完全出乎了蘇寒的意料。女子說不出有多大年紀了,她很秀美,帶着一絲孤冷和一絲不食煙火的韻味,烏雲般的髮髻已經散亂,只有那雙古井般的眸子,仍然如深淵般深邃寂靜。
絕色的女子,這又如何?蘇寒的目光只是一頓,立即被滿腔的怒火與悲憤充斥,他慢慢舉起手中的暗皇劍,如此近的距離下,以暗皇劍斬落下去,這名已經重傷的女子絕對無法逃脫,會被斬的形神俱滅。
暗皇劍閃動着烏光,這名女子無力再掙扎反抗,她的神色沒有變化,只在雙眸的最深處,有一絲難以察覺的不捨與眷戀。
“我必殺你!替駝叔復仇!”
蘇寒軀體內的大脈完全伸張了,所有神力皆從血肉中凝聚出來,灌注到暗皇劍中。
“不要!”
此刻,一聲淒厲的呼聲從遠方傳出,一道嬌美的身形急速奔來,蘇寒高舉的暗皇劍頓時又是一頓,對方只說出兩個字,那熟悉的聲音已經被蘇寒聽出。他感覺驚訝,聲音的主人,竟是荒月。
荒月在破碎的羣山中赤足奔跑,她衝到蘇寒與那名女子中間,繼而伏在女子身上,以自己的身軀護住她。
“寒哥!不要!”荒月滿眼是淚,她哀求的轉頭望向蘇寒:“不要殺我的母親……”
“這是你的母親!”蘇寒雙臂一抖,雙目頓時圓睜。
“不錯,這是她的母親。”
遠方的塵埃中,荒野王緩緩走來,他的氣度已經非常不凡,有一族領袖的風姿。他在蘇寒身外百丈處停住腳步,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女子與荒月。
“這是她的母親,當年從荒族離去了,本以爲,這一生都無法再見到她……”
荒野王的目光望向了頭頂的蒼穹,他緩緩訴說,似乎在回憶當年那一場意外卻又美麗的邂逅。
荒族少與外人通婚,荒野王不顧族人反對,將荒月的母親留在荒域。他們很恩愛,生下了荒正與荒月,但荒月誕生不久,她的母親就悄然離去,未留下隻言片語。
數十年過去了,荒野王將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全部深埋在心底,他不再娶妻,一心經營荒族。本以爲這段讓他終身難忘的美好回憶完全劃上了句號,但荒族火種遷徙到玄黃兩年後,他偶遇了昔日那個離他而去的女子。
“青蘿出於師門,身不由己,我不怪她,亦不怨她……”
此處不是真極,山水田園森嚴的教規亦有鬆懈,荒月的母親修道,卻仍未能洗盡紅塵鉛華,她亦忘不掉當年的那個荒族男子,忘不掉自己所生的一對兒女。
這本是意外之喜,但荒月的母親身在山水田園,她依總壇的指令,在真極火種中尋找光明經殘本。琉球古朝的修士提供了線索,山水田園數次圍殺老瘸子等人,一年前,他們擊殺了駝叔。
“這件事情,我事後才知,人死不能復生。”荒野王收回目光,他望向蘇寒,慢慢道:“這是血仇,我不能阻你,青蘿生死,皆在你一念間。”
“寒哥,寒哥,我求求你,不要殺我媽媽,不要殺她……”荒月苦苦哀求,她緊緊護住將要垂死的母親,淚如泉涌。
唰……
蘇寒舉劍的手,陡然無力的垂下,他萬萬料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