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風波皆被玲瓏與司空大聖平息了,兩尊不世存在先後隱匿。行宮中很熱鬧,小白帶着薇薇從羅墩古城迴歸,老瘸子駝叔與陳忠張狂已經打的火熱,他們經常湊在一起密議,哈喇子順嘴直流。
“又有聖陵要遭殃了……”餘人紛紛搖頭。
數日之後,一陣飄渺的金鈴聲在行宮外響起。蘇寒的心絃彷彿亦被輕輕的鈴聲所震動,他走出行宮,眼前飄過了一抹粉色的雲。
他們攜手漫步在古道旁,時間將一切都慢慢的改變,魔姬仍是過去的魔姬,但她亦變了,二十年閉關的枯寂歲月,讓她失去了一分靈動,面容中那淡淡妖異之色,完全褪去,只留下了純美與潔淨,彷彿還有一絲歲月的痕跡。
“葉子綠了,葉子黃了……”魔姬輕輕捏住脖頸間佩戴的那顆蚌神珠:“原以爲,一個女人,留住了時間,就留住一切,但仍有許多東西,悄悄的流走了……”
“世間本無永恆,一切皆都如此。”
“或許吧,世間沒有真正的永恆。”魔姬緩緩擡頭,眼神清澈明亮:“你從未問過我的來歷,是不惜知,還是不想知?”
“這並不重要。”蘇寒露出一絲笑意。
“我曾說過,你我之間,終會有一戰的,你可否記得?”
一句話勾起蘇寒心中印記的往事,從古城初遇,到相識相知,點點滴滴都灌入了心田。
“今日,將這一戰了結吧。”魔姬笑了,明亮的眼神中閃出星光般的波動。
呼!
她玉手快如閃電,彷彿一柄神刃,割碎了虛空,淡淡金芒在指間來回流轉。
一掌如風雷閃過,直到劈至蘇寒臉頰前時,凜冽的掌風頓時緩和來來,魔姬五指如流水,緩緩滑過蘇寒的面頰。繼而,她將臉龐貼近蘇寒胸前,道:“此戰已經了結,你乃日後的蘇寒大聖,蘇寒聖王,我打不過你,就此認輸。”
“可否讓我看看你的真容。”蘇寒輕輕撫摸魔姬一披烏雲般的黑髮。
“你已知我的來歷了,對嗎?”魔姬仍在淺笑,她再次擡頭,凝望蘇寒,清澈明亮的雙眼一動,化出了一雙紫瞳。
紫色的雙瞳,在魔姬如玉一般的面龐上閃爍,如同兩顆璀璨的紫星。這一瞬間,她的神色,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與蘇寒初見時那般,絕美中帶着一抹淡淡的妖異。
紫瞳一閃而逝,又沒入了魔姬的雙眼中。
“無生亦是你的族人,但這沒有什麼。”蘇寒輕輕拉起魔姬的手,緩步踏上了登山的小徑。
“初見你,我們只爲黑暗經而來。”魔姬彷彿在回味當年:“但我始終不忍與你一戰,奪去你的母經。”
黑暗寂滅經,據傳乃魔族先賢撰寫出的一部萬經之源,而後流落,成爲真極兩部母經之一。
魔姬說出了一段隱沒在歷史中的秘辛,黑暗經確爲魔族幾尊無上人物聯手集遠古散落的諸多古經殘卷,編撰而出。這並非魔族首創,但一部母經,將真極歷代前人所有的悟道精華無限凝練,化爲了至尊的寶典。
“這部母經,本應爲我族鎮族之經,但母經初成時,有人將母經終篇的一段奪去了。”
母經九卷,終卷亦是最爲重要的一卷,含無上奧義。但有域外的不世強者斬滅了魔族幾尊撰經者,將母經終卷的一段經文奪走。
“是仙臨的牧皇嗎!”蘇寒頓時驚覺,黑暗經初成的時代,正是仙臨上古牧皇鼎盛的時期。
他彷彿有些明瞭,昔日那個無名修士,闖入仙臨,苦苦追尋的,就是黑暗經中最緊要的,亦是缺失的一段。
“無缺,無名修士想要的,是無缺的黑暗經……”
牧皇的皇屍內,並沒有什麼,但無名修士還是有所得。黑暗經流傳到蘇寒手中時,已經是完整的經文。
就是一次又一次苦戰,一次又一次感悟,最終在牧皇的頭顱內,無名修士悟通了缺憾,以無上大智慧,將殘缺的黑暗經補全了。
“無生與你戰,是爲了黑暗經,我與你相遇,初時亦是爲了黑暗經。”魔姬手中加力,將蘇寒的手牽的更緊一些:“我始終不敢對你說出真相,怕你惱我……”
蘇寒只沉吟了瞬間,一道烙印打入了魔姬腦海中。
“這是黑暗經,拿去吧。”蘇寒握住魔姬的手,繼續走向山路的前方:“這屬於魔族,應當歸還你們。”
他在此刻再次體味到了無名修士的不凡,亦回想到了昔年元虛老荒神曾說過的話。
母經,並非決定一個人成就的最終因素,它雖重要,卻抵不過一顆恆久不動的心。
蘇寒在古朝王都停留了數日,他將要再次遠行,但此刻,一場軒然大波,從東極沿海處,迅速散向整個真極,亦流傳到了孔雀古朝。
那是東極沿海一座小島,距海岸不過數百里,一直歸屬真極。小島並不大,有一些真極的漁民,祖輩居住在島上,他們亦修行,但修爲都不算高,以採珠爲生。
這是一個平靜的小島,千百年來都沒有什麼禍亂髮生。不久前,一場猛烈的海嘯席捲了半個東海,海底亦有劇烈的震動,隨後,小島的中心拱起了一大片珊瑚礁。
大片珊瑚礁探出了海面,幾乎將小島都拱塌了,在暗紅的珊瑚叢內,有一縷又一縷淡淡的光散發,讓島上的真極漁民甚爲驚訝,他們未敢妄動,隨即派人回到真極,通報了沿岸幾個教派,隨後,一批真極修士靠近小島。
未等他們將這一大片珊瑚都探完,大批琉球古朝的修士亦出現在小島四周,他們言稱,這座小島屬琉球古朝,要將其收回。
島中的珊瑚間,究竟有什麼,無人知道,但那一縷縷聖光,非常不凡,隱隱有起源的氣息。真極古教的修士寸步不讓,與琉球的戰船對峙了許久。
消息傳回真極,讓很多人不滿,琉球古朝神風教,這一二十年間,已在真極各地都建立了分支,如今更加過分,想將原屬真極的這方小島據爲己有。
“不能讓琉球人得逞!”一些真極人反應相當激烈。
真極廣袤無邊,一方小島,只是彈丸之地,失與得,並無損礙。但琉球這是公然侵吞真極的領土,讓人無法忍耐。
“在我真極土地上建立分支,也就算了,今日吞併了蓑翁島,明日是不是又要將手探到真極本土來!”
“東有蠻人,西有琉球,都在打真極的主意!這斷然不可接受!”
真極與琉球關係頓時緊張,一些遊走四方的琉球修士被憤怒的真極人趕回東海,真極各地的神風教分支,亦緊閉大門,不敢外出。
消息傳到了孔雀古朝,老瘸子等人自然沒有那麼高的覺悟,但均被蓑翁島上珊瑚叢中所散發的聖光吸引。
“據聞,那些聖光很不凡,海面下必然有重寶!”
蘇寒亦被吸引,根據一些風傳,他可判斷,東海海嘯之後所拱出的珊瑚叢,和那一縷縷含本源氣息的聖光,很象光明本源氣。
他要修光明經,需很多光明本源,從東海所得的海神珠,早已經煉化光了。仙臨一行,讓他在黑暗經上獲益良多,心中世界中的黑暗本源氣,壓住了光明本源。
同修兩部母經,乃是一條絕路,若非有道理神紋的護持,心中一斬可奪去任何人的性命。有道理神紋,但亦需兩部母經之間的平衡。
光明本源甚爲難得,除去雲嵐仙山的聖光墟,有些許本源光,其餘地方几乎不可尋。
“我們也在古朝憋了很久了,此次要不要聯手做上一票。”駝叔連心眉油光發亮,他白髮多了一些,但更加精神奕奕,老臉紅光滿面。
“我亦有此意,聖光啊。”老瘸子搓手道:“但凡有聖光,必然有不俗的寶物。”
“會否是沉入海底的一座寶庫,如今重見天日?”陳忠咧嘴,二十多顆白牙都露出來了。
幾個雞賊湊到一起,一個個眉開眼笑,口水滴答。
“若要動手,那就快一些,蓑翁島那邊形勢緊張,琉球古朝欲佔此島,亦是在打聖光的主意。”
第二日,他們從古朝動身,一路風馳電掣,傳送古陣,虛空玉符全部用上了。十數日之後,他們已趕到了東極沿海處。
此處的海岸上,怒浪翻滾,沙粒卷天,有不少真極修士紛紛趕來。蘇寒他們御空飛過海面,數百里之外,就是被大片珊瑚幾乎拱裂的蓑翁島。
遠方的海面碧波無數裡,一艘又一艘龐大的琉球戰船,幾乎將整個小島都圍住了。真極少有戰船,不少真極修士都懸浮在小島上空,與那些琉球戰船對峙。
“真極修士!你們已經在此無理糾纏了許久了,今日不可再容你們。”琉球戰船上,神風教與琉球另外兩方古教的聯軍旌旗招展,一名強者站立船頭,聲波滾滾,壓住了浪濤聲:“立即退去,否則我大琉球古朝將出手驅趕無事生非者!”
“去你媽的!”
不死道人大袖翩飛,脾氣與昔年沒有半點分別,如爆竹一般,一點就着。他直接衝到了那艘琉球戰船前,指着對方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