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悻悻回到山門,連飯也沒吃,就獨自窩在房中出神,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方紫瑤連叫他幾次,蘇寒才勉強吃點東西,又一頭扎進房內。
“還有不到半年,就是七脈論道的日子了……”
正沉思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駝叔溜進屋內,親切說道:“小壞,還在生氣?走,跟老子出去溜溜彎。”
“駝叔,我哪裡還有心情去遛彎。”
“小鬼頭,給老子起來。”駝叔一把拉起蘇寒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就是在別人手裡吃了點小虧?這麼垂頭喪氣的,象什麼樣子。”
“再過半年,就是……”
“管他孃的七脈論道還是八脈論道,沒有這七脈論道,咱們還不活了?”
駝叔喋喋不休一番勸說,蘇寒才稍稍提起點精神,他身具先天奇毒,不修煉進階,奇毒就永不消退。
“走,小壞,別悶在房裡,陪老子出去走走,老子好好跟你講講當年調戲月瑤仙宮神女的往事,保證精彩……”
一老一少,在山門附近漫步,駝叔唯恐蘇寒心裡不舒服,憋出什麼毛病,盡力逗他開心。
到了夜深,他們才返回山門,蘇寒依舊夜不能寐。
“打不打得過韓莫,是一回事,我自己用不用功,又是另外一回事,師傅和駝叔說的都對,凡事,盡力而爲,就能對得起天地良心!這幾個月,我全力修煉,即便保不住炎陽山,也不能在論道上,第一場就被人打敗!”
他悄悄起身,趁夜來到那條熟悉的山谷,剛剛在靈氣充盈的小空間內坐定,神池中的紫色小人,似乎又感覺到了濃郁靈氣的氣息,微微一動。
自從紫色小人進入神池之後,已經有將近十個月的時間,小人右臂上的黯淡亮點,蔓延到了大半條手臂。
“看樣子,再有半年時間,小人整條右臂,就會通明一片了,這是怎麼回事?”
小人是一團紫氣凝生出來了,但隨着蘇寒不斷修煉,右臂就出現了慢慢蔓延的光點,很是奇特。
但這些事情,蘇寒自然是捉摸不透的,只能繼續修煉下去,等到小人右臂完全通明的時候,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時間如沙漏,慢慢流淌,轉眼間,又是五個多月過去,輝月山那幫弟子,在水塘邊和蘇寒打了一架之後,似乎也受到了鐵燕道人的斥責,倒是老實了很多,沒有再來炎陽山找麻煩。山門清淨,蘇寒也在這五個多月中,有了一些進展。
已經大圓滿的五體陣法和心神藏陣法,繼續鞏固,剛剛凝練而出的肝神藏陣法,也在不斷精煉,凝實。
紫色小人永遠都不知道疲倦,每當蘇寒開始修行時,它就是最爲忠誠的幫手,不僅在極短時間內幫他聚斂靈氣,而且還會以自己的紫氣淨化神池。
原本烏黑如墨的神池,經過這一年多來的不斷淨化,有將近十之二三都變爲灰色。
儘管這一切對蘇寒來說,已經是十分順利且飛速的了,但他仍未能在這半年中將肝神藏陣法凝練圓滿。
這是個很怪異的現象,在肉身臟腑凝練陣法,其實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一般來說,除了神池境最後一個小境界靈宮陣法難以凝練圓滿之外,其餘五體與五神藏的陣法,還是比較簡單的。
一般來說,資質差不多的少年修士,一年就能將一個小境界修煉到圓滿狀態。
但蘇寒每一個小境界,每一道陣法的凝練,都緩慢到了極點。
不過,也正是因爲凝練的緩慢,使得他的根基非常紮實,肉殼強悍無比。否則,也不可能當初受了韓莫重重一掌之後渾若無事。
此時,距離百年一次的七脈論道,只有十來天的時間了。
蘇寒清楚的知道,這一次,自己絕對沒有任何機會擊敗韓莫,絕對沒有。
但他依然沒有停止修行,此時的蘇寒,心裡堅信,凡事只要努力去做,就有希望。
即便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渺茫到沒有任何可能,但他也絕不放棄。
在十來天的時間內,想要晉級,一點也不現實,但經過這半年的不斷修行,蘇寒神池內那紫色小人的一整條右臂,只差一線就能完全通明瞭。
而今,這也是蘇寒唯一能夠期盼的了。他很想知道,這來歷不明的紫色小人,右臂完全通明後,會怎麼樣?
朱雀老道爲炎陽山座首,此時爲了迎接百年一度的盛會,十分忙碌,蘇寒趁此機會,又來到山谷的空間內,他想全力煉化靈氣,看看小人的右臂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寒凝神,口鼻毛孔舒張,濃郁靈氣絲絲入竅,小人化形離體,加速修煉起來。
一天,兩天,三天……
十多天內,蘇寒幾乎天天都要到山谷空間內,但事與願違,紫色小人右臂上,只有一絲絲紫線未被光亮渲染,蘇寒越是心急,這一絲絲紫線,卻越是不肯消失。
而論道即將開始,蘇寒無法再自由進入山谷,心裡甚是惋惜。
依照慣例,七脈論道的會場,是在炎陽主峰峰頂。論道開始前幾天,就有其它幾脈的一些弟子過來幫忙。
論道臨近,這幾脈的弟子平時也都相識,聚在一起,難免會私下討論一番。
“張師兄,據你看,這次論道,誰奪魁的機會最大?”
“什麼論道不論道的,直接說是會武就行了,我們這些年輕弟子,懂的什麼是道?”一個健壯少年道。
“這個問題還需討論?”一個輝月山的弟子在旁邊接口道:“你們腦子是怎麼長的?這次的魁首,必然是我們韓莫師兄了。”
“我們韓莫師兄乃是年輕弟子中唯一一個跨入十龍境的高手,你們是不是都瞎了,還看不出誰會奪魁?”另一個輝月山弟子道。
“那也不一定。”健壯少年爭辯道:“紫微山的嚴師兄,已經到了神池境巔峰境界,和十龍境只有一線之差,他說不定就和韓莫有一拼之力。”
“切!大言不慚。”輝月山弟子道:“既然這樣,我們就來打賭,我賭我們韓莫師兄奪魁,你賭紫薇山的小嚴奪魁,誰輸了,就當衆學三聲狗叫,你敢不敢!”
“這……”健壯少年頓時語塞。
“諒你也不敢,一旦我們韓莫師兄奪魁,這炎陽山,就該我們入主了,還有星神古鐘,也歸我們掌管。”
“方師兄,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啊。”
“輝月山的韓莫師兄奪魁,這是衆望所歸的事,鐵燕師伯入主炎陽山,勵精圖治,重振星神道,也不是沒有可能。”
“放心好了。”輝月山弟子有意瞥了遠處的蘇寒一眼:“有的人,自然是要關照的,有的人,作惡太多,等到論道結束,新帳老賬一起算!”
“實話實說,朱雀師伯的修爲,是很令人欽佩的,只不過炎陽山的弟子,就太不像話了。”
蘇寒站在遠處,聽到了衆人之間的對話,卻無法反駁。他與韓莫之間的差距,不可逾越。
在論道中,沒有任何機巧可言,強就是強,弱就是弱,實力,決定一切!
“小壞,別理輝月山那幾個小王八蛋。”駝叔怕蘇寒再聽下去會發火,連忙把他拉到遠處。
“駝叔,趁這機會,再多看炎陽山一眼吧。”蘇寒自失一笑,苦澀道:“過了論道,以後想登頂看日出,恐怕就沒那麼方便了。”
“無妨,無妨,老子根本不在乎……”駝叔語氣中的失落,已經遮掩不住了。
……
又過幾天,一百年一次的七脈論道,便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炎陽主峰峰頂,星神道七脈的門徒弟子全部聚首在此,雖然星神道已經沒落,七脈弟子人數不算太多,但對於平日裡蕭索一片的炎陽主峰來說,也算的上是盛況空前了。
以朱雀老道爲首,其餘六脈的座首,一字坐開,相互間小聲交談。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向鎮靜的朱雀老道,也禁不住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星神道氣象萬千,七脈同心,雄踞星神羣山。三百年前,星神道最後一任掌教隕落,七脈爲爭奪掌教之位,爭鬥不休,隨之各自爲政,星神道便由此沒落。
“輝煌過去,盛況無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七脈重聚,恢復老祖的基業啊……”
“朱雀師兄。”鐵燕道人笑道:“一百年一次的盛會,我們七脈弟子,全都到齊了,炎陽乃七脈之首,還請師兄主持。”
“祖宗規矩都在,一切按規矩來,就是了。”朱雀老道面如止水:“老道上了年紀,主持之事,勞煩鐵燕師弟代勞吧。”
“這怎麼能夠逾越呢。”鐵燕道人推讓道。
星神道雖然七脈各自爲政,但名義上,炎陽乃是七脈之首,遇上什麼事,還得炎陽山座首出來主持大局。朱雀老道這一舉動,看似無關緊要,其實也是表明,要給輝月山讓賢了。
“同爲七脈一家,說什麼逾越不逾越,鐵燕師弟,請吧。”
“既然如此,那就替朱雀師兄分憂了。”鐵燕道人一語雙關。
山風陣陣,人頭攢動,鐵燕道人大步上前,環視下首的衆多七脈弟子,高聲叫道:“論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