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秋雨沖刷肆意妄爲,烏雲濃厚未散,雖已巳時周圍也是一片陰暗,卻不似夜般漆黑,陣陣秋風依舊冷冽迅猛,卻也吹不散這雲。
陌雅閣萬般精緻,一切的裝飾都以梅花梅色爲基礎,其中要數這一簾簾繡着紅梅的紗幔,檀木製的牀榻上的紅色繡梅輕紗靜靜地垂着,只隱隱瞧得紗後的女子,容貌絕世。
榻上的女子緩緩睜開略顯疲色的媚眼,精緻如蓮的小臉上毫無血色,泛白的雙脣上,滲出一絲豔血,薄脣微抿,眉頭緊皺,“菲兒。”無力又沙啞的聲音迴盪在精緻的小閣中,“菲兒......”一樣無人應。
如柔荑般的纖纖細手緊握被褥,截骨泛白,雙手艱難撐榻,坐起,掀被,撩簾,樣樣美如畫,略帶病態的美,讓人窒息又心疼。單手扶着牀沿緩緩站起,“碰”的一聲,雙腿打了彎兒,幸好抓住了牀沿的梅花鏤空上,纔不至於讓整個身體與冰涼的大地親密接觸,再一次站起,並不顧素衣上絲絲塵跡,赤着腳,緩緩走到玉石桌旁,倒了杯茶,緩緩送入脣間,嚥下,不滿足的欲要再添,卻不料鐫梅的白瓷杯從玉手中滑落,清脆一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喊叫。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一名清秀長相的女子快步跑來,正好撞見扶着玉桌的蕭陌兒,女子一身婢女裝扮,卑怯無措的低着頭,雙手疊交放在腹前。
“說。”再無力多說。
“娘娘,奴......奴婢......聽......聽說,聽說,聽說菲兒姐姐要......要被......處......處死。”女子嗚咽着斷斷續續的說着,還敬業的擠出了兩滴淚。
“什麼?”蕭陌兒一個不留神,踉蹌倒地,雙手勉強撐着玉凳,“再說一遍。”這四字不顯無力,而是略帶威懾力,女子似是被嚇到了,吞吐道“菲......菲兒姐......姐姐,頂撞......撞了媹妃......妃,要被......被......被......”聲音漸漸微小。
蕭陌兒也並未聽完她的吞吐,怒睜的雙眼早已被淚珠鑲滿,繼而奪眶而出。
“夜舞蘇,到底爲什麼這樣對我,啊~”一陣猛風吹進,三千青絲風中亂舞,那女子眼中異常懼怕。
“娘娘?”低聲試探。
蕭陌兒並未迴應,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一把推開那女子,便衝出房門,消失在被雨打溼的夜幕中。
那女子猝不及防的到地,“哎呦。”並矯作吃疼了一聲,立馬沒了剛纔的怯懦,一臉厭惡的從地上爬起,拍拍翠色衣裳上的塵土,向着蕭陌兒消失的地方,唾棄道“呸!擺什麼王妃的架子,若不是媹妃娘娘讓我來這兒,就你這晦氣的地方,我纔不要來呢。哎呦,疼死我了,哼,還敢推我,小心我告訴媹妃娘娘,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又嫌棄的看了看四周,渾身一顫,揚長而去。突然一個黑影掠過,隨着一道亮光閃過,那女子瞪大的眼裡滿是詫異,微擡的手,還未指向那人,便倒下身去,再無聲息,世間再無此人。
雨水用力的沖刷着大地,似是要衝去這令人作嘔的鮮血。
悲莫悲兮生別離,別離了誰,又悲痛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