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陛下的寬容與仁慈,看得起我那不起眼的禮物。”
白癡低着頭,雖然木瀆看不見面前這個年輕人的臉,但從他那恭順的聲音來判斷,這個年輕人應該是十分的喜悅吧。
既然喜悅,那就好。木瀆讓白癡平身,隨後就再次和其他人交談起來,享受着這個充滿了歡樂的夜晚……
白癡,站了起來。
他轉過身,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默默的朝門口退去。
不,應該說,他這個人本身就不那麼的引人注目。他只是存在於黑暗之中,不需要引起太多的關注,也不需要引起太多的注意。只要達成任務,完成目標。那麼,一切就都沒有問題了。
“啊白……”
胡桃見白癡要走,連忙想要出聲招呼。但她的話還沒出口,幾名女伴早已經圍了上來,纏住她開始說笑。本着公主的工作,她不能隨隨便便的拒絕,只能隨意的敷衍。可就是這麼一耽擱,白癡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宴會廳的盡頭,被那厚重的大門,給阻隔了……
……
走廊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白癡不疾不徐的走着。
他的雙眼還是依舊如同深邃的黑夜一般,即使周圍的光線多麼的明亮,也會一滴不剩的被這雙眼吞噬。
(你相信這位人類國王嗎?他親手去打開你送給他的“災難之盒”?)
白癡沒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的退出大門,來到外面的走道上。沿着來時的路,一點一點的,沿着樓梯,走向城堡的大門。
(切,看來你還真的挺相信那個人類國王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不信那也沒辦法。這個人類挺憨的,既然他說了會親自打開,說不定真的會信守承諾。嘛,不管怎麼說,你的計劃也算是成功了吧?)
(哈哈哈那麼,接下來呢?我們就這麼離開?)
(當然不是。)
離開?怎麼能就這樣離開?
白癡看了看通道旁邊的廁所,略微沉吟之後,就徑直走了進去。
他需要等。等到晚上,這場宴會結束的時候。
最起碼,要等到城中出現什麼“變化”。在那之前,他唯一所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等。
……
終於,四周完全的安靜了下來。
幾個小時過去了?
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遠處的鬧騰聲逐漸消失。彷彿永無止境的安靜,呈現在白癡的面前。
好了……時間到了。
幾個小時的等待中,白癡已經摸清了巡邏的衛兵經過的時間。他睜開眼睛,從天花板上緩緩降落。從洗手間門口看出去,外面那安靜的走廊宛如在低語訴說着什麼……讓人的心也不由得沉下。
“哈呼
走廊上的燈光依舊明亮。白癡左右看了看後,右眼開始化爲鮮紅。透過這隻眼睛,城堡內的所有活人全部呈現在眼前,移動的,酣睡的,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這隻眼睛的捕捉。
白癡沿着走廊快速移動。他時而躲進旁邊的小通道,時而貼在天花板上。那些巡邏的士兵在他的右眼觀察之下無所遁形,一路上有驚無險的前進着。不過,白癡知道這樣的事情必須要快,使用右眼極爲消耗體力,務必要在自己的體力耗盡之前,控制住被玫瑰寄生的木瀆。之後,才能讓他爲己所用。
木瀆的房間……木瀆的房間……
對了,就是上層國王的房間。
白癡躲過一隊巡邏士兵,從窗戶翻了出去。他貼着城堡的外牆,用暗滅匕首插入牆壁,當成跳板快速移動。擡頭看看外面的月色,時間大概已經過了午夜。
(呼~~~深更半夜的來爬牆,人類小子,你還真的是改不了當個小毛賊的本性。要我說的話,你爬什麼啊?直接殺進去不就得了?)
暗滅嘮叨着,可嘮叨歸嘮叨,它還是很遵守職責的咬着牆壁,不會突然放鬆。白癡圍着城堡繞了幾個圈之後,終於來到了一座高塔。他爬到塔頂,面對主城上的一扇窗戶,奮力一躍,雙手握着暗滅,在撞上去的那一剎那狠狠的把劍刺入他的身子在撞擊牆壁的時候動了動,但還是牢牢的掌控住了。
“呼………………”
呼出一口氣,白癡用力拉起身體,腳踩在暗滅上縱身一躍,抓住了牆壁上的一扇窗戶。同時,和暗滅連接着的鎖鏈迅速回縮,重新回到他的手臂之內。在爬上窗戶之後,他摸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通過右眼確認了四周沒有什麼人之後,才跳了下去。
“嘿喲,就放這裡嗎?這些禮物。”
窗戶裡面是一條螺旋形的階梯。白癡走過這裡,知道從這裡往下一層就是國王的主臥室,主臥室旁邊就是辦公室。他貼在階梯和走廊的拐角處,聽着那邊負責搬運禮物的侍女們的對話。
這些侍女手中捧着各式各樣的禮盒,在女傭長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將禮物放進國王的辦公室。
“真是奇怪啊,陛下這次竟然會想要親自拆禮物。以往都是讓我們登記了以後封存國庫的呢。”
“聽說是有個新晉騎士獻媚,說一定希望陛下親自拆封。陛下一高興,就答應了。”
“哦~~~?這樣啊。咳,真是沉啊……這東西……呼,要是讓我知道了是哪個騎士出的這麼個餿主意,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害本姑奶奶要親自搬這麼重的東西。真是的,萬一我的胳膊搬出肌肉來該怎麼辦?”
“好啦,走吧。”
女傭們放完禮物,開始接二連三的離開。白癡看看那扇合起來的辦公室大門,心裡有些嘀咕。
這麼說的話……木瀆最起碼要等到明天下午回到辦公室辦公以後,纔會開始拆封這些東西?那麼自己……就要在這裡,一直等到明天下午?
白癡想了想,開始考慮自己現在應該先撤退還是繼續等待下去。就在這時,升降梯那邊開始傳來聲音。
回來了?
白癡躲好,豎起耳朵傾聽。果然,升降梯裡面傳來木瀆有些喝醉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幾名女傭攙扶時發出的呼喝聲。
“哎呀,陛下您喝醉了。”
“我……我沒醉~~~今天……真高興哈哈,真……高興”
“咳,你們扶着,我去稟報皇后。”
一名女傭鬆開扶着木瀆的手,來到寢室前敲門。不一會兒,門打開,女傭進去稟報了兩聲之後,木瀆的妻子,現任的雄鹿皇后走了出來,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丈夫,將他一併攙扶進寢室。
“咳,陛下,您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父皇不是說了嗎?喝酒不能過量,爲皇者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咳……快,去弄點解酒湯來。”
“給,臉盆。想吐就吐吧。”
“我……我沒事今天……我是真的……高興哈哈哈……”
“嗚……您身上也實在是……實在是……那個……好臭哦……還是快點去洗個澡吧。”
“哈哈哈我的……呃……小甜心……去……睡覺明天……我送你……禮物……哈哈哈……嘔……”
“真是的~~~~”
“哦……對了我忘記了我答應過那個騎士……要拆他的禮物的我的……嘔……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拿好東西哈哈,捧花……”
喂,你行嗎?……這樣啊,那快去快回。我在這等着。”
白癡的拳頭瞬間捏緊。他等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好極了……要來了玫瑰……虛榮的惡魔……木瀆?佛理休斯
吱呀——咔噠。
吱呀——咔噠。
通道的那邊傳來兩聲開門關門聲。第一個聲響毫無疑問,就是寢室門開啓關閉的聲音。第二個聲響,則是那邊的辦公室的門開閉的聲音
白癡滑下樓梯,左右看了看後,悄悄的來到辦公室的大門前。他豎起耳朵貼在門上,靜心傾聽着裡面的動靜。沒多久,裡面就傳出翻找東西的聲音,很快,就響起一個女傭的聲音。
“啊找到了,殿下,就是這個,上面寫着捧花,您看看對不對?”
那一瞬間,白癡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可在下一刻……
“給您。”
他那吊到嗓子眼的心又回落下去,畢竟隔着盒子,那把劍還接觸不到使用者,所以不能寄生吧。那麼接下來,就等裡面的木瀆打開盒子,被寄生的那一刻了……
“啊快來人,幫個忙”
突然,旁邊的寢室裡面再次傳來皇后的聲音。乍一聽到這個聲音,白癡猛地一愣
“真是的,叫你別喝那麼多酒嘛。明天的工作怎麼辦?要推掉嗎?快來人幫一下,瑪麗,過來幫一下”
“是~~~那麼公主,我先過去幫忙了。”
“嗯,去吧。”
辦公室裡面傳來的,並不是木瀆的聲音。而是……杏???
聽到裡面傳來的腳步聲,白癡連忙躲在旁邊,看着那名女傭從辦公室跑出來,鑽進寢室。聽着寢室內傳來的嘔吐聲,他的瞳孔瞬間睜大,一個不敢相信的事實,也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捧花……?就是這個嗎?”
下一個瞬間,白癡迅速衝到辦公室的大門前。而眼前所呈現的畫面,卻是……
杏。
這位現任的雄鹿公主,左手託着盒子,右手,則抱着那團嬌豔欲滴的玫瑰捧花……閉着眼睛的她,似乎也能夠感知到這束玫瑰的美麗,感知到它的妖豔……
而看着這一個場景的白癡腦海裡,卻僅僅閃過了一個念頭——
事情糟糕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間
原本被杏安安靜靜的抱在懷裡的捧花突然間開始扭曲它的根部開始伸展出無數的倒刺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住了杏的右臂
由於此刻已經開始入夏,小杏的睡衣並沒有袖子,那些藤蔓對待這條白白嫩嫩的胳膊就像是用利刀在切割豆腐一般的輕鬆幾乎是幾秒之間,藤蔓就已經在她的手臂上撕開一條條巨大的傷口。無數的藤蔓也是順着傷口鑽了進去
慘叫,從小小的辦公室中升起。
杏的手臂被藤蔓割的鮮血淋漓,白皙的肌膚上沾滿了紅色的液體這些鮮血順着藤蔓迅速蔓延進那小小的捧花之中,這些玫瑰一旦得到鮮血,立刻從嬌豔的花朵開始收縮成花苞,豔麗的花瓣和葉子也潛入了杏的手臂,速度之快,比起當年白癡被暗滅纏繞時不知效率了多少倍。
但,這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卻讓白癡迅速面臨一個困難的局面。
“杏
木瀆的確是喝多了。但喝的再多,聽到女兒發出慘叫的那一刻,他也是迅速從牀上彈起他推開服侍自己的妻子和女傭,發瘋一般的衝了出來
他如此快速的動作當然瞞不住白癡的耳朵,白癡一咬牙,看着那邊抱着手臂,面色蒼白的杏,迅速下了決斷。他立刻衝上前,一把將這個小女孩抱起,想都不想的就往辦公室旁邊的窗戶撞去
嘩啦
玻璃破碎,白癡的身影也再一次的籠罩在月色之下。巨大的聲響讓整個城堡立刻震動起來,警報聲拉響,士兵開始集結,大聲的呼喝聲和搜尋聲此起彼伏
人在空中,白癡用左手抱住這個小丫頭,右手第一時間甩出鎖鏈拉住一根旗杆,乘勢跳到另一座稍低一點的高塔上。此時,木瀆終於衝進了辦公室,他看到滿地的鮮血和破碎的玻璃,連忙衝到窗戶前。可映入眼簾的情形,卻讓這位父親緊張的發瘋
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正抱着他的女兒
而他的女兒小杏……現在在月光下顯得面色蒼白……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