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上,到處都是那些恐慌而無力的冰雕。白癡謹慎的前進,時刻警 惕着四周的任何情況。也不知是不是在幻覺中呆得時間有些長了,沒有點燈的走道內逐漸顯得有些黑暗起來。看看時間……
已經,到了晚上的七點。
隨着時間的緩緩推移,走廊內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見天日,漆黑一片。沿着這條走廊逐漸走向城堡內部之後,四周終於化爲完全的漆黑。寂靜……冰冷……黑暗……腳步踩出去,聽到的,就只有腳底的碎冰破裂的聲音……
白癡從揹包內取出準備好的手電,一隻交給小麪包,一隻自己拿着。兩道微弱的光線射穿黑暗,圓形的光芒掠過那一座座冰雕,照亮了道路的前方。
“啊嗚,啊嗚嗚……”
小麪包一手緊緊抓着手電,燈光閃爍而顫抖。另一隻手緊緊抓着白癡的左手,害怕的挪動步子。
咯啦。
“嗚哇——————!!!”
腳下突然傳來的一聲輕響讓小麪包猛地跳到白癡的背上,緊緊抱着白癡的脖子死也不肯鬆手了。
白癡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小麪包的腦袋。同時告訴她,那只是她腳下的冰塊碎裂的聲音而已。可小麪包還是不肯鬆手,雙手雙腳死死纏着白癡,猶如緊抱樹幹的樹袋熊,說什麼都不肯鬆手了。
“呼……麪包,看着我。”
白癡將手電收回,照着自己的臉。
“我就在這裡。不要害怕。害怕了,就不能解決事情。明白嗎?”
小麪包也挪回手電,照着白癡的臉。看着白癡那張沉穩而嚴肅的臉龐,小麪包終於覺得好受了些。不過,她還是不肯下來,就是要這樣抱着白癡。
既然她喜歡這樣,那就隨她去吧。在自己背上,至少自己能夠隨時察覺到她的情況。
白癡搖搖頭,別過頭,重新舉起手電探向前方。
而冰帝牙的臉,也已經貼着他的臉,出現在手電光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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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
嘴張開,一咬!白癡迅速退後一步,右手暗滅毫無疑問的伸出,直刺冰帝牙的右眼!刺啦一聲,劍身直沒入柄。但冰帝牙像是沒有任何反應似地,繼續張開口,它嘴裡凝聚的冰球已經開始旋轉,很快,就要吐向和它幾乎是臉貼着臉的白癡了!
危急時刻,白癡猛地擡起手,重重拍中冰帝牙的下顎,迫使它的嘴立刻閉起!白癡拔出劍,鑽到冰帝牙的下方,一劍割斷了他的脖子。可這還沒完,小麪包在短暫的緊張過後立刻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她雙手互擊,身子四周立刻浮現出四個火球!
這四個火球在空中劃出一個正方形的火焰框,重重的烙印在冰帝牙那缺損頭部的身體上。這一次,火焰沒有爆炸,而是散發出高溫,將冰帝牙身上的冰層迅速融化!
白癡也沒閒着,他猛地向前衝去,重重的撞在冰帝牙的身體上。只聽到砰一聲巨響,冰帝牙那燃燒着的身體就撞破一堵牆,沿着下方的旋轉樓梯跌了下去。白癡衝到破洞口,看着那團着火的火球從高處墜落,在觸地的那一刻,砸成粉碎。
殺了……嗎?
不。
那碎裂的雪片急速降溫,隨後,在手電筒的光照下,眼看着雪片就重新開始聚集。白癡知道自己不能多等,再次轉身逃跑。可就在他聽到身後的旋轉樓梯上重新傳來那熟悉的咆哮聲之時,手電光照射處的一扇房門突然間悄無聲息的打開,白癡一愣,在些微的細想之後,立刻鑽了進去。砰地一聲,大門關上。
冰帝牙的咆哮再一次的遠去,就和剛纔一樣,這頭死追着自己不放的怪物再次被一道單純的房門阻隔。而這一次……
黑暗中,一個身子突然撲進白癡的懷裡。一陣低低的抽泣聲,也在他的懷裡揚起。
白癡知道這個身影到底是誰。也知道她在這凍結一切的冰天雪地之中爲什麼還能夠沒事。
因爲,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有一個詛咒。
一個,他親自所下的詛咒。
這個詛咒可以保護她,讓她的時間停止,永遠不會死亡,但取而代之的……
卻是她,永遠只能活在黑暗的世界之中。
“你來救我了……終於……我終於等到了……我知道……你肯定會來救我的……你肯定會!”
是因爲太過激動了嗎?懷中的聲音聽起來很輕。但她的身體卻是在顫抖……因爲激動而顫抖。
“你這個……大壞蛋……大白癡!你爲什麼……爲什麼不早點……來啊!你壞……你好壞!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在這裡……被困了四個多月……沒有人能和我說話……沒有人能來陪我……外面不是有可怕的怪物徘徊,就是暴風雪……我好害怕,好真的好害怕你知不知道啊!”
四個月來的恐懼,驚慌,擔心,害怕,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對於她來說,這隻有孤獨和寒冷陪伴,連陽光都無法看見的黑暗世界簡直就和地獄沒有區別。她沒有再等白癡說話,而是突然摟住白癡的脖子,溼熱的嘴脣,緊緊的貼了上去……
……
…………
………………
激動的情緒之後,一切,終於恢復了冷靜。
被孤身一人留在這裡的胡桃回過神,望着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冰冷臉龐,也感受着自己嘴脣上的那抹觸感。她突然臉蛋發燒,猛地推開白癡,跳到自己那已經掛滿冰柱的牀上,紅着臉,別過頭。
“你……你可別誤會啊!我可不是因爲是你,而是太激動了!我告訴你啊,即使不是你,而是任何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這裡,我……我也會親上去的!所以……所以你……你別誤會!”
白癡環視四周,手電亮起。這間房間的確是公主的房間沒有錯。小麪包在隔了許久後終於再次看到胡桃,立刻哇的一聲跑了上去,撲到胡桃的懷裡。胡桃看到麪包,自然也是滿心歡喜,抱着她不停的親着。在親過之後,她一邊開始抱怨白癡竟然將小麪包帶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一邊摟着她,十分歡喜。
白癡將手電放在一個恰當的位置,讓自己和胡桃可以都出現在光芒之中。他搬了一張椅子坐下,環顧了一下這間房間。胡桃見白癡這樣看着四周,突然顯得有些緊張起來。她將一些東西塞進被窩,然後坐在牀上,說道:“喂,白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胡桃的這個動作當然擋不住白癡的視線。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說實在的,此時此刻遇到胡桃並不在他的預定之內。
《叭叭來找解決問題的方法啦!》
小麪包舉起牌子,笑嘻嘻的。胡桃看到後,摸了摸小麪包的腦袋,誇獎了兩句。
“那,然後呢?找到方法了嗎?”
“…………………………沒有。”
“哦,這樣啊……”
胡桃看着白癡,笑着。雖然白癡說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但只要看到這個男孩在這裡,在身邊,那一瞬間,她就覺得即使天塌下來也沒有關係了。雖然和之前的四個月相比,現在壓根就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隻要有他在,那她就可以信心無比,勇於面對任何的難關!
“既然這四個月你在這裡還能活下來,那麼,在找到解決事情的方法之前,你還是必須留在這裡。”
“啊?我還要留在這裡?不要!我不要!”
胡桃聽到白癡要把自己留在這裡,立刻急了。從牀上跳起,上前直接抓住白癡的手,大聲道——
“我不准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我命令你,一定要帶我一起走!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即使和你一起奔波也好,我……我都不要繼續留在這裡!”
“留在這!”
白癡說話很少這麼大聲。就連小麪包也一時間被嚇住了。胡桃愣了一下,呆呆站在原地。也就是在這時,小麪包瞥了一眼白癡和胡桃,悄悄來到牀邊,掀起被褥,將胡桃塞進裡面的那些東西,一併給掏了出來。
“嗚?”
嘩啦嘩啦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胡桃的面色突然一變!她連忙回頭,大聲喊了一聲“不要!”後,撲了過去,將小麪包手裡的那些東西一把奪過,抱進懷裡。這一刻,她的神情顯得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更爲驚恐,更爲害怕。就像是一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被帶到絞刑架前一樣。
而這一次,白癡也看清了胡桃剛纔所藏的那些東西。
如果沒有什麼錯誤的話……那些,應該是醫用血袋。此刻,這些血袋內的血液已經全部清空。
再仔細看一下這間原本佈置的奢華異常的公主房間,如果用手電筒仔細照一下的話,就能看見牀單上佈滿斑斑血跡,地上,牆上,也有着少許的鮮血。角落裡,也堆着許許多多的空掉的醫療血袋。
公主房間的不遠處,就是醫療儲藏室。裡面放滿了儲備用血,隨時應對各種大失血的傷勢。
但距離這間房最近的廚房,卻要下兩層樓,距離,非常遙遠……
胡桃,在這冰天雪地的城堡之中,孤身一人,活了四個月……
四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