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房間,小麪包已經歡叫着把毛巾遞了過來。白癡接過,先是擦了一把自己的臉,再把蜜梨放在地板上,用毛巾幫她的臉也擦了擦。小麪包這個時候已經拉上了門,隔絕了外面的冷空氣,這間小屋內再次洋溢起少許的溫暖。
不過,這還不夠。
要想暖和,看來必須生火。
白癡瞪了一眼在牀上呼吸急促的蜜梨,取過冬天曾經用過的爐子放在房間中央,開始生起火來。可這一生不要緊,要知道杜蘭樹可是植物,它平生最怕的就是這間房間裡生火。平時白癡用爐子做個飯什麼的它也忍了,知道不能天天要挾白癡和小麪包去外面吃。可現在大夏天的,還在它的肚子裡生火?
屋頂上的樹枝開始抖動,枝葉間的藤蔓也開始用超乎想像的速度攀爬起來。眼看白癡就要把火給生起來了,一條藤蔓終於忍不住,揮起就向爐子抽去。
“接着。”
不過可惜,就在這條藤蔓抽過來的瞬間,白癡突然把那條內褲順勢往它上面一掛,然後迅速抱着爐子後退一步。這條藤蔓呆呆的懸浮在半空,勾着這條內褲,顯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晾着,等烘乾。然後,把她給我弄乾淨。”
白癡單手扇着爐子,另一隻手指了指在牀上髒兮兮的蜜梨。衆藤蔓們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紛紛愣在當場。可當白癡擡起頭,用那雙陰冷的眼神瞪向杜蘭樹的樹幹的時候,這些藤蔓終於忙不迭的撲向蜜梨,纏住她的雙手雙腳和細腰,拉至半空。
“嗚呀~~~~”
小麪包看到杜蘭樹如此委屈,不免有些心疼。她跑到樹幹旁,有些安慰似的撫m着樹幹,嘴裡吐着意義不明的聲音。杜蘭樹也像是找到了委屈的傾訴對象似的,樹枝垂下,在小麪包的懷裡不停的撒嬌,痛訴自己“悲慘的遭遇”。
不過抱怨歸抱怨,杜蘭樹幹活還是很犀利的。蜜梨身上的破衣服三下五除二的被藤蔓扯下,光溜溜的懸浮半空。中空而乾燥的藤蔓開始在這個女孩的身體上各個部位攀爬,剔除泥污,吸去她身上的水分。在這些長長的軟體植物努力的工作下,蜜梨身上終於慢慢乾淨起來。
掃除完畢,藤蔓們繼續纏繞着蜜梨將她放到白癡的牀上,一根樹枝伸下來,勾起被子,將她赤裸的身體完全蓋了起來。
這時,白癡也終於將火生好。小屋內漸漸變得更加暖和。白癡呼出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畢竟,自己四肢上的這些束縛帶給他的負擔實在是不小,稍微動一動,就有種百米衝刺一般的感覺。
那邊,小麪包正和受了極大委屈的杜蘭樹玩,白癡看了一眼後,才取出水煲燒了一些熱水,端着茶碗來到牀邊。
“嗯……………………”
被褥中的蜜梨昏昏沉沉的酣睡,露出被子的脖子上,白天被白癡割傷的傷口依舊存在。白癡也沒去管那麼多,直接抱起她的頭,扳開她的嘴巴就把那一碗熱水粗暴的灌進她的嘴裡。直灌得她嘴角全都是晶瑩的液體後才鬆手,讓她的腦袋重重的砸在枕頭上,繼續昏睡。
“嗚嗚?”
小麪包正在精神抖擻的和杜蘭樹玩,冷不丁被白癡抱了起來。這丫頭似乎還想玩,叫了兩聲。但還是被白癡輕輕拍了下腦袋,閉上嘴。
“嗚嗚嗚……”
“睡覺。”
小麪包皺起眉頭,捂着有些痛的額頭。不過說起來也是,現在早已是深夜,也早就過了小丫頭睡覺的時間。小麪包似乎也知道了這些,嘟囔了幾聲之後,走向牀鋪。
“別去,睡地上。”
白癡很乾脆的拉回這丫頭,抱住她,坐在房間的角落。小麪包對於這種情況顯然十分的不理解,她歪過腦袋,啊嗚啊嗚的叫着。
白癡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拉過一條毛毯,將自己和小丫頭的身子裹住,就這樣打算睡下。本來爲了安全起見,他還想離開樹屋去外面睡,但外面在下大雨,也沒有辦法了。
“呼…………”
輕輕的呼氣聲,伴隨着外面依舊的暴雨轟鳴聲。白癡再次看了一眼牀上昏迷的蜜梨之後,終於閉上眼睛,開始渡過這又一個漫長而黑暗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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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夢境。
在一片漆黑的夢境之中,蜜梨茫然的站在那裡。
她不斷的跑着,跑着。煽動背後的那僅存的翅膀,艱難的向着前方奔去。
但,不管她怎麼跑,黑暗卻始終籠罩着她,而黑暗中的某個東西,也在不斷的追逐着她,壓迫着她……
折磨她。
“不要……不要……!媽媽,求求您饒了我……不要……不要!”
極度的害怕,讓蜜梨情不自禁的流下淚來。她依舊向前跑着,逃着……
突然!一雙金色的巨大線性瞳孔出現在逃跑的蜜梨的正面。這雙眼睛是如此的龐大,被這雙眼睛盯着的蜜梨,剎那間更是怕得渾身發抖!
“媽媽……不要……我錯了……!我不該殺掉妹妹的……!求求您……繞了我這一次……媽媽……!”
金瞳沒有回答……
可就在剎那之間,兩隻漆黑色的龍爪突然間從黑暗中伸了出來。還不等蜜梨恐慌的逃跑,一隻爪子就已經抓住了她殘存的右翼,隨後,連根一拔……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清晨,點滴的雨露取代了一晚上的暴雨。它們從樹葉上滑落,在這片小樹林中演繹出獨屬於它們自己的樂曲。
還不算炎熱的陽光穿過樹葉,斑駁的在泥濘而溼潤的草地上落下。幾縷微光有幸,可以穿過那密密麻麻的縫隙來到這間彷彿與世隔絕的小屋,帶來清晨的第一抹光亮……
蜜梨急速的喘息着。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睜大眼睛,坐在牀上,努力去分辨四周的環境。白皙的肌膚上印出點點汗珠,而她雙手中緊抓的被褥,也是被汗水溼透。
過了良久,這個女孩才從噩夢中回過神來。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那陌生的環境,一時間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可當她轉移視線,落在房間角落裡蓋着毛毯,抱着小麪包,似乎依舊在沉睡的白癡身上的時候……
她終於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呀——!”
突然看到白癡,蜜梨愣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就在昨晚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的樹屋裡,也發現自己正躺在“陛下的牀上”睡了一晚。可是很快,她就察覺到自己在被褥裡的身體一絲不掛,蒼白的臉色立刻被難堪的紅暈所填滿,輕輕叫了一聲。
“嗚……!”
叫出聲後,蜜梨急忙伸手捂住嘴。她害怕的看了看牆角的白癡……
幸好,陛下似乎睡的很熟,沒有被自己的驚呼給弄醒。想起來,自己原本應該服侍陛下的……可現在不但讓陛下服侍,還睡了陛下的牀,現在如果再把陛下給吵醒的話……
蜜梨忍不住一陣膽寒,她不敢相信如果自己忤逆白癡會導致怎樣的結果。現在,白癡這裡已經是她唯一還能夠以人類形態呆下去的地方,也是她最後的庇護所。如果真的被他趕走的話,那麼自己……
就又要淪落到過去一年裡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了。
白癡沒有醒,蜜梨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四處張望,想要尋找自己的衣服。但她不知道,早在半夜雨停之後,杜蘭樹就將她的那些破衣服勾出屋外,在月光下晾曬了。現在,她的衣服和內褲全都高掛在這座小樹林的最高處,十分招搖的迎接清晨的陽光。
沒找到衣服,蜜梨的臉羞的更紅了。她緊緊的抓着身上的被子,再次瞅了一眼那邊的白癡。在確認他依舊維持着睡覺的姿勢,沒有醒之後,才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下了牀,開始在房間裡尋找可以遮體的東西來。
“…………………………”
熟睡的白癡這一次出乎意料的沒有警惕性,他依舊低着頭,睡着,似乎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純粹的巧合。毛毯之下,暗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化爲匕首形態,而白癡的右手,也好巧不巧的捏着暗滅的末端,護在小麪包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