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在沙漠中緩緩行駛,越過一個又一個的沙丘。車內的護衛們不斷巡邏,但那些貴族公子們卻是開始打牌玩樂起來。因斯爾頓不斷的靠着手中的牌贏取別人手中的硬幣。菲爾特則是將一個又一個敢來和他扳手腕的對手壓倒。戴勞陪着胡桃,一臉的輕鬆。還時不時的拿出木梳整理自己那頭瀟灑的髮型。黯則是戴上一個單片眼鏡,從包裡取出一大堆的尺子、筆,在一張還未完成的設計圖上不斷的修改。
僕人們,忙着。
忙着端茶送水。
在這間熱熱鬧鬧的列車車尾,在一扇打開的簡陋臥鋪內……
“啊嗚~~~!”
時不時,傳來一個小女孩,歡快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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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沙漠的景色就從列車的窗外消失。漸漸開始翠綠的草原和偶爾路過的森林讓列車內的衆人再次欣賞到不同於風吹沙的別樣風景。就這樣繼續開了十五天,那些從窗前掠過的樹木再也不是矮小的灌木叢,而漸漸變成了高大的針葉樹。隨着列車的繼續行駛,那些原本早已該停止的雪,也漸漸的,開始在這春天的日子裡,飄了起來。
“哇~~!哇~~~!”
小麪包趴在玻璃上,望着窗外那已經漸漸被白色世界所覆蓋的平原。對於那些偶爾從窗前掠過的農舍和樹木,她顯得十分感興趣。不斷的呼着氣,嘟囔着。
“嗚~~~嗚~~~~啊嗚?”
不斷的呼氣讓玻璃上迷上一層薄霧。小丫頭看見,立刻來了興趣。她張開口,再次呼了幾口氣後,嘗試着用手指在上面畫圈。畫了一個又一個,等到霧氣消失就再哈氣,看她高興的,好象找到了什麼十分好玩的玩具。
“呼~~呼~~啊嗚嗚~~~!…………呼~~呼~~啊嗚嗚~~~~!”
小丫頭玩着玻璃,在她身後的白癡則是坐在牀板上,查看着自己隨身攜帶的行禮。
兩分鐘之後,白癡從揹包中摸出一把用報紙裹住頭部的剪刀。他用手摸了摸,隨後,轉頭望向小麪包的腦袋,望着那頭已經有些長的粉色頭髮。
“麪包,過來。”
聽到白癡叫,小麪包毫無芥蒂的轉頭。可當她看到白癡手裡握着剪刀,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張小凳子的時候,這個小丫頭終於知道要發生什麼了。她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頭,背脊靠着車廂,啊啊嗚嗚的叫了起來。
白癡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說服這丫頭。如果用強就能讓她就範的話,他多數時候還是喜歡用強。看到她反抗,那張臉立刻變得無比冰冷,指着面前的凳子,再次陰沉着臉,壓低聲音說道——
“過來。”
小麪包被那雙眼睛一瞪,害怕了。可這個小丫頭依舊縮在角落裡,一臉哀求的表情。可當她終於知道自己的哀求始終是無效的之後,這丫頭,終於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嗚…………!嗚哇——!嗚嗚嗚哇————!”
說真的,哭鬧聲有些大。以前她在樹屋裡哭也就算了,可這次卻是在車廂裡哭?白癡的臉一沉,左手握住剪刀的開叉部分,右手上前一把拽住小丫頭的胳膊,將她揪了過來。這下子,小丫頭哭的更厲害了。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頭髮,硬是不肯安安靜靜的坐下來。
不過,這有用嗎?隨着年齡逐漸增長,她對於剪頭髮這種事也是越來越抗拒。不過,這對於她的管教者來說,有用嗎?
白癡按住小麪包,他手上的沉重鎖鏈對於普通成*人來說都重的可以,更何論這個小丫頭?壓制住這個小丫頭之後,白癡重新捏過剪刀,就要下手。可就在這時,列車哐啷了一下,讓他原本準備下手的剪子,就此停住。
“嗚哇~~~!嗚哇~~~~!嗚嗚嗚……”
小麪包抱着自己的那頭頭髮,哭哭啼啼的在白癡的“魔爪”下掙扎。看着這個不停擺動的小腦袋,再看看這輛時不時就會晃動一下的列車,白癡看了看手中的剪刀,在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放下了。
“人類小子,其實有一點我倒是不太明白。按照往日我對你的瞭解,你對於自己的衛生工作雖然也儘量保持基本的清潔,但對於頭髮這一點上你似乎總是很執着?我看看……你總是喜歡留這種亂糟糟的短髮?而且,每個月替這丫頭剪頭髮的事情,你一次也不會錯過?似乎……嘿嘿,她把頭髮留長,你就會渾身不舒服?”
白癡鬆開小麪包,將剪刀重新用報紙包好,放進揹包。那小丫頭一旦脫離束縛,立刻抱着腦袋跳到正對白癡的角落裡,一臉戒備的盯着白癡看,嘴裡還不停的發出啊啊嗚嗚的反抗聲。
“……………………頭髮太長,容易被抓住。”
白癡整理好揹包,腦海中已經回憶起以前目睹的一幕幕的街頭鬥毆。他已經看過太多故意裝瀟灑,留長髮的人在戰鬥中被別人扯住頭髮,因此送了性命。
“哦?有趣。長髮的確容易被抓。那麼話說回來,你幹嘛不剃光頭?對了,我們把這個小丫頭剃光頭怎麼樣?嘿嘿,我這次可是好心了,爲了避免這個小丫頭在未來的生活中頭髮被抓,就把她剃光頭吧!怎麼樣?怎麼樣!”
看着那個依舊死死抱着自己的腦袋,兩隻翠色的眼睛咕嚕嚕的盯着白癡的小丫頭,白癡卻是沒再去理她。他檢查着左臂上的迷霧,腦海中迴應道——
“頭髮,也是頭部的一層保護措施。儘管防禦能力微弱,但也不是沒有。另外,頭髮也能夠遮掩頭部的傷口,讓他人無法及時判斷自身的傷勢。所以全部去掉,也不好。”
“嘿嘿,有道理。這層毛既然長着,那就有它應該長着的意義。就如同你要剃這小妮子的頭髮,她卻討厭的不肯剃一樣,都有意義!哈哈哈,有意思。不過話說回來……”
原本隱藏在鎖鏈深處的血瞳,在這一刻突然散發出幽暗的腥色光芒。配合着列車廣播內傳來的抵達銀卷鎮的廣播,這隻眼睛,露出訕笑——
“一切的存在都有其意義。那麼,如果將這些意義強行抹除,那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呢?”
“人類小子,我………………期待着。”
嗚——————————————————!!!
魔導列車在汽笛聲中緩緩減速,在列車內成員的翹首以盼之中,這輛行駛了大半個月的列車終於進入一座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寧靜小鎮。這也意味着,這次輕鬆旅行的渡假生活,終於……
開始了……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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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此次胡桃是微服出訪,所以銀卷鎮的車站上並沒有什麼列隊等候的士兵,夾道歡迎的人羣。普通民衆如同往日一般站在月臺上,默默看着這班列車到站,然後按照手中的票,走向他們自己的列車。
儘管平時嘻嘻哈哈,但胡桃也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她也很清楚,自己只要安全,別去惹事,就是對父親的辛苦談判最好的幫助。車一靠站,她就拉起斗篷遮住臉,在一羣便衣守衛的保護下走下車。而一羣早已得到消息守候在月臺的特殊人,也是在這一刻迎了上去。
“你是…………?”
出現在胡桃面前的是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他有着一張長臉,臉上佈滿歲月的溝渠。尖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寬邊眼鏡,嘴角耷拉着,顯得十分的嚴肅。伸出的手上佈滿了老繭,但看身上的服飾,卻是一位貴族。
“回公主殿下。屬下是銀卷鎮的鎮長。名爲札特·古斯諾。礙於現在人多眼雜,請恕屬下不跪之罪。”
古斯諾鎮長一板一眼的說着這些話,語氣十分的古板而嚴肅。胡桃看着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不由得小小有些害怕,吞了口口水後才點點頭。
一旁的戴勞看到胡桃的表現顯得十分的得意。他走上一步,介紹說:“公主殿下,這位札特·古斯諾先生之前曾經是古德塞家族親兵護衛隊的一員。您別看他現在在這個渡假小鎮當鎮長,做着一些文員似的工作。其實他的實力可是很強的!而且由於其對屬下管理十分的嚴格,更被人暗地裡稱呼爲發條督軍呢。”
胡桃拉着斗篷,面對面前這個幾乎是自己兩倍高的男子再次嚥了口口水,向後退了一步。旁邊的札特卻是謙虛的低下頭,面容古板的道:“戴勞少爺,您過獎了。公主,請,屬下已經擺好了宴席。請隨屬下前往鎮長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