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新春,煥然一新的風吹沙城似乎已經完全從去年的斷水中恢復了過來。這座城市重新恢復了活力,不僅如此,沙漠之城的雨水反而變得更加充沛,就連那座湖泊也在短短的一個月內重新被清澈的雨水給填滿,到處都洋溢着生的氣息。
街道上的商鋪重新打開,面色紅潤的人們奔走相告。而學院也恢復了課程,去年不得不在家裡賦閒的學生們現在也重新回到學校上課。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之後,三三兩兩的學生們開始聚集在學院的各個露天茶餐廳中,一邊享受着美味的紅茶,一邊討論着去年的這一場莫明其妙的乾旱,試圖爲它作出一個解釋。
“呼!不管怎麼說,還真是幸運啊。看起來神還是沒有拋棄我們,還是繼續眷顧着我們的啊。”
“嗯,的確有道理。不過與其說是神的功勞,應該說是我國的那些氣象學家們夠厲害吧。原本我還以爲他們說會下雨會下雨只是一個玩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嘿嘿,爲了投資那些整天只報天氣預報就能活下去的人,古德塞家族可是投資了好大一筆錢呢。爲了帝國,古德塞家族可謂是鞠躬盡瘁。”
“這麼說,現在我們這麼風調雨順,豈不是也要感謝一下古德塞家族德先見之明?”
“哈哈哈!可以啊!你就這麼認爲吧!不過陛下也是個厲害的人,那麼大一筆錢款,竟然一下子就給簽了。想必陛下也是不想再來一次乾旱了吧。”
“嗯。………………”
“嗯?你怎麼了?”
“噓,小聲點。你背後站着兩個要飯的,低下頭,別和他們的眼睛對上,免得他們來問你要錢。”
在裝飾典雅的茶餐廳中,此刻卻進來了兩個與周圍的環境完全不相稱的孩子。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男孩,牽着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男孩的雙手雙腳全被綁上了沉重的腳鐐,緩緩的在那些露天茶座中穿行而過。
冷漠的表情,和現在已經開春的美好景色格格不入。儘管他和那個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全都洗的很乾淨,但還是無法彌補這些衣服的破舊。在茶餐廳中入座的全是貴族子弟,冷不丁的看到這麼一個人出現,立刻就沒了胃口。
等到那兩個人走進後邊的準備室之後,茶餐廳中才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寧靜與優雅。但還是有幾個看不慣的年輕貴族衝着那個背影鄙夷了一下,說道——
“乾旱沒有把這種人曬死,還真是可惜了。”
“就是就是,現在風調雨順,反而讓他給佔了便宜,喝飽了水來這裡瞎晃悠。真不知道這種人爲什麼還能留在學院裡,而校長先生卻不趕他走。”
感嘆完那位思維古怪的校長的行事作風之後,這些舉止優雅的貴族再次開始了美好的品茗生活。爲這初春還捎帶少許涼意的下午,添加一絲奢華的溫暖。
“啊啊嗚~~~”
小麪包拉了拉白癡的袖子,張開口吐出幾個意義不明的詞彙。等到白癡低下頭看她的時候,這小丫頭十分好奇的指着擺放在旁邊展示冰櫃內的小蛋糕。
“呀嗚?嗚,哇啊啊~~?”
精緻的小切片蛋糕上點綴着草莓。用奶霜製作出來的兔子造型讓這片蛋糕更是顯得誘人,猶如一件件小小的藝術品。可白癡在描了一眼那些蛋糕之後,步子連停頓都沒有停頓一下,直接走進準備室,來到這家店的店長面前。
“就是你嗎?負責今天送報的。”
由於去年大旱,原本一些負責給學院內各個宿舍送晨報和晚報的孩子都搬走了,弄得現在人手不足。導致現在他這家茶餐廳前門繼續負責經營下午茶,後面則承擔起了送報的業務。
很明顯,這位店長對於這種“上方政策”安排下來的額外工作十分的不滿。學院方面給的補貼很少不算,現在還必須承擔平時兩倍的工作量。好不容易他才和坎帕說通,派一個學院方面的,工錢很少的人來幫忙。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派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個要飯的?
店長將白癡從上方打量到下面,然後再看看一旁的小麪包,同樣將她從上面打量到腳趾頭。雖然原本他就不怎麼期待坎帕會派過來多好的人手,可至少不應該是一個乞丐吧?讓別人知道自己這家裝修典雅的茶餐廳的後門在派發報紙就已經夠折價了,現在再告訴別人派送報紙的連平民都不是,只是一個乞丐?
這位店長將手中的地址表往旁邊的桌上一扔。一個正常人決不會去和乞丐,而且還是一個你叫他白癡他還會答應你的傻瓜多做交流。所以,他只留下一句最簡單的說明——
“6點前送完。”
之後,它就轉身走進餐廳,指揮着手下那些雖然工讀,但多少還算是有些教養的侍從們起來。
“限定時間?嘿嘿,有趣。”
暗滅睜開血瞳,望着擺在白癡面前那一疊疊猶如摩天大般的報紙,冷笑一聲——
“新年新花樣,現在是規定必須在3小時之內送完報紙嗎?這對於速度和韌性可是很強的考驗。尤其,是在你還必須繼續戴着這些束縛的情況下。”
白癡拿起桌上的地址欄,隨便翻了翻。粗略估計要送的地址包括整個神聖恩寵在內的一共一千多份報紙。如果是一個人,要在3個小時內將這座大的幾乎等同於四分之一風吹沙城大小的學院跑完,可能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暗滅在冷笑着,白癡則是寞寞無聲的拎起一份大約三百多份報紙的拎包。和他的身子比起來,這隻拎包實在是大的有些過分了。可就當他掂量了一下重量,想去再拿一隻拎包的時候,卻看到小麪包已經跑到那邊,學着白癡的樣子將兩隻小胳膊穿過拎包的揹帶,作了一個要背起來的動作。
“啊呼~~~!”
沉重的包裹當然不是這個小丫頭可以背動的。她努力向前探出身子,可拎包的重量還是將她重新扯了回來。這丫頭嘗試了幾次之後,終於學會放棄。可就在白癡以爲她會離開時,這丫頭卻拉住拎包的邊緣一跳,從拿敞開的口子中鑽了進去。
“嗚嗚。啊嗚!”
接着,她就抱着三份報紙,從拎包內鑽了出來,用一張嘻嘻笑着的小臉看着白癡。
白癡搖了搖頭,伸手去拿那些報紙。可這丫頭卻是摟着報紙往旁邊一躲。然後大力的拍着那些報紙,擡着頭嗚嗚叫着。白癡在思考了片刻之後,終於蹲了下來。
“…………你,想幫忙?”
“啊嗚!”
小麪包十分用力的點了點頭。
暗滅:“呵呵,恭喜你,這丫頭已經能夠聽懂你說什麼了。”
白癡伸出手,撫摸着這丫頭的頭髮。小麪包十分享受的體驗被白癡撫摸的感覺,舒服的叫聲從她的嘴裡不經意的流出。可還不等她享受完,另一隻手卻是突然間從她的懷裡抽出那些報紙,塞進拎包。
“啊嗚!啊嗚嗚!!!”
手中的報紙被奪,小麪包開始拼命的伸手去抓。那兩隻染着墨水的小手不斷的在白癡的手腕上拍打着,發出抗議。
白癡可能永遠都不會理會這些小小的抗議。他十分順手的將這個小丫頭背在身上,用布條綁好。伴隨着那小丫頭的叫嚷聲,剛剛還在這裡的白癡,就伴隨着一陣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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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餐廳出來,白癡就如同無形的影子一般流竄在神聖恩寵的各個角落。由於時間實在是太過倉促,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做過多的停留。他在那些似乎只有他才知道的小巷中奔跑着,突然竄出巷子,閃進教學大,將報紙放在教職員辦公室的辦公桌上,再立刻閃出。
三小時,一千多份。日頭漸漸偏西,黃昏的金色光芒開始鋪滿學院內的每一條大道。算算時間,現在距離最後的時限大約還有半個小時,白癡將手中最後一份報紙塞進某座學生宿舍的指定房間之後,立即衝回茶餐廳,去領取剩下的最後一百份報紙。
“啊嗚!”
始終都坐在白癡背上的小丫頭看到茶餐廳內最後的報紙已經不多之時,突然叫了起來。她的兩隻小手拍打着白癡的脖子,摸着他額頭上略微滲出的汗水。
“別亂動。”
白癡沒有理會小丫頭,只是扶了一下她之後再次拎起裝報紙的拎包,迅速衝了出去。按照地址欄上的指示,他很快就到達另一棟宿舍,抽出報紙,預備塞進宿舍大門口的信箱。
“啊!嗚~~~!”
小麪包看到這裡,終於開始亂動起來。她努力的伸出兩隻小手,躍過白癡的肩膀想要去夠那些報紙。他的這些舉動看在白癡的眼裡,讓他實在是感到一些莫名其妙。在略微思考片刻之後,他將這個小丫頭放在地上,蹲在她的面前。
“不準,打擾我工作。”
白癡陰着臉,嚴肅的點了一下小麪包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