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了。
毒瘤相信,自己的這些話一定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
沒人會願意總是徘徊在生死的邊緣。更沒有人會願意自己爲國家做了那麼多事之後,卻被簡簡單單的除名。更不會有人肯放着榮華富貴不去享受,而硬是要重新投入那種危險的第十騎士團中去。
他就是這麼活過來的。在沒有錢,沒有權,沒有地位,沒有尊重的地下牢房。在那個陰暗,潮溼,沒有希望與光明的監獄。毒瘤早已經受夠了被人瞧不起,被人鄙夷,刻意避開的痛苦。他也相信,這兩個女孩一定也不會喜歡這種生活。
沒錯……一·定!
他的牙,緊咬着。
汗水凝聚到毒瘤的下巴後,滴落。
隨着那滴水珠在地上炸開的那一剎那……
槍,緩緩的挪了回去。
“陛下有令。”
收回槍的少女站開三步,冰冷的失去純真的聲線撕裂着空氣——
“給你兩天的時間,令你在今年結束之前,前往湖泊的底下找一些東西。這件事務必要對所有人保密,你必須親自去把那些東西找出來,然後向陛下回報。”
毒瘤愣了一下:“找東西?找什麼東西?”
持槍少女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如果兩天後的1月1日以前你無法將得到的情報帶回來的話,你的誅殺令就會生效。如果你完成了,誅殺令取消,你也繼續做你的第六騎士團團長。以上,就是陛下所下達的全部命令。”
“好好好!我去找!可究竟要我找什麼東……”
砰!
少女的手指在導力槍上撥動了一下,槍口從喉嚨轉向毒瘤的大腿,隨着一聲槍響,一顆藍色的子彈離開槍膛,在劃過的空氣中逐漸化爲一把半透明的紫色長釘,將毒瘤的大腿牢牢地釘在地上。
毒瘤慘叫了一聲,不期然的跪倒。那名少女卻是冷淡的轉過身,雙槍放入槍囊,招呼自己的妹妹。
“智障。走了。”
“呼!嗚!姐、姐,餓,餓餓!”
在毒瘤抱着大腿,大汗淋漓的時候,他終於感覺背上的少女已經跳開。透過帳篷布,那對姐妹肩並着肩互相離開。隨着她們身影的遠去,耳邊留下的,就只有她們最後的交談……
“姐姐,障障渴,喝水。渴~~~”
“回去後再喝。”
“不要!障障渴!障障要喝水!嗚……嗚嗚……”
“…………你做什麼?”
“尿尿!”
“?”
“障障渴,障障要尿尿,尿尿可以喝水。呼呼~~~可以不渴了,不渴了~~~”
“別亂來,回去!”
“不要!不要!姐姐不讓障障喝水!姐姐壞!姐姐壞!”
唰——
“嗚!…………姐……姐姐……痛痛姐姐……嗚嗚……”
“沒事,小傷口,不痛的。”
“障障……障障……嗚嗚……”
“回去吧。”
“嗚嗚……嗚嗚嗚嗚嗚…………”
十分鐘之後,那隻紫色長釘慢慢的淡化,消失。毒瘤終於站了起來,擡了擡腿,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才拉下身上的帳篷。視線朝姐妹兩人離開的方向望去……
“媽的,瘋子。”
無緣無故的和第十騎士團扯上關係,毒瘤不由得大呼倒黴。他踹了那破爛的帳篷一腳,恰好此時,第六騎士團的一些成員也是陸陸續續的返回。
“找到了嗎?”
“大人,找到了!”那些騎士看看四周,可能他們會非常奇怪爲什麼剛剛搭好的帳篷此刻卻變成了一堆破布吧。但他們還是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團長夫人朝中央湖泊去了,看起來,她是真的打算去挖泉水。”
湖泊?
鬱悶了半天的毒瘤不由得打了個響指。總算……運氣總算到他這邊來了!當下他立刻拾起彎刀插入刀鞘,對着自己的手下發出一聲喝令,迅速的朝湖泊的方向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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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公園中央湖泊內。
這座公園原本就是在這座湖泊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其實早在雄鹿帝國的首都定居爲風吹沙城之前,這座湖泊似乎就早已經存在。
沒有人能夠準確的判斷出這座湖泊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塊沙漠之中的。也沒有人能夠判斷出爲什麼這裡會有着如此豐盛的水資源。風吹沙城建成之前,雄鹿帝國也曾經多次派人調查,可除了得到一個“水源彷彿永遠都不會乾涸”的模棱兩可的結論之外,就再也沒有更多的答案可以提供。
這是一座希望之湖。對於沙漠,這片不管春夏秋冬都不會有任何減少的湖泊就是這座城裡所有人的希望與生命。沒有人會想到它會有一天干涸,而且,還會乾涸的如此迅速。
坑坑窪窪的湖中央已經挖出了好幾條通往地下的隧道。時不時的能夠看到工人們推着小推車,把地下的污泥運上來。
“喂!大家快來看啊!”
在白癡和奎琳扛着鶴嘴鋤,準備進入其中一座洞窟的時候,中央洞窟中的一個工人突然大呼小叫的推着一車淤泥,風吹火燎的衝了出來。等出來之後,他沒有按規定將這車淤泥扔到旁邊的集中地,而是往地上一倒。
“看啊!這些泥是溼的!我們快成功了!就快成功了!今天是12月30日,如果幸運的話,這兩三天我們就能挖到水了!”
其他人看到這些溼漉漉的污泥,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笑臉。他們爭先恐後的把這些泥土往臉上抹,互相鼓舞,然後全部扛着工具爭相進入那座洞窟。
看到這一幕,奎琳也感到十分的高興。她立馬扛起鋤頭,作勢就要跟着衆人往那座洞窟內衝。可當她回過頭,發現白癡卻蹲在那堆污泥旁,用手摸索着什麼。
“怎麼了?快點!我們快點!水就要挖出來了,就要挖出來了!啊——!”
奎琳突然一驚,因爲她發現那個第六騎士團的團長毒瘤此刻竟然也帶領着一隊騎士趕了過來。她顧不得再去管白癡,而是立馬衝進洞窟,隨着人流往地下跑去。
“真的看見了?她往這裡來了?”
毒瘤踏入湖泊,來到那些洞窟旁。他白了身後那些騎士一眼,眼神帶着詢問。
“是的,大人。有好幾個人都說看到未來的團長夫人,的確是往這邊跑了。”
毒瘤那張有些抽搐的嘴角終於露出些許的笑容。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擡腳就往最大的洞窟中走去。
“大人,我們陪您……”
“不,你們留在這裡。”毒瘤解下背後的披風,那顆瘤因爲充血而變得腫脹,“我要讓她知道,我可不是一個喜歡強硬的人。你們就呆在這裡,免得被她逃了。”
衆騎士齊齊拍胸,大聲的回答了一個“是”。再次的點頭之後,毒瘤終於邁開腳步……
“嗯?”
忽然,他猛地回頭!
“怎麼了?大人。”
毒瘤朝四周看了看,可觸目所見,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東西存在。那麼剛纔那股讓人忍不住背脊發涼的寒冷,究竟是……???
不,也許只是錯覺吧。在這種天氣裡,怎麼可能感覺發涼?
毒瘤重新收斂起心神。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再次轉身。這次,他沒有猶豫,而是直接踏入那座通往無盡黑暗的洞窟……
……
…………
………………
騎士們分散守衛。但這種守衛其實也只是形式上而已。沒了毒瘤的看管,他們樂得輕鬆自在,互相聊天說話。而根本就沒有去注意一堆爛泥堆旁的一個小男孩。
男孩,漸漸的站起。
他的手中捧着一塊污泥,隨着他手掌的移動,污泥漸漸裂開。從中露出些許的水氣,還有……
冰粒。
——最晚不過半年,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腦海中迴響,那一臉一身的繃帶,散發着寒氣的冰瞳,將衆人玩弄於骨掌之中的智慧……
手掌,捏成拳。將那些冰粒和污泥一併捏碎。似乎是察覺了什麼,背後的小麪包悠悠的醒了過來。她拍了拍白癡的後頸,啊嗚啊嗚的叫了兩聲。
“在你正缺人去利用的時候,那個頭上長疙瘩的人類就已經自動的鑽了進去。”
腦海中,傳來的是暗滅的笑聲。
“這正好和你的計劃相同,是不是?”
捏緊的拳頭,再次鬆開。破碎的污泥從指縫中落下。白癡甩掉泥污,將背後的小麪包抱到身前。可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他終於判斷出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回去把小麪包放好再過來。沒辦法,現在也唯有帶着她,去解決這場讓這個丫頭口渴難耐的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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