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涌入肺部。
那股陰寒似乎連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結。
四周的亡靈不斷拉扯着自己的手腳,眼前的那頭腐屍魚更是緩緩張開口,對着自己,露出那滿嘴的利牙。
“咕嚕嚕!”
氣泡從嘴裡溢出,麪包強行擡起手,掌心對準那張開的巨口,寒冰箭已經凝聚!可她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那麼半拍,那怪物的嘴已經一口咬下,直接,將麪包的整個右臂,都咬在了嘴裡。
“!!!”
手臂上傳來的刺痛讓麪包的身體猛地一陣抽搐!千鈞一髮之際,她立刻在胳膊上展開防禦盾,被咬住的那一段手臂上立刻散發出金黃色的保護光芒。伴隨着湖水中飄散出一絲絲的鮮血,她那被咬住的手掌立刻打開,匯聚起寒冰箭。
冰寒的氣息,〖激〗射而出。
那最爲寒冷的力量直接在這頭腐屍魚的〖體〗內貫穿。這條魚身體猛地一震,立刻鬆開口,如同泥鰍一般迅速退入那陰暗不見五指的湖水之中。
手臂,好痛!
被咬傷處的光芒散去,鮮紅的血液也是如同宣泄一般流了出來。
興許,已經傷到了骨頭?
麪包咬着牙,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儘快向湖面游去。可還沒等她游出幾米,冰寒徹骨的湖水中再次傳來渦流。麪包的右手不方便移動,她只能立刻擡起左手,掌心中瞬間浮現的光芒球將四周三米的範圍照亮。之後……
一條巨魚猛地從她的身邊掠過,那巨大的魚尾猛地一轟,將麪包再次刮入湖底。
肺部的空氣,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的剩餘。
眼前的一切也開始恍惚起來,四肢也逐漸開始不聽從自己的使喚。
四周的景象看起來,就猶如在夢中一般的虛幻。
當那條巨魚再次俯衝過來,對着自己張開那血盆大口之時麪包,甚至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就連閃避的念頭,也沒有了……
“嘿嘿,美味的人肉。”
笑容,從那張近乎腐爛到露出骨頭的魚臉上露出。接着,它張開嘴,對準了麪包的身體擡手,寒冰長矛凝聚,〖激〗射。
那貫穿整個湖水的冰矛瞬間從湖面上穿出,帶着那粘稠的粘液,死死,釘在了那並不算高的洞頂之上。
呼…呼…
麪包的身體,浮出水面。
她有氣無力的漂浮在這寒冷的水面之上,甚至連呼吸那些潮溼的空氣,也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的胳膊上依舊流淌着鮮血,背上和肚子上的疼痛讓她明白自己現在到底受了多麼嚴重的傷勢。
這個女孩動彈不得……
她只能呆呆的看着洞頂那幽藍色的燈火,僅僅走了這麼一小段路,疲倦與挫敗的感覺,就已經開始侵佔她的身體,蠶食她的意志……
好辛苦。
即使身後那些亡靈再次開始向自己探出手臂,她現在也是動彈不得。
湖水中,那一張張死者的臉龐開始接近湖面。
它們伸出的一雙雙手掌,現在也是從那冰冷的液體中探了出來,抓住麪包的肩膀,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慢慢地,慢慢地向那冰冷的湖水中,拖去……
死?
不,………,自己怎麼可以死?
在還沒有復活叭叭之前…
自己怎麼可以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死在這裡?!
不能死……自己絕對不能死。
絕對!
剎那間,麪包的身體表面刺出無數道冰錐,將那些亡靈統統刺穿!
就彷彿涅磐一般,這個女孩鼓足最後的一口氣,拼盡全力地向着湖水對面游去。而這一次,她的手指終於觸碰到了那湖岸,生命,再次被她死死地抓在了手心裡。
這個女孩趴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她勉力支撐站起來,看着那邊湖面中冒出來的手臂。這些手臂張揚了一會兒之後,就再次縮入湖水,看不見了。
什麼都不用想了,除了轉頭望着前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麪包捏了捏拳頭,稍稍治療了一下身上的傷勢之後,轉過身。麪包重新點起手中的光明球,1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被湖水浸透的隧道依舊顯示着她的潮溼。麪包的腳步也逐漸開始變的緩慢起來。
話說回來,看着眼前這些岩石地面,叭叭的冰棺是否真的會存在於這裡?該不會……
冰棺已經被壓在這座城堡的下面,在那最深的湖底了吧?!
一想到這裡,麪包忍不住身上冷汗直冒!
她擡起頭,望着頭頂那陰暗的洞窟,心中的擔憂越發濃厚起來。
如果真的被壓在湖底的話那該怎麼辦?難道自己自己要想辦法扳開這座城堡嗎?!
麪包開始後悔。
後悔自己竟然會真的作出那麼愚蠢的事情。
現在該怎麼辦?
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鏟子和鐵楸,來一點一點的鑿開這座城堡底下那堅硬的岩石???
麪包捏着拳頭,咬着牙關。
前方的道路顯得越來越陰暗,越來越,看不到前進的方向“嗯?”
少女突然趴下身子,躲藏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之後。她屏住呼吸,甚至捏熄自己手中的光明球,靜靜地,躲在這裡。
寒冷的風,吹過。
但伴隨着這陣寒風吹來的,卻並沒有帶給人多少陰森的感覺。
那更像是一種天生的冰冷,也像是一種沒有受到過任何塵俗沾染的冰冷。
對,就像是雪……
那從天空落下的白雪。飄飄蕩蕩的,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即使四周是多麼的黑暗,也不會沾染上任何的污垢。
一頭幾乎及腰的白髮掠過,在這原本應該漆黑的下水道里,卻顯得是那麼的與衆不同。
雪白的長髮,生長在一個大約只有十歲左右的少年身上。
那張俊美的近乎妖異的面容卻帶着一絲略帶病態的蒼白。大概,是長久不見陽光的緣故。
這個少年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隨着他的步伐挪動,披風也是隨之搖曳。
他,從前面一座彷彿監牢一般的石室中走了出來。面對面包之時,那雙臉上略微浮現出的哀愁卻似乎不像是他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擁有的。
伴隨着那陣清澈的寒冷,這個孩子消失在通道的那一側直到空氣中再也聽不到那個男孩的腳步聲之後,麪包才終於從躲藏的石頭後走出來,看了一眼那個男孩離開的通道。
那是誰?
爲什麼在這個充滿了怪物的地方,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孩子???
麪包不太理解,但她終究還是將自己在意的東西轉移到那間石室之中。她躡手躡腳地走上前,輕輕地,推開那扇鐵門。
吱呀鐵誘的聲音,在寂靜的下水道中顯得是如此的刺耳。
麪包的動作也隨之一停,她頓了頓,確認沒有引到四周的其他人之後,終於,再次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石室內,卻是一個由各種結晶所構築的區域。
牆上,地板上,天huā板上到處都是結晶石,看起來實在是異常的漂亮。
不過,這塊四方形的狹小空間中卻是什麼都沒有。麪包瞄了一眼,正打算離開之時……
“是誰……?竟然……膽敢進入這裡?”
麪包一愣,雙手中的火焰立刻燃燒起來。可她凝神看着房間裡,卻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
“…
好熟悉的感覺是你嗎?”
“………………………………………”
“啊你身上的味道很抱歉,我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似乎什麼也聽不到。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難道您?”
那聲音戛然而止,其中似乎蘊含着些許的難言之隱。
“…,
咳,算了我現在連靈魂都被撕裂,囚禁在這裡。
我自身都難保,真是可笑,是不是?“麪包屏着呼吸,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咳我現在,真的很失態。讓你看到我這樣的一面。”
“聽說封印解除了。可是,應該還沒有展開對人類世界的攻擊纔對。這麼說來的話……”
那聲音略微陰沉了一下,之後,這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太危險了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你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快逃快點逃!不然,你會像那些被捕獲的血族一樣,被帶去城堡的最上層!快點逃快點逃啊!
,嗚!”
突然間,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那最後的迴音中似乎蘊含着些許的痛苦?
之後,這個聲音就此消失,再也,沒有響起來了。
沉默,讓這間結晶室顯得空曠起來。
麪包左右看了看,低下頭,望着自己的腳下。
一塊結晶石。
血紅色的結晶石。
麪包想了想,拿起這塊結晶石,放到眼睛前仔細看了看。只見裡面似乎有一些東西正在緋徊。
那……………,就是靈魂的碎片嗎?
想也沒有用。麪包嘆了口氣,將這塊結晶石放進懷裡。隨後,她就走出大門,望着剛纔那個白髮少年離開的方向。
城堡……最上層。
擡起頭,望着那不斷向上延伸的天huā板。
在那裡,有被捕獲的血族?
那麼換句話說自己如果想要找到叭叭的話目標,就是那裡。
腳步,再次開始邁出。
麪包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慢慢握緊,鬆開。
走吧。
前往那城堡最上層。
啪嗒,啪嗒,啪嗒。
腳步聲,在那殘破的紅地毯上帶着規律的聲音響起。
這條地毯是那麼的鮮紅就像是完全的由鮮血所染紅一般。
階梯,在眼前延伸。
這座完全沒有任何護欄,下方更是萬丈深淵的階梯一直延伸而上,那破敗的道路似乎曾經經歷過無數的滄桑鉅變。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可以將任何人推入底下的懸崖。
白髮的少年站在階梯上,擡起頭,望着天空。
頭頂,那三輪明月依舊籠罩着。空氣中還颳着犀利的寒風。
這個孩子的那雙金色瞳孔擡起,看着城堡外那彷彿無邊無際的廣闊森林。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拉起身後的披風,繼續邁出腳步。
轟隆四周的雲層中,還是響徹着雷電。
那蒼白色的電光照射在這個孩子的臉上,將他的那張臉龐照射的更加蒼白。
他,緩緩沿着這條殘破的階梯向上。
踩着那彷彿沒有盡頭的紅地毯,一步,一步的,向上階梯,來到了盡頭。
眼前的,是一座宏偉壯麗的大門。
這個年僅十歲的孩子看着大門上那滿布骸骨與鮮紅色瞳孔的惡魔雕像,片刻之後,擡起雙手,推開。
咯吱吱吱吱——
門鎖,傳來鏽跡斑斑的聲音。
可僅僅是在打開大門的那一瞬間都能夠感受到裡面傳來的那種壓迫感。
那從中溢出的王者氣息吹散了這個孩子的那一頭白髮,僅僅是這樣的一股氣息,那些一直陪伴在這個孩子身後的幽魂們似乎也爲之恐懼,紛紛逃竄起來。
少年的臉上帶着憂傷和些許的不安。他低着頭,踏了進去。
眼前出現的,是一座充滿了黑暗與鮮血氣息的王座。
恐怖與邪惡的感覺在這裡蔓延,所有的一切東西看起來都似乎天生就想要與這個世界作對。
相較起來,這個孩子的那一頭白髮在這裡卻顯得是如此的與衆不同,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來到王座的〖中〗央,視角,略微往旁邊的一具冰棺一瞥。
半透明的冰棺中封凍着一個人。
一個自己從沒有見過的男人。
他是死了嗎?
還是說……
少年沒那麼多的時間去查實。
這個孩子在匆匆一瞥之後就轉過身,一手拉開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朝着前方的一具王座跪了下來。
他就像是一名家教有禮的貴族,畢恭畢敬地,向着王座上的那個“存在”表達着自己的臣服與恭順“父親大人。我回來了。“王座之上,坐着一個人影。
黑暗,完全籠罩住了這個人影,讓其他人完全看不清這個人到底是誰。
只不過在這個少年說話的時候一雙赤紅色的瞳孔卻是猛地睜開,透露出無比的狠毒與決絕。
“尼祿。你怎麼去了那麼長時間。”
那個被稱作尼祿的孩子低着頭,不敢站起。但在片刻之後,他終於還是說道“囚禁那些叛亂者比想象中還要困難。所以,我huā了點時間。”
“…………………………,…………………”王座之上的雙眼,凝視着這個白髮的孩子。
但在片刻之後,這雙眼睛卻是緩緩閉起。看到這一幕,這個孩子也算是呼出了一口氣。
“那麼,你去監視實驗吧。”
王座上的王者,緩緩吐出這句話。
可在聽到“實驗”這個詞之後,尼祿卻是渾身一震!他想了想之後,似乎咬了咬牙,擡起頭,說道“父親大人,瑪琳姑姑好歹怎麼說也是父親大人的妹妹。而且,那兩個孩子也是擁有我們血族的血脈。父親大人您有必要做到這麼絕嗎?”
原本閉上的血紅色瞳孔,卻在此刻,再次露出了兩條猩紅的縫隙。
看到這雙眼睛,弱小的男孩終於還是倒吸一口冷氣,閉上嘴,重新低下頭,膽戰心驚地看着地面,不敢有任何的迴應。
只,…………………………………,父親大人……”
“下去。”
紅色的瞳孔,再次閉上。
“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我原諒你的失言。現在,去看好實驗,記住,別再惹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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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父親大人。”
少年低下頭,緩緩站起。
他再次有些在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那口冰棺,終於轉過身,從入口離開了這座王室。
…………………………………………………………
王座之間內,安靜下來了。
除了那依舊擺放在所有黑暗之中的那口冰棺之外,彷彿世界中一切的生命,都已經消失那位於王座之上的那個人影,緩緩站了起來。
他,離開了那陰影。邁着那堅定的步伐,緩緩,來到了冰棺之旁。
一頭長極觸腰的金髮。
一條黑色如同黑暗般的斗篷。
那張蒼白,但卻無比俊朗的面容之上。
那雙猩紅色,帶着無比力量的雙瞳…
他,站在冰棺之旁。
伸出的手,卻是輕輕按在那冰棺之上,看着裡面那個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的男人。
只,………………………,起來。”
死人,當然不可能回答任何話。
即使是這個王者,也無法讓死人來回答自己。
“我命令你,起來。”
冰棺之中的那個死人,繼續沉睡着,沒有搭理之外任何的東西師的一聲,一把暗金色的劍從那名王者的腰際拔出,他將這把劍直接抵在了那冰棺之上!
“我,不准你死。”
帶着狠毒與憎恨的聲音,從這名王者的口中吐出。
他的雙眼更加凝視着冰棺中的那個男人,惡狠狠地說道“我這一生,還從術有過敗績。即使是在面對神的力量之前,我也依然膽敢前往弒神。”
“可是……只有你。”
“我人生中唯有的兩次大失敗,兩次失去性命,最後的始作俑者竟然都是你。”
手掌,輕輕伏在那冰面之上,帶着些許的顫抖,與憤怒。
“在戰勝我之後,你竟然就這樣死了?”
“難道,你是想永遠的,將這份失敗鐫刻在我的生命中嗎?”
“不……”
“我絕不允許。”
“我要你活過來……”
“活過來,然後我要親手殺了你。“我們之間還從來沒有真正的進行過生死決戰。所以,我一定要親手將你重新殺掉,才能洗刷我人生中的污點!”
“所以……”
“我命令你,活過來。”
“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