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裡面沒有反應。
“二。”
裡面開始傳出一些輕輕地交頭接耳的聲音。
當白癡準備喊“三”的時候,裡面似乎終於出現了“抵抗”可洛的聲音騰空而起,直接替白癡喊出了“三”。
轟——————
不等裡面可洛那帶着反抗意味的聲音落下,這扇將兩個小丫頭包裹在裡面的牆壁的大門,卻是在一隻拳頭的猛擊下轟然粉碎。
樹枝亂飛,碎屑滿天。這一幕,顯然讓裡面的可洛沒有料到,而小麪包在看到大門被打破的那一剎那,立刻把頭埋進枕頭低下,撅起小屁股,瑟瑟發抖了起來。
煙塵散去,可洛驚恐地望着從門口漸漸走進來的白癡。她瞥了一眼旁邊害怕的學鴕鳥的小麪包,咬咬牙,立刻張開雙手攔在白癡面前,作出保護的動作。
“你……即使你是監護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就闖進年輕女孩的房間?這……這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
白癡低下頭,看了這個瘦瘦乾乾的小丫頭一眼。說實話,他也沒有料到再次看到可洛後她的神情竟然會憔悴到如此地步。身體也是瘦弱的彷彿皮包骨頭。不過,現在可不是關心這個小丫頭的時候,他只是瞄了可洛一眼,立刻擡起頭,注視着那裡把頭埋在枕頭下,瑟瑟發抖的小麪包。
“…………………………這堵牆,是你讓綠造的?”
與往常同樣冰冷的聲音,此刻聽來卻是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小麪包顫抖着,腦袋縮在枕頭下,死也不肯挪出來。
白癡見小麪包沒有回答,頭略微昂了一下。隨後,他擡起手,重重的往那木板門上一拍那個綠頭髮的小女孩顯然很清楚現在這間房間的主人在召喚自己,顫抖着,從另一邊的牆壁探出頭來。
“拆掉。”
白癡的話絕對沒有累贅。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後,他就開始死死的盯着綠頭髮的小姑娘。小樹娘顯然被白癡的這種眼神嚇住了。很明顯,就算最近幾年白癡已經很少對着人兇,但一旦兇起來,那也是絕對令人膽寒的
嘩啦啦啦——————
一陣響動,那些牆壁紛紛上下分散,縮進地面和天花板。在完成任務之後,這個綠頭髮小女孩立刻躲進牆壁,生怕被連累,急忙先躲了再說。
房間再次回覆原樣,除了地上的幾片木片之外。白癡揹着雙手,雙眼冰冷的望着躲在牀上的小丫頭,沉吟着。託蘭和蜜梨則是躲在門口,絲毫不敢進來。
眼下,能夠保護小麪包的自然只有可洛了。這個小丫頭看着白癡如此的霸道,心下不由得來氣盡管她也很害怕,但她還是擡起手指,指着白癡的鼻子,大聲道——
“哪裡……有你這麼霸道的人?即使你是小麪包的監護人,也沒有權利做這種事你……你把女孩子的隱私……當成什麼了?”
白癡沒有理會可洛的大叫大嚷。他繼續盯着裡面的小麪包,良久之後,才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麪包,過來。”
捂着枕頭的身體猛地一陣顫抖。這個小丫頭躲着,僵持着。但,這個小丫頭似乎到底還是很清楚不可能忤逆白癡。與其被叭叭親自拽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出來的好。
“嗚……嗚嗚嗚……”
小丫頭,投降了。
她抱着枕頭,淚眼汪汪的擡起頭,看着白癡。兩雙大眼睛眨呀眨,擠出淚水,極盡所能的討好。
可白癡卻不理會這些。他坐在桌子旁的座位上,指了指另一張椅子,示意小麪包坐下。可洛上前拉了拉小麪包,但小麪包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甩開可洛的手,坐在位置上了。
“還記得,我以前教過你的事情嗎。”
白癡沒有直接呵斥,但這冰冷的語音,卻比直接呵斥來的更爲讓人膽寒。
“………………嗚。”
小麪包點點頭。
“那麼,我教過你什麼。寫出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小麪包猶豫了一下,一手抱着枕頭,拿起寫字板,另一隻手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起來。
《這個世界,很危險。而人睡覺的時候則是非常沒有防備的。很多時候,人就是在睡夢中突然而然的被人奪去性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洛疑惑了,不知道小麪包究竟在寫些什麼。她不能開口,只能在旁邊望着小麪包一邊抽泣,一邊寫字。
《家,有時候也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入室搶劫的情況決不是絕無僅有,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充滿了危險。而一旦家庭成員中有人遇到了危險,發出呼救,那麼其他人的第一時間救援,就成了決定生死一瞬間的決定。》
白癡緊盯着小麪包,看着這個小丫頭低下頭去。她嚼着淚,繼續在畫板上寫着——
《所以,一旦我遇到了危險,叭叭第一時間來救我。可如果我和叭叭之間隔着一道門,叭叭繞到門前,打開門,再觀察房間裡的情況作出判斷,最後展開行動,最起碼要三秒鐘。三秒鐘,很有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分別。》
小麪包寫到這裡,臉上已經是佈滿了委屈的淚痕。她已經寫完了……按照白癡的要求,遵循白癡的意思,寫完了。
“…………………………錯了。”
可是面對這樣的一份答案,白癡給出的,卻是一個否定。
小麪包一愣,隨即擡起頭。她有些難以理解自己到底哪裡寫錯了?難道這不是正確答案嗎?不可能啊?這應該就是最正確的答案啊?
小麪包疑惑了。
她疑惑自己的答案到底哪裡錯誤。
除了疑惑,她心中還有更多莫名的恐懼。
恐懼白癡給出的真正答案……恐懼自己無法正確說出正確答案後所帶來的懲罰
因此,這個小丫頭徹頭徹尾的緊繃起身體,抿着嘴,爲那不知道爲什麼的懲罰而感到恐懼……
白癡,伸出手。
輕輕的,搭在這個小丫頭的頭上,輕輕的揉着……
“三秒鐘的時間,不是用來讓我救你。相反……”
“是讓你來救我的。”
…………………………………………………………
這一刻,小麪包擡起頭。那雙還蘊含着恐怖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白癡,似乎無法理解白癡的意思。
不過,白癡卻是呼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這個家裡,我是唯一的男人。一旦出現入室強盜的話,我,對於他們的威脅性自然就是最大。”
“你是個孩子,即使要殺,他們也會將殺你的位置放在殺我之後。可即便是我,也不可能保證任何時間都可以沒有一絲一毫鬆懈的保持警惕。”
“也許我鬆懈了。也許我還在睡夢中。這個時候,那些想要殺我的人就會第一時間撲向我。而這個時候的我卻是最爲脆弱的。一旦真的出現這種時候,我最需要的……”
“麪包,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幫助。”
也許,白癡的聲音依舊很平淡,沒有什麼抑揚頓挫,也沒有什麼激情。
也許,白癡的臉也還是這麼的冰冷,絲毫沒有讓人覺得他有任何需要別人幫忙的地方。
也許……還有很多地方。
不過現在這一刻,被白癡揉着頭的小麪包,臉上的恐懼卻是慢慢的散去。她望着白癡,嘴角慢慢從下垂開始變得揚起。之後,這個小丫頭哇嗚一聲,扔掉手中的枕頭,轉過身跳上自己的牀。
“慢着,你先別急着高興。”
白癡的臉一扳,直接給那邊有些小自豪的丫頭潑了一盆冷水。
“爲什麼,你知道了。但知道之後,不代表你不需要爲自己的錯誤受到懲罰。”
白癡再次指了指椅子,說道:“把屁股挪過來,三巴掌。”
小麪包那剛剛還高興的臉立刻僵硬。她呆呆的看着白癡,在下一刻,這個小丫頭突然大叫一聲,就要往門口衝可是,她的速度怎麼可能比得過白癡?白癡只是跨出一步,立刻抓住了這個小丫頭的後領,翻起她的裙子,將她翻過來壓在自己的膝蓋上,擡起手,啪啪啪,直接三巴掌上去。
“哇嗚————”
這丫頭終於再次哭了出來。而這一次,則是由於屁股太痛而落下的眼淚。三巴掌之後,她捂着自己的屁股,哇哇哭着,跑到自己的牀上趴了上去。抱着枕頭再次開始肆無忌憚的鬧騰了起來。
因爲她知道,叭叭已經懲罰過,就不會再懲罰。隨便自己怎麼哭,怎麼發泄都沒關係。既然如此,還不如哭個驚天動地來的痛快呢。
有打有罵,但卻有理有據。旁邊的可洛望着眼前這對父女,看着他們之間的接觸,不由得,看的呆了。
孩子不聽話,就應該打,是嗎?
那麼,想想自己……自從父母死後,誰還說過自己一句?誰還打過自己一下?
可洛想到了那座每天只有食物進來的房間……想到了在那裡面自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望着那灰冷的天花板。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