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是存心的!霜兒偷偷哭你不和我說,當年離開靈巫族將霜兒偷偷帶走時,你也沒有和我說過。”遺恨天望着身旁那十分欠揍的師弟,咬牙切齒,面色氣的緋紅的怒瞪着他,恨不得瞬間將他撕成碎片。
要不是這混小子帶走了霜兒,他怎麼會這些年裡四處奔波,全無一所獲的白跑了?
該死!他早晚要收拾這小子,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瞞着師兄偷走師妹,到底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
孫子奕無奈的笑望着這八字犯衝的師兄弟二人,他執傘走過去,撩起衣襬席地坐在了他們中間。
隨手將油紙傘放到了身後,合起玉蘭花扇,他右看看一臉笑得幸災樂禍的好友一眼,左看看一臉憤怒至極的遺恨天一眼,最終他輕嘆了聲道:“大家都是師兄弟,何必因爲曾經的往事……”
“誰和他是師兄弟!”遺恨天一臉的怨氣,好似瞬間就要化成厲鬼,向那笑得依舊很俊美風華的男子,瞬間出手索命一般,狠瞪了對方一眼。
有這種缺德沒良心的師弟,倒不如沒有!
赫連寒雲看着那像小孩子一樣,賭氣低頭編着花冠的遺恨天,他抿脣一笑,伸手拍了拍一臉無奈的孫子奕,對他苦笑着搖了搖頭:“沒辦法!天師兄沾染紅塵太多,變得越來越俗人了。這脾氣……唉!也跟着上去了!他不認你這師弟沒關係,雲師兄我認你,星師弟!”
孫子奕側臉皺眉對他無奈一笑,隨手他也摘了一朵花,拈在瑩潤的指尖,微皺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花冠嗎?三人都編織花冠,會不會顯得太敷衍,太沒誠意了?
正收起說笑,專心低頭編織花冠的赫連寒雲,見孫子奕忽然起身向着花海山坡上走去,他轉頭對着他的背影疑惑的喊了聲:“七星,你去哪裡?別亂跑,一會兒可就要回去了。”
“我去那邊摘些花,很快就回來。”孫子奕應了聲,便向着那片花開的很繁盛的山坡處,緩步藍衣清逸的走去。
赫連寒雲微蹙了下眉心,便收回了目光,轉回頭來望着旁邊不遠處的碧袍男子,勾脣邪氣一笑道:“天師兄,你可知道,霜兒爲什麼不願意見你?她爲什麼曾經那麼喜歡你,而今卻……就算你身受重傷,她也狠心的不再去看你一眼了?”
遺恨天看着他那張邪惡的俊臉,緊皺眉心,嘴脣緊抿,渾身散發着森寒的怒氣,冷冷的瞪視着他。真的很難以想到,曾經那個寡言少語,性情孤僻的雲師弟,竟然會變成了而今這副廢話連篇,陰險狡詐的小人模樣。
赫連寒雲收到他無比鄙視的目光,故作沒看到的偏頭看向花海一處,輕咳了聲說道:“這女人中,在我看來,最難對付的就是我家那位。她呢!心思太深,人呢!又過於沉穩淡定。當她真生氣的時候,她不吵不鬧,沉靜的能嚇死你!我當時對她就很沒辦法,最後……”
他停頓一下,轉頭笑得比剛纔還邪惡的,望着那一臉不屑鄙夷他的碧袍男子,勾了勾脣角徐徐說道:“後來我發現!對付這些淡冷的女子,唯有沒臉沒皮和他們耍無賴,讓她們不得不理你。後來,我真成功了。如果不是幾年前的被迫無奈分別,我和我家柳兒,還不知道過得有多甜蜜幸福呢!”
沒臉沒皮?耍無賴?哼!真是個無恥的傢伙,這樣的事兒,居然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遺恨天心中和麪上對那白衣出塵的男子,深深地投以了萬分鄙視的目光。
一個如此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穿着一身聖潔白衣……真是糟蹋了那如雪白衣了!
更可恨的是……白糟蹋了他那張絕美無雙的臉,和那身不說話時,絕對出塵脫俗的氣質了。
總之,這些不該有的皮相和氣質,就不該出現在這沒臉沒皮的無賴身上。
“天師兄,你少在心裡罵我。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將來打了光棍,可別怨我事先沒提醒過你。”赫連寒雲眼角帶着一絲陰謀詭計的瞟了對方一眼,便立刻裝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脣角含着一抹清淺的淡笑,微垂着眸子,低頭繼續編着花冠。
遺恨天心底還有着一絲懷疑的,望着那專心編花冠的白衣男子,眉心緊皺,似乎在考慮着對方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還珠山上,一片山崗花海間,三個風華俊美的男子,丟棄各自尊高的身份地位,像毛頭小夥子一樣,編着花冠哄心上人。
高高的藍天上,漂浮着一朵朵白雲。
綠綠的草地上,三個身影各自忙着自己的。
三柄潑墨白色油紙傘,被風吹得如蒲公英般,在草原上漂浮不定,慢慢的遠離了三人的身邊。
月色如水,夜正濃。
墨染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偶有幾顆流星劃過。
一處山野間,一座水上屋舍中,桌邊坐着三個女子,無所事事的望着那木桌中央的一豆燭火。
紅袖換上了那件醉胭脂的襖裙,梳了個垂鬟分肖髻,髮髻上斜插着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搖,耳邊戴着一對東珠耳墜。乾淨的面容上,未施脂粉,自然透出那粉白脣紅的俏麗之色,明眸姣如秋月,柔似春水,端的是位靜謐如水的佳人兒。
再觀其對面的清霜,褪了灰紗袍,換上了一襲紫色綴着雪白珍珠的西域服飾。長髮自然柔順的垂在身後,僅用一條銀色鑲嵌白玉彎月的額飾,作爲唯一的裝飾。白玉彎月滴垂在眉心,更爲她天然的豔麗姿色,平添了一絲柔媚的異域風情。
對門坐在她們間的柳綺琴,一襲簡單的白綠色齊胸襦裙,柔婉的髮髻上,斜插着一根羊脂白玉茉莉花簪,柔順的青絲披垂在背後,一撮耳邊的鬢髮被她繞在纖指間,無聊的把玩着。
這羣人在搞什麼?讓她拉着人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他們也沒來。
“讓你們久等了!我們去香滿園弄了點酒菜,所以來晚了。”赫連寒雲一襲白衣風華的走進來,手裡拎着一個三層裝的食盒。
在他身後跟着一襲藍衣清逸,脣含清雅淡笑,手上同樣提着一個三層裝的食盒。只不過,他另一個手裡還提了個竹籃,竹籃上蓋着一塊月白色的布。
一襲碧袍如水,容貌妖嬈的遺恨天最後一個進來,手裡也提着一個食盒,不過這個食盒是一層裝的。想必其中,帶的應該是壺酒吧!
紅袖見到孫子奕到來,她一下子便站起了身,轉頭望着那托腮的清麗女子,眉頭緊皺,眸光極其複雜的望着她問道:“主子,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清霜面色依舊寒冷如冰霜,她倏然站起身來,眸光含着一抹失望的望了柳綺琴一眼,便轉身拂袖就要離開。
“站住!誰都不許走,回來!全部給我坐下。”柳綺琴慵懶的姿態,端坐在主坐上,水眸帶着威嚴的冰冷道。
紅袖眸光復雜的望了孫子奕一眼,最後還是聽話的坐回了長凳上。她低垂着頭,小臉上浮現了一抹失望的悲傷之色:“主子,您不該這樣的……”
柳綺琴歉意的看了紅袖一眼,輕嘆一聲,轉頭望向了那冷傲佇立在那裡,絲毫沒有回坐的清霜,微蹙柳眉,聲音又威嚴的冷了三分:“清霜,是不是連你也覺得失去靈力的我,已經不配再是你的女祭司了?”
清霜面色冷寒似冰,轉身坐回了位子上,一雙妖媚的眸子裡,泛起了怒恨的紅血絲。她紅脣緊抿,氣息微弱不可聞,似在強力的壓抑着,那如海嘯般涌上心岸的濤濤怒恨。
柳綺琴站起身來,雙手按在清霜雙肩上,微俯身湊近她耳邊,放柔了聲音對她:“清霜,人活一世,不可能不做錯一件事。只要他錯而能改,便值得被人原諒。你曾經也錯過,你放着你族人的生死不顧,只自私的想要追求你的愛情。可到了最後……靈巫族人不曾怨恨你,他們依舊是那樣的尊敬你。既然那麼多人可以原諒你的錯,你爲何就不能原諒……他一個人的錯呢?”
“那你呢?你說你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可到了現在……你不還是沒有原諒二師兄嗎?”清霜轉過頭去,怒紅的眸子含淚質問着她,冰冷的口吻裡,有着孩子般的執着和怨氣。
柳綺琴低頭望着這樣執拗如孩子的清霜,她很是心疼的將她抱在了懷裡:“傻丫頭!你怎麼就這麼執拗呢?讓你自己苦了這麼些年,難道還不夠嗎?好了!傻丫頭,我答應你,原諒你的二師兄,和他和好!而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給他一個改錯的機會,好嗎?”
清霜仰頭眸含淚花的望着她,額頭上的那柔柔的一個吻,讓她翻騰揪疼的心,瞬間便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柳綺琴見她情緒平靜了下來,伸手愛憐的撫摸着她的臉頰,低頭眸光溫柔的笑望着她:“好孩子,這樣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