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面朝裡斜臥在那雕花牀上,陰暗中的容顏上,是那溫柔的淺笑。可話語中的清寒,卻使得這本溫暖的房間裡,氣溫瞬間下降:“說吧!你是如何尋回聖令的?”
清霜眸光幽冷的望着那蜜色紗幔後的模糊背影,不言不語,半掩的面容上,沒有任何情緒的站在原地。
赫連寒雲微微的輕擡了下手,看似不過是輕輕的拂動了下那蜜色的紗幔。
可是那隔着屏風站在那裡的清霜,卻忽然間被股強大的內力,給震退了數步。豔紅的嘴角,緩緩的溢出了一縷妖冶的血絲。
赫連寒雲輕緩的放下了手,溫柔地撫摸着熟睡人的面頰,顯得特別的小心翼翼,愛憐不已!可那冰冷的聲音,卻昭示着他沉靜之下的慍怒:“不要拿你的那絲柔軟心腸,來考驗我的耐心。霜師妹!”
清霜聽到了這久違的稱呼,不由得渾身一震。她低下了頭,紅脣緩緩的輕啓道:“霜兒不敢!請二師兄息怒!”
赫連寒雲直到此刻,方纔放柔了聲音,如同原諒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般,溫柔的輕嘆了聲:“好霜兒,你知道師兄是從不忍責怪你的。說吧!告訴師兄,天聖金令,到底是如何被尋回的?”
清霜的內心裡有着掙扎,可她卻不敢違抗這位冷血二師兄的意思。她低垂着頭,只是輕輕的說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嗯?”赫連寒雲在聽到她的回答後,那凌厲的劍眉微揚了下,脣角的弧度,是那嗜血的冰冷殺意:“霜師妹,你這是在考驗我對你的容忍,與耐心嗎?”
清霜那雙藏在寬大袖底的素手,輕攏了起來。尖銳的指尖,刺痛了掌心,她緩緩地鬆開那緊握成拳的雙手。微微擡起頭來,幽幽的眸光裡,是那散不開的迷霧:“我,真的不知道。”
在對上赫連寒雲回頭望向她的威脅眸光後,清霜紅脣微動,猶豫了好一會兒,纔再開口說道:“進宮之前她對我說,如果在你出手點她昏穴離開後……就讓我出現,爲她解了那穴道。”
赫連寒雲不得不說這事很巧,如果他派去保護柳綺琴的人不是清霜,就算柳綺琴想求那人幫忙,恐怕那人也難以解開他點的穴道。可清霜不同,他們是同門,他們的武功包括點穴手法,都是同出一轍的。
清霜見對方不語,她知道那蜜色紗幔後的男子,是在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清霜眸光被燭火照的有些忽明忽暗,那冷豔的紅脣,似因爲燭火的昏黃之光,而變得柔和了些:“她去找過聶芳兒,和她做了交易。她放聶芳兒她們走,但是……對方必須留下與那男人的的定情之物。”
“她要這個做什麼?”赫連寒雲對柳綺琴的此番做法,有些不理解。冒了如此大的危險,就只是爲了一個定情信物?
“不知道!”清霜微低着頭,聲音少了些飄忽,多了一層迷茫和不解道:“她只是將那玉牌放在水中,然後雙手按在玉牌上。最後,在她雙眼閉上沒多久後,她就忽然……”
“吐血了?”赫連寒雲替她說出了最後三個字,眸光含着一層迷茫之色的,低頭看着那熟睡安寧的女子。水色薄脣輕啓,再次問:“後來呢?她對你說了什麼?”
清霜依舊低着頭,似乎對對方的直接問話,絲毫也沒有感到一絲意外。她靜靜地站在那裡,聲音清清淡淡,似水似霧:“她告訴了我那人的下一站落腳處,她讓我去那裡等着,等那個人出現,奪取他手中的黃花梨木柺杖,取回天聖金令。”
“呵呵!清霜,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或是你想告訴我,她是一個能掐會算的半仙?”赫連寒雲懷抱着那熟睡的女子,邪魅冷然的聲音,伴着外面的電閃雷鳴,陰沉沉的低笑着。
清霜擡起頭來,眸光幽冷,紅脣輕吐出的話語,清冷冰寒:“如堂主不信清霜之言,那就自己等她醒來,親口去問她吧!”一縷青煙消散,音落人隱。
清霜隱身後,那懷抱着熟睡人兒的赫連寒雲,卻眉頭緊皺,眸含愁慮的望着那靜謐的睡顏。其實他是相信清霜之言的,因爲他曾經親眼看到過她病發的樣子。那次馬車上,她的眸光特別的亮,比那夜空的星子還要亮。
她那次說了什麼?說了她知道他所有的事?
赫連寒雲從不信鬼神,可他卻聽聞過——西域靈巫族有巫術,可讓人以心魂來探知未來。
而柳綺琴她的怪異之處,是不是也和這個靈巫族有關呢?
不對!青城是靈巫族族長之女,可她來到了陵王府後,並沒有出現過什麼異樣。
他也曾問過青城靈巫族是否有秘術?可青城當時卻笑他,說他和世俗人一樣,都竟想些神啊鬼啊的不實之事。
青城是說過,靈巫族以前是有巫女的。那些巫女都有通靈異能,都可以和神交流。
可後來靈巫族的血脈裡,就很少有這類可以修行的女子了。
直到後來,在着百年之前,靈巫族的巫靈之力,就漸漸的消失了。
除了身居山崖的那些老代長老,其他後輩子孫,便早已和凡人俗子沒什麼分別了。
赫連寒雲緊摟着那總是如孩子般柔弱的女子,眉宇間盡是那驅不散的憂愁。
柳綺琴是柳睿淵之女,而柳睿淵前幾代雖然很少有出仕之人。
可怎麼說,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
自他祖父輩搬來京華城後,已經三代人,皆居住於京華帝都。
如說柳綺琴一定會和靈巫族有牽扯——那也只有柳睿淵的原配夫人,那個神秘的女子值得讓人去懷疑了。
晚露未乾,晨星寥落。
三更天赫連寒雲便起身更衣,洗漱整理。
柳綺琴本就眠淺,這兩日因爲胸口常悶氣,更是因一點動靜便會使她醒來。她眯着那朦朧的睡眼,伸出那纖柔的玉臂,微掀開了那蜜色的紗幔:“寒……”
帶着睡意朦朧的嬌軟聲音,聽得赫連寒雲心神微漾。他轉回身來,緩步走過去,拂衣落坐在了牀邊。
柳綺琴脣角微揚,眯着眼,趴伏在了對方的膝頭:“寒,以後別去上朝了。”
赫連寒雲修長如玉的手,輕柔的撫着她披散在雪膚玉背上的青絲。脣邊含着溫柔的笑容,一雙華豔的鳳眸中,滿是那寵溺的柔情:“柳兒是在不捨得我嗎?”
“嗯!捨不得!”柳綺琴一臉享受的趴伏在他膝頭,雙眼微眯,粉脣邊是那撒嬌的柔笑:“寒,在下面一點,用點力!”
赫連寒雲眸光溫然,抿脣一笑。聽着她的命令,大手往她腰部移了下去:“是這裡嗎?”
“嗯!就是那裡。寒,很舒服呢!”柳綺琴微眯着眼,享受着對方恰到好處的輕柔按摩,她脣邊笑意洋溢着幸福的甜蜜:“寒,天越來越冷了,你起那麼早……嗯!很容易着涼的。”
掌心的溫潤細膩,似比那美玉與絲綢還潤滑柔軟。赫連寒雲心下雖然對於這份觸感很是戀戀不捨,可他卻不得不抽回了手。因爲他怕,怕再這樣下去,他就真的不用去上朝了。
這個小女子,真是不知危險。
不止讓他給她按摩,更是在他按得舒服時,時不時的溢出一聲銷魂的媚音。
柳綺琴睜開了雙眼,微擡頭,眸含不滿的嘟嘴,望着那一臉無奈的俊美男子,撒嬌道:“爲什麼不按了?酸!腰很酸的。”
她微眯着眼,抱着對方的腰,撒着嬌,就是不讓他走。
赫連寒雲對於這個像孩子一樣的小女子,除了愛憐,便是無奈。他低頭親吻着她的側臉,一寸一寸的移上了她的粉脣:“爲什麼不讓我上朝?嗯?”
柳綺琴感受着那隻大手輕柔的捏揉着她的腰部,沒有技巧的按摩,卻異常的舒服:“嗯!寒……唔唔!”
赫連寒雲實在是被這小女子折磨夠了,這不着寸縷,赤誠誠的抱着他撒嬌,真當他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君子嗎?
柳綺琴都快覺得自己要窒息死亡了,對方纔離開了她的脣,讓她得以了呼吸:“寒……別去上……上朝了。”
赫連寒雲抱起她,將她平放在了那柔軟的大牀上,伸手爲她拉了拉錦被,俯身望着那一臉笑意盈盈的小女子。修長瑩潤的手指,輕點了點她秀氣的鼻尖:“你啊!怎麼也學會膩人了?好了!你再睡會吧!等下朝回來,我陪你……”
柳綺琴一雙白嫩的小手,緊緊握住了赫連寒雲的大手,柳眉微蹙道:“寒,我沒任性胡鬧,我是認真的。”
赫連寒雲脣含笑意,眸光溫潤的望着她,一副等着她繼續說下去的閒散樣子。
柳綺琴眸光清亮的望着對方,眉間藏着一份憐惜。她粉脣微啓,悠悠的嘆了聲:“寒,你上朝做什麼?沒實權、沒官職、什麼都沒有。說你是個散王,可是……在我看來,你一點都不自在逍遙,一點都不像個自由的散王。”
шωш •ттkan •Сo 她就是爲赫連寒雲不值,就是不想讓他整日裡自欺欺人的去上早朝。
那個皇帝他想當明君慈父那是他的事,爲什麼要讓這個無辜男子爲了他的千秋聖明,而承受着這些不爲人知的痛苦?
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