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已讓那玄衣男子知道到了此人的來歷。一身的不凡氣度,淺淺笑意與舉止間,皆不經意露出的風雅清然。再看看他手中握的翠玉簫,再望望他身旁的那個捲髮少女……
玄衣男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他雖然只是太子身邊的一個小侍衛,可他也聽聞今次乾元國太子與月儀公主來訪之事。
而且,這月儀公主的母親是西域波斯國的麗綺絲公主,所以她本身也就遺傳了波斯國人的捲髮,以及那張異域風情的容貌。
所以當看到那名少女後,他便已經敢肯定,自己遇上的這羣人,就是乾元國來的洛弄簫一行人。
這下可麻煩了!如果讓太子知道他得罪了天凌國的貴賓……那估計他也就算是活到命盡了。
洛月儀才懶得管這些呢!她就知道天色不早了,她要吃東西,因爲她餓了。她抱着洛弄簫的手臂,搖啊搖的撒嬌道:“四哥哥,儀兒餓了,我們回去吧!我要吃東西了。”
洛弄簫微側過臉,笑容溫然的對她點點頭:“嗯!我們這就回去。仲商,把馬還給他吧!”
仲商把馬牽過去,把繮繩遞給了對方,便轉身跟隨上了那兄妹二人。
仲陽見他們都走了,他也自覺無趣的聳聳肩,一攤手笑着離開了:“唉!這天凌國的帝都人們啊!還真是夠豪放呢!”
那玄衣男子聽着對方那大刺刺的譏笑之言,那黝黑的國字臉上,出現了一抹竄色,還有那難以掩飾的恐懼。
看這位乾元太子並非是那多事之人,希望他不會把今日之事,對太子殿下提及吧!
把赫連沛文推給了任君行和隨雲笑後,下面便是需要趕走那礙眼的鳳無殤了。
只可惜啊!人家這仙衣公子也不是白叫的。在赫連寒雲開口之前,鳳無殤便說是仙羽居有事,就那樣轉身清然飄逸的離開了。
那白衣似雪,那緩步舒徐的模樣。就算只是一個背影,也可令萬千少女沉迷癡醉,芳心暗許啊!
赫連寒雲拉着與柳綺琴情牽一線的手,似是非常愜意的逛着這芙蓉花會。
其實柳綺琴心中曾想過,如果赫連寒雲不是生在古代,而是生在了現代的話——那他肯定會成爲第二個被人看死的美男。
或者她也可以說,這天凌國的人,是都在懼怕着赫連寒雲的妖孽之名?所以就算他容貌再冠美天下,也沒有一個人敢來上前近身?
赫連寒雲微低頭,不顧大庭廣衆之下,便站在青石道路上湊近柳綺琴的耳邊,小聲的說:“柳兒,其實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的。至少我一低頭,便可以親到你了呢!”
柳綺琴可沒他臉皮那麼厚,俏臉一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在我看來,你何止是長頸鹿與狐狸啊!簡直就是一面牆,一面萬里長城的厚牆。”
“萬里長城?這是什麼地方?爲夫我怎麼沒聽聞過呢?”赫連寒雲故意邊走邊逗弄着她,脣因爲貼的太近,時不時的脣瓣便會滑過她水嫩的臉頰:“我知道你在說我臉皮厚,可是那萬里長城……真的比普通的城牆還厚嗎?”
這……這她哪裡知道啊?她又沒去測量過萬里長城的厚度,是否和普通城牆的厚度一樣。
柳綺琴見這花會上來來往往的人,都開始逐漸停下腳步,望着舉止親密曖昧的他們。她擡起那柔嫩的小手,推了赫連寒雲一下。這一舉動本是想拉開與他的距離的,卻不料……
赫連寒雲鳳眸微眯,眸光裡閃過一絲狡猾。他手腕一用巧勁兒,便把那小女子的身子旋轉了一圈。一手緊摟上她的纖腰,一手卻依然緊握着那隻情牽一線的小手。
被對方圈在懷中的柳綺琴,微皺起柳眉,轉頭望向那笑得很是美豔動人的男子,有些緊張羞澀的小聲道:“你在做什麼?這可是這可是大庭廣衆……人來人往的花會上。”
赫連寒雲擡眸望了眼那些佇足的花會遊客,不以爲然的輕輕一笑,低頭在她耳邊輕說道:“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正王妃,又不是揹着夫君偷人的……”他說到這裡,卻忽然想起了市井傳聞的哪些事兒來了。
市井相傳,陵王妃偷人,偷得還是一位江湖人士。
如他所料不錯,此人說的必是他。他這個表面是天凌國陵王,背地裡卻是魅影堂堂主的男人。
而這傳言之事,便肯定是他那位好皇兄赫連夜白所爲。
赫連夜白對於他的關心,可並不亞於他那位好父皇。
哦!對了!還有他那位曾經的恩師,而今身爲他岳父的柳丞相。
這些個人啊!就算是他而今無權無勢,可他們依舊會因爲他手中的天聖金令,而時刻不放鬆的關切着他的一舉一動,唯恐他利用天聖金令起兵奪位。
柳綺琴見他欲言又止,腦中也忽然浮現了一件事。她一雙水眸狠狠的瞪着對方那張妖顏惑衆的俊臉,腰着那如編貝的牙齒,壓低了聲音磨着牙道:“你是不是也想要知道……我的野男人是誰?”
赫連寒雲見她生氣,便立馬摟着她的腰,帶她到了一個賣珠花的攤位旁,拿起一朵絹花製成的小巧粉色芙蓉花,別在了她的耳邊:“嗯!真好看!柳兒,你看,這裡還有好多種類的珠花呢!這些用珠子串連的珠花,看着……”
柳綺琴擡手拿下了耳邊的那朵粉芙蓉,冷冷一笑,語氣含怒道:“赫連寒雲,你當我是你養在府裡的那些女人嗎?只要給點恩賞,買一兩件東西哄哄我,我就會乖順的不再生氣,依偎在你懷裡博取你的寵愛嗎?”
赫連寒雲眼角含笑的瞥了眼那人羣,隨之收回視線,低頭對上懷中女子那雙湖面結霜的眸子。他勾脣一笑,拿起一朵冰藍的珠花,遞到了她眼前:“好看嗎?我覺得這個藍色,和你今日的裙子挺搭的。”
柳綺琴對於面前這個無論她再生氣,也依舊這般溫柔對着他笑的男子,一時間還真是沒有折了。現在的赫連寒雲就是一朵天邊的雲,哪怕你派飛機去衝刺他,只要飛機一過,人家還照樣攏聚在一起,自由自在的隨風飄在藍天上。
赫連寒雲好像真的是臉比城牆厚,絲毫不在意什麼大庭廣衆,光天化日之下,便緊抱着李綺琴,一臉溫柔的貼着她的臉頰,柔聲的哄着:“柳兒不生氣了好不好?要不然你說要怎樣纔不生氣?我都聽你的,什麼都隨你好不好?”
柳綺琴在冷靜過後,終於發現了對方眼中,那抹不懷好意的狡黠眸光。得!她又被赫連寒雲利用了!行,利用她是吧?那她就讓他知道,利用她的代價可不是那麼便宜的。
柳綺琴輕輕的抓住了那緊摟着她纖腰的玉手,慢慢的抽回了自己被對方握着的小手。緩緩地向後退了一步。二人間現在唯一的牽連,便也只有那根紅豔豔的彩繩了。
赫連寒雲望着對面那笑得很是淡雅的女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小女子笑得這麼賊,一會兒該不會出什麼鬼點子來戲弄他吧?
如他所料不差!柳綺琴清麗的小臉上,是那淡雅的笑容。那粉若桃花的脣瓣張合間,說出的卻是極其冰冷的話:“那就請王爺跪下來吧!只要王爺你認了這個錯,綺琴就會不計前嫌的原諒你……你的少年輕狂。”
跪?要一個男人給女人下跪,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家之子,當今聖上最寵兒的兒子陵王?
衆人屏住呼吸,千百隻眼睛,齊刷刷的定在了那脣邊笑意依舊溫柔的男子身上。
站在遠處的清英、紅袖、小語他們,在聽到柳綺琴這些話後,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可小語和紅袖他們不同,她心中的好奇遠比擔憂多得多:“哎?清英,你說憑你對王爺的瞭解,這……這王爺會給王妃當衆下跪認錯嗎?”
紅袖望了眼小語,微皺眉說了句:“小語,你就別唯恐天下不亂了好不好?”
清英沉默不語,只是眉頭微皺的望着那鬧彆扭的夫妻。其實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王爺到底在王妃耳邊說了什麼?爲什麼只是幾句話的事兒,就惹得王妃如此生氣呢?
赫連寒雲很是不負衆望的執起對方那纖纖的玉手,身子微微彎下,單膝點地跪了下去。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頓時鴉雀無聲,唯有那風拂過的攤位帆布的細微聲響。
跪下了?王爺居然真的當衆給王妃跪下了?
清英擡頭望向那蔚藍的天空上,偶爾會飄過的幾朵白雲。這天沒變啊?那王爺怎麼就忽然給變了呢?
紅袖則是給當場嚇愣住了。她看到了什麼?王妃讓王爺給她下跪認錯,結果王爺就真的聽話的給她跪下了?
小語則是萬分激動的雙手交握於胸前,王妃太厲害了!簡直就是所有女人愛戴女王啊!
赫連寒雲沒去理會周圍的動亂,而只是脣邊笑意未減分毫,一雙清貴的華豔鳳眸,帶着濃濃的寵溺,溫柔的望着那居高臨下的藍衣女子,柔聲問道:“是要單膝?還是要雙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