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香兒看着那個匆忙慌亂的背影,忽然間,她什麼都明白了!赫連寒雲不是無心無情,而是他的心他的情,被塵封的太久了!久到當許多女人圍繞在他身邊,他都已經無感知了。
直到一個名柳綺琴的女子出現,她不取悅他,她不獻媚於他。
甚至,她不屑於他,她漠然的無視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冷冰冰的女子,使這個男人的心牆出現了一絲裂縫,慢慢的破裂,直到那冰牆被融化掉,化成了那一淌柔情的春水。
柳綺琴,你比之青城更勝,至少青城只得到他的喜愛,卻沒得到他的心。
而你,你卻得到了他的心,禁錮了他的心。
楊妙晴見赫連寒雲將柳綺琴抱走,她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崩塌,眸光裡氤氳着朦朧的霧氣,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滴淚溢出眼眶,自她姣好的面容上滑落。
她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嘴脣顫動,悲傷地喚了聲:“王爺……你說你對她不會食言,那我呢?你曾經答應過我會永遠守護我,那現在呢?你卻要把這份愛給了她……爲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竟讓王爺你如此無情地棄我於不顧!”
赫連寒雲頓住了腳步,轉回頭,眸光冰冷的看向她,脣微啓,說出的話卻冰冷如刀:“你最大的錯,就是你傷了她。”
柳綺琴若沒事便好!如她有一絲一毫事,他必不會放過楊妙晴。
楊妙晴她可以在陵王府裡耀武揚威,也可以在他面前任性胡鬧。無論她犯了再大的錯,念在他們曾經少時的情誼上,他都可以原諒她,縱容她。
可柳綺琴……她不該去傷害她,她傷害了她,她就要爲此付出代價。
楊妙晴,本王對你的情誼,在你傷她之時,便已經全部沒有了!
你千錯萬錯,我都可姑息放過你。而你對她的傷害,卻是在我看來最大的錯。
我不原諒你,更不會再對你有一絲情意。
楊妙晴,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怨不得他人。
楊妙晴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眸光望着那抹豔絕的背影,她脣邊的笑意異常的苦澀,她眼中的淚水,也異常的悲痛:“傷了她?原來我對你千般的好,竟然……只換一句這樣無情的話?”
赫連寒雲,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算什麼?她不過是一個連她父親也不要她的棄女而已!
而你,你卻把這個沒人要的髒東西,視若珍寶,百般愛憐呵護?
而我,我爲了你和父王大吵大鬧,甚至以死威脅父王,迫使我父王向皇上請求賜婚,嫁於你爲側室。
我爲了你,我自貶身價。
我爲了你,放下了我所有的驕傲。
我爲了你,我連最後一絲尊嚴都放棄了!
可你呢?你卻把我守護了這麼些年,努力了那麼久都沒得到的愛,給了她柳綺琴。
爲什麼?赫連寒雲,你怎麼可以對我如此無情?你怎麼可以把我所珍視的心,給了別的女人!
赫連寒雲,我恨你!我更恨她柳綺琴!
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毀了她所有的安樂,我要讓她失去所有守護她的人,我要她孤獨痛苦的承受我的痛苦——千倍萬倍!
柳綺琴,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
楊妙晴氣急攻心,一口氣沒提上來,便昏死了過去。
“啊!郡主,郡主?”娥女抱着地上的楊妙晴喚着,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她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那些丫鬟婆子一眼:“你們眼都瞎了嗎?沒看到郡主暈倒了嗎?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把虞南海給叫來!”
那些丫鬟婆子,嚇得個個噤若寒蟬,低着頭,顫顫巍巍的走過去扶起昏迷的楊妙晴。
而另一個小丫環,則跑開了去,估計是去找虞南海了。
盛香兒望着她們離去的身影,脣角勾起一抹略帶憐憫地笑容。她眼角瞥見一處假山後,有一個戴紅花,穿綠裙的女子。她笑了笑,走了過去:“好久不見!你似乎變聰明瞭?”
賈憐夢咬着手指,一副傻乎乎地笑着:“姐姐,你好漂亮啊!比剛纔的那隻白狐狸還漂亮!呵呵呵!她是狐狸精的,她會吃人心的。”
盛香兒笑看着她,輕搖了搖頭,眸子裡,有着一抹淡淡的憐憫之色:“你還是放不下!可你卻不知,你的妒恨,會將你推入絕境……下場,會比楊妙晴落得還要慘!”
賈憐夢依舊傻乎乎的笑着,可她說出的話,卻不像一個瘋子會說的瘋言瘋語:“就算將來我的下場比楊妙晴還慘,那也比你這個被柳綺琴嚇破了膽,躲在龜殼裡的廢物要強得多。”
盛香兒只是笑看着她,良久才似無奈的嘆了聲氣:“你還沒看清嗎?一個女人她是輸是贏,全在於那個男人的心是否在她哪裡。而我們的輸,是輸在我們沒能收擄那個男人的心。而她的贏,只因那個男人的心已經被她禁錮住了。”
“不!你說的不對!”賈憐夢收起了臉上的傻氣,眸光冷銳含恨的瞪着盛香兒,冷冷一笑道:“男人都是花心的,特別是王爺,他最是花心,也最是無情!他當年可以輕易的忘掉青城,而今他也可以……”
“賈憐夢,收起你的惡毒心思,否則,你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盛香兒收起了脣邊的笑意,眸光冰冷的望向她:“你別忘了,我們這些人,不是單爲自己的私心而活的。我們的身後還有我們的家族——你,不要用你的愚蠢,而爲你賈家挖下一個墳墓。”
賈憐夢望着那個離去的窈窕身影,眸光沉靜而幽淡。盛香兒真的變了!是變得聰明瞭?還是真的看淡了一切名利?
賈家?是啊!她身後還有一個皇后姑姑呢!只要有皇后姑姑在,便沒人敢取她賈憐夢的性命。
太子表哥?呵呵!也許她可以去找找她這位好表哥。
畢竟,她這位如豺狼般的太子表哥,可是對柳綺琴這個賤人,很是念念不忘呢!
這件事鬧的王府衆人皆知,可當赫連寒雲出現後,這羣看熱鬧的下人小妾們,便都因怕王爺事後算賬,便都一下子害怕的都跑回了各自的小院,各去忙着自己的事兒去了。
而在一處假山後,則有兩個女子在說着話:“薛姐姐,你說,王爺真的會因爲柳王妃……而懲罰楊側妃嗎?”
薛瑞兒望着面前眼神有些怯怯的聶芳兒,脣邊揚起一抹高深的笑容:“如果柳綺琴真有什麼事,王爺不止會懲罰楊側妃……更是會發狂殺人的。”
“殺人?”聶芳兒嚇得小臉一白,轉過身去,便已再尋不到她的薛姐姐了。她看到那抹身子纖瘦,卻脊背挺直的女子,正在向花園的另一頭走去,她忙追了上去:“薛姐姐,你等等我啊!”
聶芳兒跑着跑着,腳下一崴,人便向着一旁的假山上撞去:“啊!”
在她驚呼一聲後,薛瑞兒便快速的轉回了身,入目的便是一個侍衛,正在抱着那差點摔倒的聶芳兒。
那侍衛濃眉大眼,鼻挺如尺,那薄厚適中的脣緊抿,配上那剛毅的俊臉,和這高大健碩體格,一看便知是常年經受風雨磨練過的硬漢。
聶芳兒可能是覺得自己一個女兒家,這樣打量一個男人實在太羞人了,所以便羞紅了臉頰,柔嫩的小聲音,帶着一絲羞澀的緊張:“謝……謝謝你!”
那侍衛大手託着她的腰,將她的身子扶正後,便退後了一步,微頷首行了一禮,便轉身一言未發的冷酷離開了。
聶芳兒小手撫着砰砰亂跳的心,轉身對着那抹頎長筆挺的背影,嬌喊了聲:“哎,你救了我,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那侍衛頭也沒回的,冷冰冰的留下了一個名字:“冷染。”
薛瑞兒總覺得此人很面生,而且他身上那不怒而威的氣度,更不像是一個小侍衛可以擁有的。她走過去,上下看了下聶芳兒,淺笑開口道:“嗯!既然沒事,那我們就回去吧!”
聶芳兒一副依依不捨得樣子,收回了隨着冷染背影的目光。轉過頭來,她一臉天真地湊到薛瑞兒耳邊,小聲的說了句:“薛姐姐,我喜歡他!”說完便小女兒態的,害羞的捂着臉轉身跑走了。
薛瑞兒卻站在原地眉頭緊鎖,芳兒居然說她喜歡剛纔那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侍衛?唉!真是造孽!
芙蓉苑
赫連寒雲坐在牀邊,如玉的修指,輕撫着牀上面色蒼白女子的眉眼,眸光溫柔,帶着擔憂:“她沒什麼事吧?”這句話,是問向旁邊診脈的白衣公子的。
鳳無殤收回搭脈的手,清潤的眉眼是溫柔,可那脣邊,卻掛着一抹很無奈的笑意:“陵王妃只是心內鬱結,連日不思飲食,而使得自身……有些虛弱而已!”
似乎,他每次被急急忙忙拉進陵王府,都是因爲這位小王妃。
看來,赫連寒雲這塊無心無情的鐵石,是真開了竅,動了心了?
不過他動不動心,他倒不太關心。他最關心的是……赫連寒云何時才能尊重下他這位仙醫?
每回都把他當成他家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大夫,好像他是吃他陵王府的飯,拿他陵王府工錢的小郎中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