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清望了那姑娘一眼,模樣挺清秀,就是此女讓他感覺,打從心底裡不喜歡。
他轉頭看向赫連寒雲,那雙眼窩深凹的眼睛裡,有着顧慮:“王爺,內院女眷之事,一向有楊側妃來管束,如您讓……如果被楊側妃知曉了,恐要說岳清逾越……”
柳綺琴聽了嶽清的話,本來還對這個西域管家有些好感的她,一下子便把那份好感全給收回來了。
她望着那身着紅色異服,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子,脣邊淺笑淡雅,粉脣輕啓道:“嶽管家既然繁忙,那就不勞煩嶽管家了!你,跟我回芙蓉苑吧!”
那名叫竹秋的女子,忙慌站起身來,跟在那緩步優雅的女子身後進了那大門,往一處走去。看來這個王府沒她想的那麼簡單!楊側妃?既然她在管事,那面前的這位小王妃,便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王府女主了?
赫連寒雲苦笑的看着她被甩開的手,偏頭望着那一臉愕然的嶽清,無奈一笑,輕搖了搖頭:“嶽清,你來天凌國可快十五年了?可這爲人處事的要領,你似乎還是……唉!要你曲意逢迎,確實有些難爲你了,誠實正直的薩迪克。”
嶽清望着那負手風雅離開的男子背影,帶着異族風味的嗓音,在他濃眉皺起時,低聲的喃喃:“不是我不會曲意逢迎人,而是王妃被王爺你寵壞了。”
像以前的王妃,從來不發脾氣撂臉子,永遠的淡笑優雅,就像一個聖女一樣。
哪像現在的王妃,說不好話,順不了她的心,她便會發脾氣使小性兒。
女人的壞脾氣,是男人寵出來的。這句話,說的真是有道理。
赫連寒雲沒有去芙蓉苑,而是直接回了他的凌雲閣。
在晚飯時間,娥女奉命來請他去了解語小築。
望着滿桌子的佳餚,他卻沒有一絲胃口。心中有些酸苦,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楊妙晴一身桃粉色的抹胸長裙,外罩了件粉白色的絲綢衣。似在她擡手斟酒時,那華光流瑩的絲綢上衣,便會自那削肩上滑落下來似得:“王爺先飲杯酒吧!這可是,妙晴專爲王爺準備的玫瑰露呢!”
赫連寒雲接過那白玉色的酒盅,脣角含笑的望了那濃妝豔抹,妖嬈多姿的楊妙晴一眼。他見過楊妙晴嫵媚風情的樣子過,那是在她十五歲隨安王赴中秋夜宴的時候。
那時的她嬌俏靈動,眉眼間,自帶一股***韻致。一身大紅的裙裳,一支紅寶石盤花金步搖,更稱得她眉間那朵紅梅,妖嬈冶豔。
可自她嫁入王府後,便很少見她打扮的這般妖嬈嫵媚了。
可無論以前或現在,他都不喜歡這般妖嬈嫵媚的女子。太豔麗,太濃香,看得人心煩,聞得人想打噴嚏。
楊妙晴見他只是那般淡笑飲酒,便伸手執筷爲他小蝶中夾着菜餚:“王爺,您嚐嚐這道香辣河鯽魚……”
“妙晴你似乎有些健忘了?本王可一向都不喜歡辛辣的食物,你怎麼會忘了呢?”赫連寒雲喝着小酒,眸光裡帶着一絲不悅的望向那一臉惶恐的楊妙晴。
爲什麼所有女人,只要他一個不悅的眼神,她們便會嚇得誠惶誠恐?
而柳綺琴她卻是那般的不同,無論是以前或是現在,她都不曾怕過他。
柳綺琴!柳兒!他,忽然好想見到她,真的很想。
楊妙晴收起臉上的那份惶恐,化着精緻妝容的俏臉,是那柔如水般的妖嬈笑容:“是妙晴一時忽略了!那王爺不如就來嚐嚐這……王爺,您要去哪裡?”
赫連寒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門前:“你早點睡吧!改日本王再來看你。”
“王爺……”楊妙晴追到門前,手扶着門框,淚滿盈眶,望着那消失在黑夜的身影。她日日夜夜望穿秋水,好不容易盼來了他,可他……他卻又走了!
爲什麼?你陪了她那麼久,難道還不夠嗎?一晚,她只要一晚,可赫連寒雲他,都不肯施捨給她。
柳綺琴,你到底使了什麼狐媚妖術?竟將這個冷情男人的心,如此緊緊的牢固了起來?
娥女望着那倚門暗泣的女子,她那雙可愛的眸子裡,出現了一絲嗤笑和諷刺。沒用的東西!連一個小小的柳綺琴都鬥不過,真是廢物!沒用的蠢貨。
子夜的繁星似乎特別亮,而那輪如銀鉤般的彎月,便顯得更是孤零零的了。
紅袖看着趴在窗口梳妝檯上,雙手托腮,已經做了三個時辰的王妃,她輕嘆一聲,走了過去:“王妃,您不能這樣!晚飯您不吃,覺您也不睡。這都快子時了,您還坐在這窗口處……王妃,更深露重,您身子不好!要是受了風寒,可怎麼辦啊?”
柳綺琴望着那夜空中寂寥的彎月,脣邊勾起一抹悲涼的笑:“紅袖,你說,是月宮裡的嫦娥可憐?還是我可憐?”
“王妃……”紅袖含淚掩面,低垂下頭。她知道王妃心裡難過,知道王妃在想王爺,可王妃她……
柳綺琴收回視線,起身走到牀邊,好像很累似的倒在了牀上。她趴臥在牀沿邊,一雙白玉足,無力的垂在牀邊。
她小手玩着幔帳金鉤上垂下的流蘇,脣角勾着寂寥的笑容,聲音有些飄渺:“紅袖,我比嫦娥可憐的。嫦娥他沒了后羿的人,可她卻有後羿的心,一顆千萬年不變的心。”
紅袖看着那隻穿了一件單衣,似是累極了的女子。她再也顧及不上任何規矩,轉身便想出門去找赫連寒雲。
她要讓王爺來看看,看看他不在之時,王妃是怎樣難過傷心的。她轉身剎那,卻看到了那個佇立在雕花隔斷處的風華男子。
赫連寒雲示意她不要說話,讓她出去。
紅袖回頭看了一眼牀上那雙目緊閉的女子,便默默地行了一禮,走出去了。
房外的小語見紅袖走了出來,便忙上前問道:“怎麼樣了?王妃和王爺他們……”
紅袖搖了搖頭:“不知道!王爺來了,王妃應該會好受些吧!”
小語一臉憤然道:“都怪那個楊側妃,把王爺拉去她那裡,害得王妃傷心難過……王妃也真是的,幹嘛不讓我去找王爺啊?就那樣自己折磨自己,她不覺得難受啊?”
“小語,你少說兩句行不行?”紅袖把她拉到院中,皺眉道:“別老是仗着王妃寵我們,就可以口無遮攔,胡言亂語,認爲什麼話都可以亂說出口。”
小語悻悻的閉上了嘴,低頭嘀咕着:“我不是爲了王妃嗎?看着王妃折磨自己……人家心裡難受嘛!”
紅袖懶得理她,轉過頭來時,卻看到了那個在房門外張望的粉衣白裙的女子。她走過去,臉色微寒,呵斥道:“你在做什麼?還懂不懂規矩?”
竹秋嚇得捂着胸口,回身望着面前比她小很多的紅衫女孩,面上有絲尷尬的紅暈:“我只是擔心王妃……”
“你撒謊!你明明是在看王爺,別以爲剛纔王爺來時,我沒看到你在偷瞅王爺。”小語快人快語,雙手叉腰,一臉反感的拆穿竹秋道。
紅袖眸光冷肅的望着竹秋,聲音透露着嚴肅:“聽到了嗎?連小語都看出你的心思了,你還想可以對誰隱瞞?”
“我……”竹秋眼神閃爍的到處亂飄,眉頭緊皺,雙手抓着衣襬,低着頭辯解道:“我只是從沒見過向王爺那麼好看的人……所以我,我纔多看了王爺……王爺兩眼。”
小語走到她面前,瞪着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對她說道:“王爺再好看,他也是王妃一個人的。別說是你了,就算是那心眼兒多的跟馬蜂窩似得楊側妃,她不還不是沒辦法留住王爺嗎?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啊!王爺的心在王妃身上,其他的女人……他一個也看不上眼,也看不到。”
紅袖見竹秋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她也不想太爲難她,所以便開口說道:“竹秋,王妃她始終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求你做牛做馬回報王妃,只希望你別暗地裡給王妃添亂子。好了!我們要去給王妃準備吃食了!至於你,好自爲之吧!”
小語被紅袖拉着走向小廚房,臨了,還放下了威脅的話:“別妄想害王妃。那樣,我可是一定會讓你死的很慘的。”
竹秋在她們走後,才擡起了頭。那雙柔弱的眸子裡,滿是惡毒和不甘。不!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她不信那個男人,會一直對那個女人好。
總有一天,她會爬上那個風姿絕豔男人的牀。然後,她要把這些曾經欺辱過她的人,一個一個的全弄死他們。
柳綺琴聽到關門聲,便以爲是紅袖出去了。那這家空蕩蕩的屋子裡,便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的側臉貼在那紅色的鴛鴦繡枕上,緊閉的雙眼,並沒有關住那悲傷的淚水:“赫連寒雲,我討厭你!討厭你!寒,寒,爲什麼……寒!”
一個人的孤獨,一個人的悲傷,一個人的流淚和無助。
赫連寒雲走過去落坐在牀邊,大手覆上了那纖瘦的背。一聲嘆息,伴着無奈和心疼:“柳兒,這樣的你……可要我拿你怎麼辦呢?”
他就離開了一會兒,晚來了一會兒,結果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委屈哭泣,像個小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