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沸沸揚揚的在京中傳了多天,以至朝堂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何況是皇帝。
偏偏這樁***債還就堂而皇之的鬧到了金鑾大殿,這恐怕是景國朝堂之上最大的笑話,而丟臉到了極致的不是慕容燁也不是慕容旭,而是黑着臉從頭到尾沒有發言的方鼎睿。
整個金鑾殿,這一刻就成了這般滑稽可笑的所在。
“你們兩個都閉嘴,大殿之上吵嚷,成何體統!”皇帝的訓話在這個時候顯得分外的無力,他本想將這件事情推給皇后,讓她去頭疼,偏偏這兩人還鬧到金鑾殿上了,現在是讓他怎麼斷都不知曉。
朝臣自然不敢發言,這件事徹徹底底算是皇家的家事,他們何德何能干擾這些?
最重要的是慕容燁和慕容旭都不是他們能夠得罪的,所以現在唯一能夠發言的就只有當朝丞相方鼎睿了。
“方丞相,阿儂是你女兒,事情變成這樣,你可有話說?”皇帝頭痛的把這個問題丟給方鼎睿。
叔侄兩人竟然爲了一個女人鬧成這樣,要不是他確實喜歡方儂這個丫頭,這種紅顏禍水還是早點除掉的好。
“臣有罪,請皇上責罰。”方鼎睿現在又能說什麼,滿朝文武都等着看他的笑話,他的老臉那是丟不起的。
“父皇,一切與方丞相無關,流言畢竟只是流言,只要婚期如約舉行,一切謠言自會不攻而破。”慕容旭瞥了一眼旁邊的慕容燁,他是聖旨欽定的方儂的夫婿,這一點沒人能夠動搖。
皇帝點了點頭,像是贊成慕容旭的觀點,確實只要婚期如約,這場鬧劇就結束了。
偏偏慕容燁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這十三王爺在朝中看似沒有權勢,但是一向連皇帝都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興風作浪也沒人敢管。
“皇兄,臣弟與阿儂雖無媒妁之言,聖旨之約,但是阿儂爲救臣弟,不惜被人誤會清白,就衝着這份恩情,臣弟也不能袖手旁觀,讓她帶着污名出嫁,臣弟願意娶阿儂爲妻。”慕容燁的理由也沒有任何的破綻。
皇帝也是點頭,聽起來並無不妥,只是從上朝到現在全部都在爭論這件事情,他聽的夠多,也有些厭煩了,擺了擺手讓下面再一次爭鋒相對的兩人停下了。
“行了,畢竟要嫁人的是阿儂,就讓阿儂自己做決定吧。”皇帝伸手拿起面前的一封信箋,看來深知他心的還是阿儂,“阿儂給朕呈了一封信,表明了心意,朕決定成全她。”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免覺得詫異,方儂這信究竟怎麼到了皇帝的手中,而且皇帝甚至一早就同意了方儂的想法,盡然還在朝上冷眼看了慕容燁和慕容旭這麼久的爭鋒相對。
“阿儂她,說了什麼?”問話的是方鼎睿,連他都不知道方儂何時給皇帝遞了這信,她不是被自己軟禁在家嗎?
“阿儂早些日子已經在寒山寺受戒,自願在寺中修行,爲我景國祈福,但是寒山寺畢竟不收女弟子,所以朕準她在家帶髮修行,至於所謂的婚事,就暫且擱置吧。”皇帝的話等於是下了最終的旨意,“你們兩個還有什麼話,就自己私下解決,但是不準任何人打擾阿儂清修,退朝吧。”
方儂這一招確實也是狠,這下方鼎睿懵了,慕容燁嚥了,慕容旭啞了,羣臣曾默默的退了,一場鬧的滿城風雨的緋聞,最終以出家爲由,斷了一切塵緣,也圓了皇家的面子。
方鼎睿回府,幾乎是將大廳中的瓷器砸乾淨了,所有的火氣全都發在這些上面,方儂這一招,等於是斷了他所有的後路。
不管慕容燁還是慕容旭恐怕的從此之後和方家都是見面眼紅了,早知道他當初就應該讓方翎嫁出去,哪怕她是戚家的後人,畢竟對慕容旭還是一往情深。
“父親,你找我?”方儂走到門口就已經聽到了方鼎睿的大發雷霆,她當然知道方鼎睿爲什麼生氣,只是這一切自然不會被她承認,“莫非朝中發生了什麼,才讓父親這麼生氣!”
“不用和我打馬虎眼,你那封呈給皇上的信究竟是什麼意思!”現在方儂根本沒有心思去管方儂究竟用了什麼方法將信弄到了皇帝的面前,他更在意的是方儂在其中搞的鬼。
相對而言方儂倒是沒有過多在意,只是方鼎睿發這麼大的火也是她所沒有料想到的,“只是替父親排憂解難罷了,既然父親夾在十三王爺和七皇子之間難以抉擇,那就由方儂給您做決定了。”
“明日你就收拾包袱給我回到那小山村裡去,這京中容不下你,我也丟不起這人。”方鼎睿現在根本不屑和方儂糾纏,只要方儂在他面前消失就行了。
“父親,阿儂做錯了什麼,現在又要拋棄阿儂?”方鼎睿這一決定是阿儂萬萬沒有想到的。
更何況,她不能回去,一旦回去她就永遠沒有了機會去復仇,精心經營到現在一切也全都會隨***逝,“阿儂不會回去的,皇上不也允許了女兒嘛,在家帶髮修行。”她淡淡的說着皇帝的旨意,示意父親也無可奈何。
“由不得你!”方鼎睿平日都是一臉沉靜,也不發火,只是一旦他認定的事情也沒有人能改變,“你母親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煞星,自從你來了方府,方府就沒有過一天的寧靜,這些日子,要不是看在你是真心對待瑜兒的,他又只依賴着你,你以爲你還能在方府這麼爲所欲爲嗎?”
原來,她這個女兒在方鼎睿的心裡,什麼都不是,連她認爲的那一點的父女之情都蕩然無存了,真的也是令人覺得好笑了,“原來如此,指可惜了,我現在是嫁不了七殿下了,在父親的眼裡,阿儂僅剩的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了。”
“沒錯!”兩個絕情的詞彙從方鼎睿的口中脫出。
這會方儂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了,她即使贏得了天下,但也敗在了方鼎睿的手中,她自認爲保護方家的舉動最後竟然成了自己親手埋下的陷阱,她輸的無話可說。
“不行,誰都不準趕阿儂姐姐走!”沒有誰注意到方瑜竟然一直躲在外面偷聽,尤其是聽到方鼎睿要趕走方儂的時候,這下方瑜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伸開雙手護在方瑜的面前,堅定的小眼神,沒有半點的猶豫。
本來興許還是帶了點氣性的方鼎睿現在是徹底的生氣,竟然連方瑜都護着他,“瑜兒,你給我回去!”
“我不!”方瑜沒有一絲的讓步。
“謝謝你,瑜兒,姐姐不會有什麼事的,瑜兒儘管放心。”方儂蹲下身,從身後輕輕的抱住了方瑜,不管前世還是今生,能這樣義無反顧的攔在她面前的都只有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所以今世她發誓一定要保護他,絕不讓他再受一點的傷害,“接下來,讓姐姐來!”
要不是方瑜的出現,方儂差點就忘記了自己這一生重生的目的,“父親,要我走也可以,但是我要帶走方瑜。”
“瑜兒是方家的獨苗,不是你想帶走就帶走的!”方瑜根本看不順眼現在的方儂。
“那就恕女兒不能走,你真的覺得把我趕出了方家,瑜兒接下來真的能受你控制嗎?”方儂冷冷一笑,不冷不熱的說道。
雖然方儂知道,方鼎睿是真心看重瑜兒這個方家的獨子。但是,既然兩人已經撕破了臉,她也沒有必要再委曲求全下去,“父親,您要知道聖旨是讓阿儂在家帶髮修行的,只要出了這個門,父親可就是抗旨。”
方鼎睿臉色一僵,“你在威脅我!”
“沒錯,除了我們之間的父女關係,阿儂還是皇上御賜的安平郡主,除非向皇上請旨,否則你沒有權力趕我離開方家!”方儂伸手拉過了方瑜的手,對她來說值得溫柔一笑的也就只有他了。
“我就不信,這方家還治不了你這個煞星了!”方鼎睿怒氣滿滿的甩手離開了,是他自己一味的忍耐現在才造成了方儂的恃威而驕,但是隻有他纔是的方家真正的主人。
方鼎睿在院中怒氣衝衝的走了兩圈,才發現到哪都不順心,直到看到寂靜的東廂房纔想起自從方翎死後,戚氏一直臥病在牀,自己忙於政事也鮮少有來看她,她一向對方儂不滿,或許讓女人對付女人更有利一些。
想到這裡,方鼎睿就轉身往着東廂房去了。
東廂房一向是方府之中最熱鬧的地方,亭臺樓閣也是最精緻的,因爲戚氏一向將這些看的很重,而如今一切都淡漠了,看上去令人平添了幾分的傷感,就連奴僕都被遣散到其它院中去了。
“夫人。”方鼎睿推開了戚氏的房門,看着蕭條的景緻他也有些過意不去,說話聲自然也柔了下來。
可是下一刻,他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戚氏的牀邊上,方鼎睿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老爺!?”戚氏聽着這聲音,整個人慌亂的從牀上掙扎的爬了起來,方鼎睿怎麼會忽然來這裡,讓她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你怎麼來了?”
說着,在戚氏牀邊上坐着的這個看樣子像是在替戚氏把脈的人也站在了一邊,方鼎睿半帶狐疑,可是這中年男人身邊所帶的藥箱,也足以證明他的身份。
“我不能來嗎?”方鼎睿在看到戚氏牀頭坐着的男人,語氣一下就冰冷了,一個方儂在外給他生出這麼多事情已經夠讓他心煩的了,現在竟然在內的戚氏也……
“老爺,不要誤會。”戚氏慌忙的想要下牀拉住準備往外走的方鼎睿,整個人卻不支的倒在了牀上。
還是那個可疑的男人起身,彬彬有禮,絲毫沒有被這令人誤會的混亂場景所擾亂心緒,斯條慢理的對着往外走的方鼎睿道,“方丞相做事向來只憑表面做判斷,難怪連夫人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現在都一無所知。”
“什麼!”方鼎睿忽然的轉過身,眼中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訝,“你是誰?你說什麼身孕?!”
“小人是夫人孃家請來的大夫,戚老爺特地吩咐,一定要好好的幫方夫人將身體調養好,纔可回去覆命。”男人也不行禮,只是安靜的退到一邊。
方鼎睿一身的陰霾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清掃乾淨,他快步走到戚氏的旁邊,滿臉期待的看着她,“夫人,他說的是真的嗎?”
戚氏害羞的垂下臉,點了點頭,“是真的,老爺。”
“爲什麼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老來得子是每個男人最開心的事情,這尤其是在方家人丁單薄的情況之下,他興奮的狠狠在戚氏的臉上啄了一下,開懷的大笑了出來。
“因爲老爺心煩妾身,自然不敢去打擾老爺了。”戚氏邊說着,眼淚也就不住的留下來了,這些日子的委屈在一瞬間決堤而出,忍不住的傷心。
方鼎睿可是不知道,只當她是這些日子受了冷落心裡不開心,急忙的下了承諾,“這些日子忙,確實是冷落夫人了,我保證,以後天天陪着夫人,直到你爲方家添丁!”
“那孩子出來之後,萬一是女孩,老爺是不是就不疼妾身了?”戚氏將頭靠在方鼎睿的懷裡嬌嗔了幾句。
“我保證,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一定視爲掌上明珠,當然最好是兒子,哈哈哈……”方鼎睿今天終於放開的大笑了。
在邊上站着的大夫,在見到他們兩人這般合樂融融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居然是僵硬着的。
反觀戚氏,如今這一胎也懷得正好。
也幸虧戚氏續絃給方鼎睿,小了方鼎睿這麼些年紀,現在的年紀再來懷上一個也不算太晚,只要有了這一胎,小小的一個方瑜,自然不會是戚氏的唯一選擇。
更何況,小小一個……方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