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認爲輝老頭死的那麼快,絕對是因爲毒素已經和輝老頭的血液混合了,加之輝老頭被警方抓捕,劇烈運動之後,加速了毒素的擴散,所以纔來不及搶救就直接死了。而醫生只在輝老頭的身上,發現了一片比較新的傷口,那就是輝老頭手臂上的。
醫生還不知道,輝老頭有用自己的血喂蟲子的習慣,儘管輝老頭沒有承認過,但這行爲,應該就是蠱術傳聞裡的以血喂蠱。按照醫生這麼說,再加上我對輝老頭喂蠱習慣的瞭解,輝老頭看上去更像是自殺,又或者是誤餵了致命毒蟲,才讓自己喪了命。
看輝老頭死前的不甘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應該不存在有人強迫輝老頭用血去喂致命毒蟲,在中毒反應開始之前,輝老頭顯然沒有預料到。但我知道,輝老頭絕對不是自殺。如果他利用毒蟲自殺的話,警方發現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必要跑。
輝老頭也絕對不是誤餵了致命毒蟲才喪命的,輝老頭絕對算的上是養蟲的專家,他對蟲子非常瞭解,不會分辨不出自己養的蟲子是不是有毒,就算真的不瞭解,輝老頭也不會莽撞到貿然試驗。
更加讓我確定這是謀殺案,是因爲輝老頭臨死前在我耳邊說的話。
我懷疑,是有人利用某種手段,使輝老頭在喂蟲的傷口還沒有凝固之時,讓使輝老頭死亡的致命毒素,接觸到了輝老頭的傷口,並且,輝老頭對此毫無察覺,這纔沒有及時自救,還四處跑動,加快了毒素的擴散,最終喪命。
醫生說完就離開了,徐芳終於可以進去見輝老頭了,在警察的陪同下,她跌跌撞撞地跑了進去。和徐芳不同的是,徐豔不願意進去了,她還笑着跟我們說,既然已經確定輝老頭死了,她就放心了。
警方也不會強迫徐豔去見她不願意見的人,很快,徐豔又被帶回了警局。我也進了屍檢室,輝老頭的屍體正躺在停屍臺上。徐芳趴在一邊哭,沒有警方的允許,徐芳還不能擅自去碰輝老頭。
我也觀察了一下輝老頭的全身,果然,我找了很久,也沒有發現其他的傷口。而輝老頭手臂上的傷口,看上去纔剛凝固住不久,看來,輝老頭在被警方發現之前,才又拿自己的手臂,餵了蠱蟲。
離開醫院去警局的時候,王鑫已經不在警隊裡了。王鑫很忙,不知道他是不是特地抽出時間想要見我。被輝老頭的事情一耽擱,我又沒見到王鑫。那些警察跟我說,王鑫正在辦一件大案,的確公事纏身。
他們還說,江軍回警局的時候,王鑫還在隊裡。大家都不知道江軍怎麼了,勸不動江軍,最後王鑫進了江軍的辦公室,兩個人關上門,在辦公室裡交談了很久,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王鑫給我留了話,說下次會再聯繫我。
我找到了江軍,江軍還坐在辦公室裡發着呆。見我來,他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問他怎麼了,江軍這才緩緩跟我說,他覺得有些事情,不是光靠自己的熱情就能夠解決的。江軍說他去找輝老頭的時候,信誓旦旦,以爲終於找到了可以破案的關鍵,可是沒想到,輝老頭就那樣死了。
一條人命,就在江軍的面前死了,他卻什麼都做不到,這纔是讓江軍真正難受的原因。
江軍跟我說,他曾經以爲只要自己熱情足,就能夠做更多的事情,可是輝老頭在江軍面前死去,讓他覺得自己很無能。我正不知道要怎麼跟江軍說的時候,江軍深吸了一口氣,他站了起來,讓我不用安慰他了。
他說,王鑫已經跟他談了很久,他會重新再振作起來。
我不知道,江軍的這種性格究竟是好是壞,雖然他和我差不多大,但我的心智,絕對要比江軍成熟很多,因爲我經歷的事情,比他多的多。江軍對警界,充滿期望,他沒有接觸過黑暗面,當有一天,江軍知道他所崇尚的系統,並沒有那麼透亮,這恐怕纔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那麼公平,也不是正義永遠都能夠戰勝邪惡。
當然,我沒有把自己想的這些,告訴江軍。
江軍冷靜下來之後,終於問我輝老頭在臨死前跟我說了什麼。
我考慮了一會,老實地跟江軍說:“他跟我說了一句話,但是斷斷續續,我只聽清了一個字。”
江軍馬上問是什麼字。
我回答:“徐。”
這是輝老頭的姓氏,輝老頭原名徐輝,當然,這也是徐豔和徐芳的姓氏。江軍聽了,馬上皺起了眉頭。這個字,很可能就是殺輝老頭兇手的姓氏。在輝老頭臨死之際,我抓住了輝老頭不甘的情緒,三番四次地勸導輝老頭至少把殺了他的人說出來。
輝老頭的回答,和我的問題相對應。
和輝老頭有關係,並且和這一系列案子有關係的徐姓之人,除了輝老頭自己,只有徐豔和徐芳了。江軍說事情不可能那麼巧,所以殺死輝老頭的,要麼是徐芳,要麼是徐豔。
我把這兩個人在醫院的反應,告訴了江軍。
僅從表面上看,徐豔殺死輝老頭的可能性更大,因爲徐豔對輝老頭的仇恨,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描述清楚的,這也是我們得到的最新線索,江軍冷哼一聲,說徐豔之前還沒有表現出來,如果不是這次輝老頭死了,恐怕我們還以爲徐豔對輝老頭,只是簡單的埋怨而已。
但是,矛盾的問題來了。
從醫生給出的初步屍檢報告來看,殺死輝老頭的,更有可能是徐芳。
輝老頭中的是一種短時間就可以要了人命的生物毒素,所以兇手下手的時間,應該就是在輝老頭死之前不久。但是這個時間,徐豔正被關在警局裡,接受警方的訊問,她應該沒有作案時間纔對。
而徐芳,早早地就被警方放了出去,她是有這個作案時間的。
案子徹底變得複雜了起來:輝老頭可能殺了他的父親,徐芳可能殺了輝老頭,徐豔可能殺了徐芳的數個男朋友。
只是,徐芳在醫院的反應,並不像是殺了輝老頭的兇手。
我也把徐豔說的話,轉述給了江軍。聽輝老頭的手裡,可能已經沾染了兩條人命,江軍一陣頭疼,不斷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他說這是他接手的案件中,最複雜的一起。
江軍推測,兩條人命當中,有一條應該是輝老頭父親的,但是他不知道,另外一條人命,是誰。
我也思考了起來,現在已經死了的人,有好幾個,除了輝老頭自己,其他的人,都是徐芳的幾個男朋友,這些死者都和徐豔和徐芳有直接關係,應該和輝老頭搭不上邊。而小鬼,畢竟沒有死,所以肯定不是徐豔說的第二條人命。
想了很久之後,我猛地站了起來,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徐豔如此仇恨輝老頭,原因也可能不再是之前所說的,因爲強迫徐豔學蠱術,使得她短命。
而徐豔和徐芳,都跟我提到過一個人,這個人,和輝老頭、徐豔以及徐芳,都有直接的關係,這個人,是輝老頭的妻子、徐豔和徐芳的母親,她是個苗疆女人。徐豔說過,輝老頭是從苗疆女人那裡學到蠱術的。
徐豔還說,輝老頭娶苗疆女人,只是爲了學蠱術,根本就沒有情愛而言,而那個苗疆女人,爲了輝老頭,卻放棄了苗疆蠱術傳聞中的童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