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嬤嬤,你笑什麼?”葉冉冉剛纔聽蘭嬤嬤說了一知半解,也沒明白個所以然來。更不知道她剛纔心裡打着什麼主意,現在又笑的這麼高深莫測。
“我忽然想起你還沒有牌子呢,等下就讓人刻了去。酸梅湯止吐的,可別和那梅子同吃,吃多了看你胃又疼。”蘭嬤嬤笑容和藹,口氣溫婉,聽的葉冉冉那是一愣一愣的,卻一時間沒找到重點,胡亂的點着頭,但沒明白蘭嬤嬤開始說的那是什麼牌子。
等喜梅提着一個方方正正的紅漆食盒上來,蘭嬤嬤眉開眼笑的親手接了過來。
把食盒放在桌上掀開蓋子,就聞到一股清香酸爽的味道撲面而來。那食盒裡竟然放着一塊方冰,冰上鑿出一個碗大的凹陷,那紅豔豔的酸梅湯竟然是盛在方冰裡的。
“到底是內廚的手藝,這冰碗上還刻了花呢。”蘭嬤嬤驚奇的一叫,喜梅也好奇的湊過來看。就見蘭嬤嬤用雪白的布巾拖着那隻方冰鑿出的冰碗來,果然見那冰碗的側邊有一團牡丹如意的紋樣,被豔紅的酸梅湯一襯,倒好像是玲瓏剔透的水晶牡丹一般。
“漂亮有啥用,好喝嗎?”葉冉冉擡頭看過去,也見那冰碗玲瓏剔透的美不勝收,只是現在心裡酸水翻騰的難受,見到冰塊眼饞,巴不得蘭嬤嬤趕緊看完了,她連那塊冰都吃了算了。
“你嚐嚐不就知道了?”蘭嬤嬤臉上笑意更濃,竟然親自捧着那隻冰碗送到了葉冉冉手裡。
蘭嬤嬤見葉冉冉心急的一口氣喝了又去\舔那冰塊,心裡一樂。覺得這丫頭倒是爽直有趣,確實比那些故作姿態、扭扭捏捏的姑娘們多了些親切,難道說自家王爺竟是喜歡這個調調的?
“喀嚓”一聲脆響,葉冉冉把那雕刻着精緻牡丹的方冰碗咬下一塊來。天氣熱吃些冰塊自然是透心涼,尤其現在這是古代,沒有冰箱的情況下這麼一大塊冰可不能浪費了。
想着又看了蘭嬤嬤一眼,把手裡缺了一快的冰碗往蘭嬤嬤面前討好似的一送:“嬤嬤,你也嚐嚐?又脆又冰。”
“行了,你自個吃吧,我可沒那福氣呢。只巴望着以後你記得多提攜我吧。”蘭嬤嬤笑着回頭讓喜梅把食盒裡的一小碗蜜、汁梅子也留下,這才嘀咕着“要趕緊做個牌子”,就和喜梅下樓去了。
葉冉冉盤腿坐在牀上啃着那隻冰碗,肚子裡總算不噁心難受了,腦子也慢慢清醒了,越想就越覺得蘭嬤嬤剛纔說的話透着奇怪,再仔細想想就恍然大悟,敢情她們是誤會了?誤會自己私自見王爺、攀高枝去了?
晚飯的時候,葉冉冉坐的那張桌子就她自己一個人,其餘的姑娘寧可擠擠的坐着,也沒人和她一起。葉冉冉心裡知道,這和早上自己殺雞儆猴的那個下馬威有關,和那暗地裡亂七八糟的傳言也有關。
這一下午這風月樓裡都在瘋傳着:葉冉冉大白天也去爬王爺書房窗戶,裙子都扯爛了纔回來的。
“行了,都閉上嘴吃飯。這風月樓還是我蘭嬤嬤說的算,你們這些黃毛丫頭逞什麼能?有本事都做個妾室給我瞧瞧,嬤嬤也沒白白栽培你們一回。”蘭嬤嬤手裡捏着個小銅牌進來,正好聽到那些姑娘們亂七八糟的嘀咕着,一嗓子吼完了才安靜下來。
葉冉冉也不在意,充耳不聞只顧自己吃飯,心裡琢磨着“不跟她們那些傻子一般見識”。
而且下午吐的難受,喝了酸梅湯又胃口大開,吃的比早上還多。
蘭嬤嬤笑眯眯的徑直來到葉冉冉這張桌子,把手裡的銅牌放在了葉冉冉手邊,挑一下眉毛,問葉冉冉:“你看看,嬤嬤說到做到,才兩個時辰不到,這牌子就做好了。”
“啊?這是啥牌子?”葉冉冉放下手裡的筷子,拿起那塊銅牌看着。
那牌子和身份證大小差不多,黃銅的材質,打磨的十分光亮。一面刻着祥雲、如意的紋飾,另一面是她的名字,“葉冉冉”三個字刻上之後還用紅漆描過的。
葉冉冉懂書法,對刻字雖然不大瞭解,可那字體蒼勁有力,刀工精湛老道,一勾一劃都深藏功底,一見就知道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估計這樣一塊銅牌拿到現代也是上品的古董了。
“腰牌?”葉冉冉在腰上比劃了一下,想着是不是那種王府的通行證?
想到這個心裡一樂,如果有了通行證自己倒是更自在了,說不定出去溜達一圈就海闊天空了,也好過在這裡看那些小肚雞腸的姑娘們的白眼、遭她們的無聊算計。
“是名牌。”蘭嬤嬤說着又從葉冉冉手裡把那塊牌子挖了出來,向大廳方向一指,說道:“以後就掛在那裡了,你記得來了月事就把名字朝裡翻過去,可不能忘了。萬一走運給王爺翻到了,身子又不方便,那不是掃了王爺的興致嘛。”
“蝦米?你說這是要翻的那種牌子?”葉冉冉眼睛突地瞪的溜圓,才明白自己想的和這牌子本身的作用天差地遠呀。
貌似這個東西是電視裡見着的,皇宮裡纔有的玩意吧,皇上晚上睡覺前就弄這麼許多寫着名字的牌子,翻到哪個妃子就是哪個侍寢。今天自己可是開了眼了,敢情王府裡也有?
可一想到這是那個妖孽美男玩女人時候用的工具,心下又一陣噁心,伸手把蘭嬤嬤手裡自己的名牌又搶了回來,憤憤的說了一句:“我的不掛出去,自己留着看吧。”
“別啊,雖說現在這裡姑娘還沒人被翻過牌子呢,可誰知道你的掛上去能不能帶些福氣過來。若是哪天王爺興致一來,叫人送了牌子過去呢?”
“那也不掛。”葉冉冉把牌子往腰裡一塞,拿起筷子低頭繼續吃飯。
“不行,牌子做了都是報內務處的,你不掛也得掛了。”蘭嬤嬤倒是又來了衝勁兒,也不由得葉冉冉,伸手把那快牌子從葉冉冉腰間又夾了出來。
葉冉冉伸手想要捂住,下手卻慢了半拍。蘭嬤嬤的動作看着不快,可利利索索的一翻手掌的功夫,那塊牌子就到了她的手裡。
葉冉冉想起,自己來的時候蘭嬤嬤抓住自己手腕好大的力氣,頓時明白她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
見蘭嬤嬤扭着腰拿着自己的牌子出去了,葉冉冉眉頭一皺,隨即又是一緩。管你掛不掛呢,我偷偷扣過去、背面朝上就是了。
晚飯吃完了葉冉冉再出來大廳,向那面掛着銅牌的牆上看過去,果然看到自己的名牌也掛了上去,數一數一共十五個,自己的在最後。看來這風月樓裡二十多個姑娘也不是人人都有這名牌的。
回到屋裡百無聊賴,葉冉冉索性坐在牀頭吃起了蜜、汁梅子,那梅子酸甜適中,咬一口汁水滿口,比以前吃過的話梅好吃多了。而且這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醃製的,竟然還帶着一股子桂花的香味兒,吃到肚子裡呼出一口氣都是又甜又香的。
正吃的高興,門口傳來腳步聲,聽起來很輕,而且好像猶猶豫豫的。直到在葉冉冉門口站定了一會兒的功夫才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進來。”葉冉冉也沒問是誰,反正能敲門的都不是賊。而且自己正閒的慌,不管是來找茬的,還是要聊天的,她都來者不拒。
卻聽到門一響,隨後一個嬌滴滴、軟綿綿的聲音叫了一聲:“姐姐好。”
“啊?”葉冉冉擡頭往門口一看,就見到一個紫衣的美貌少女嫋嫋的走了進來。腰肢輕擺,蓮步生花,單是那幾步走進來就好像風吹的拂柳,說不出的一股子韻味來。
再往那少女臉上看去,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但眉眼細長,有一股子嬌豔的味道;臉龐略圓,雖然不是小小的瓜子臉,五官倒是頗爲精緻;臉蛋上略施一層薄粉,淡淡的脣彩、腮紅,顯然是細心裝扮過的。
葉冉冉一頭的霧水,不知道這個美貌的少女來找自己做什麼,怎麼還稱呼的這麼親切、乖巧。
“葉姐姐好。我叫茗兒,姓方。也和姐姐一樣是新來的。”方茗兒勾起薄脣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看着就很養眼,聽着說話竟然也是這麼的討喜。
“哦,哦,原來是妹妹。”葉冉冉也換上一臉的笑意,只是這聲“妹妹”叫的自己都覺得肉麻。想想古代都這樣的稱呼,揉揉胳膊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也就入鄉隨俗了。
“你找我有事?”葉冉冉知道有句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這裡雖然不是啥寶殿,可這風月樓裡上下有多少個姑娘對自己不平不憤她倒是知道,現在方茗兒突然來了,不得不讓葉冉冉想起早上被算計的事情。
“瞧姐姐說的,沒事不能來嗎?”方茗兒聲音輕柔,心性靈通,見葉冉冉一臉的疑惑也猜到了七八分,忙解釋道:“我是來謝謝姐姐的。聽說下午做的那些個衣裳是借了姐姐的福分,若不是因爲姐姐,我可做不來那四季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