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南昭希怔怔地看着他離開後,才無力的一手扶住桌邊,淡淡垂首,閉眼感受着一絲悲憫從之心中浮掠而過。石俊男迅速的關上門,又仔細的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在附近了,才說道:“秦幽離死了,蘭特又不會動華周人送的吃食,你就算代替了秦幽離近了他的身,也沒機會給他下毒!不如我們趁他沒懷疑,趕緊離開這裡!”

皇甫雪沒說話只看着南昭希,她雖然很想劫持蘭特,或者如果能用她的命去換蘭特的命,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這不是用一命換一命的方式能解決的問題,就算她們三人都死了,那也都是白送死,所以她尊重希兒的決定,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再等等看,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險不得不冒!”

波瀾不驚的口吻中自有種潛定的氣度在,皇甫雪揚起脣角,微微的笑着,她今日才發現,其實希兒身上也有種大將之風。

石俊男沉默不言,若有所思的垂首,老爺說的對,小姐的性格很合適白鯊.

盤絲樓裡自秦幽離死後,基本上所有的女人都對南昭希產生了仇恨的心理,她們都是卑微的存在,爲了存活,不得已乞憐在仇敵的身下,南昭希沒來之前,她們都是一樣的,只要活着,只要留一條命,她們放棄了尊嚴,卑賤的活着,她們有意忘記所有發生的一切,行屍走肉般沉淪在罪惡的深淵裡.可是,秦幽離死了,高傲的城主小姐死了,她不再與她們一樣,自欺欺人的活着,她的死彷彿狠狠的打了她們一耳光,打醒了她們,親人慘死,國土淪喪,自已又慘招侮辱......她們怎麼能忘記血海深仇?是南昭希親手撕開了她們往日的傷疤,連皮帶肉都揭開了,鮮血淋漓,是那麼真實,那麼悲慘的存在過.鮮亮的外表下面一顆破碎的心搖搖欲墜,但是在此之前,她們想看看,那個口口聲聲不會和她們一樣搖尾乞憐的女人,是怎麼在這盤絲樓裡活下去.

當天晚上,蘭特將軍就派人請南昭希去城主府,樓非城前任城主秦天成也就是秦幽離的父親,如今加上秦幽離算是被滅了滿門,蘭特將軍就住在秦天成的家裡,軍事總部也設在那裡.

南昭希沒想到蘭特不是來這裡尋歡,而是把女人帶出去,這樣一來,他們開始商量的辦法就完全行不通了,盤絲樓附近的地形倒是想盡辦法都熟悉了,可是一換地,就等於白忙活了,就算劫了人,也未必能全身出去.

南昭希狠狠的給來人吃了一個閉門羹,最後被人用槍指着帶出了盤絲樓,石俊男與皇甫雪非要跟着,最後被人綁了起來丟在房裡,南昭希不回來就不許鬆綁,兩人怕打草驚蛇,眼睜睜的看着南昭希被西歐人帶走.

出三樓的時候,沒在接活的女人全都出來看戲,欄杆處站滿了人,一個個幸災樂禍的瞅着她,南昭希腦袋上頂着一把槍神色自如的下樓,二樓,一樓,一路鴉雀無聲,直到她出了門,纔有個把女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如果她能回來,就證明她也不過是個任人騎的賤人跟我們沒什麼不一樣!”

雲羅冷冷的看了說話的女人一眼,“如果她沒回來,你敢以她爲榜樣嗎?”這句話就等於叫她去死,女人臉色白了白,嘴硬道:“我看她八成能回來!長成那樣,蘭特將軍纔不會放過她!”雲羅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她,自已回了房。

南昭希的胸口放着石俊男給的一包是迷蝶香,這也許就是南昭希的救命稻草,她沒想到的是她出門沒多久,石俊男就解開了繩索,在幫皇甫雪解繩索之後,就悄悄的尾隨南昭希去了城主府上,皇甫雪有傷在身不便跟去,兩人相約天亮前石俊男不回來,皇甫雪就自行離開。

城主府位於樓非城地勢最高的地方,周圍重兵把守,南昭希度過重重兵卡,才進入城主府,南昭希已不抱着能用迷藥逃出去的想法,除非把石俊城手裡的藥全部用上,否則,她根本半點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身後不遠處,暗暗跟着的石俊男悄悄處理了一個跟在最後面的西歐士兵,換了他的衣服,藏好自已的衣服,再壓帽低頭跟着小隊進了城主府。

紫蘭島的房形設計跟華周不同,照南昭希看來是結合了華周的古典與西歐的奢華,城主府有一片草地,在十步一落地青銅盞的燈火下依舊綠色怏然,南昭希被帶到一個扇形的浴池,應該是以前就有的,沒有新動土的痕跡,面積不大,長寬不過20米,浴池邊沿上分別鑲嵌了八個琉璃燈罩,在燈火的照耀下清水盪漾,波光粼粼中如碎玉浮動,煞是好看!周圍草地上放着一套紅木桌椅,桌子上水果,點心齊全,蘭特披着黑色的軟布衣服,銀色的頭髮順着堅毅的臉頰流着水滴,應是才從水裡上來,沒有穿那套給人冰冷感覺的白色軍裝,冷酷的線條被莫明的柔和了,藍眸像是被沖刷過的藍天,一望無際,修長的身體仰在躺椅上,慵懶華貴,散着貴族王子般的迷人氣質。

“怎麼?真的要學貞潔烈女?還要用槍請你纔過來?”蘭特嗓音懶散,帶着厚重的鼻音,十分的富有磁性,南昭希被強行按在蘭特的對面坐下,力氣之大疼的南昭希皺起了眉頭,用力甩開被鉗制的胳膊,在說道:“我不是聽說西歐的男人對女人特別有紳士風度嗎?怎麼這一點沒在蘭特將軍身上看到?”

蘭特微微眯了眯眼,這女人是吃豹子膽了嗎?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他,她憑什麼認爲他不會殺了她,取下她美麗的腦袋?“我想我沒必要提醒你這是在戰場上吧?在戰場上和敵人講風度?我沒有這麼好的修養,也不屑爲之。”南昭希被堵的啞口無言,只能用眼神表示她的反感與輕視,蘭特氣極生笑,勾起脣角說道:“脫衣服下去!”

南昭希沒想到他這麼粗魯無恥,氣的臉色發白,緊緊的抓着扶椅,十指緊扣在上面,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來之前剛洗過!”

蘭特輕笑出聲,雖是笑,卻帶着冷意,“那好,衣服脫了躺在桌子上吧,本將軍今天想在這裡,想在這桌上試一試!”蘭特食指敲了敲桌面,悶聲的響聲像是敲在南昭希的心上,引起她胃部一陣痙攣,“無恥!你這種人居然是盧王的親弟弟,居然是被稱爲戰神的將軍,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你根本就不配做盧王的弟弟,也不配跟華周的軍神皇甫川相比,他與你齊名,是糟蹋了他的名聲!”

蘭特瞳孔一陣收縮,臉上的微笑再也維持不住,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仰視着他的臉,“沒想到你還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盧王與皇甫川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是紫蘭城派出的奸細?”

南昭希吃痛的皺緊了眉,忍耐住沒吭聲,惡狠狠的瞪着他,絲毫不怯懦,蘭特心中有點驚訝,頭一次遇到這麼好玩的女人,還是個華周女人,見慣了華周女人的柔弱與溫婉,這樣一支帶刺的玫瑰深深引起了他好奇和興趣,一陣猖狂的大笑之後,蘭特放了手,南昭希趕緊退了幾步,一邊防備的瞪着他,一邊揉着幾乎碎掉的下巴,鑽心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氣,他和盧王兩人是親兄弟,一個溫柔的像天上的白雲,一個可惡的像地上的臭泥巴,看來他們唯一相同的就是有一顆征服天下的野心!

“不是說華周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嗎?給我畫一副,再談一首曲子,如果我滿意了,今天就放你走!如果我不滿意,我也不會碰你,盤絲樓里正缺女人,我不要,有的是人想要!憑你這姿色,肯定會深受歡迎!”蘭特笑的冷漠又邪惡,吩咐人給南昭希取來了琴和紙筆,南昭希冷冷的看他一眼,接過琴,走到桌前,伸手一揮,桌上的水果點心加上盤子都悉數滾到草地上,用力放下古琴,輕瞥了一眼蘭特,眼中露有輕視之意,“有句話不知蘭特將軍聽說過沒有?叫做: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勾脣一笑,沒等蘭特說話,纖長的手指就開始撥動起來。

曲調清和古雅,婉轉飄蕩在夜空中,落在心間最柔軟的地方,籠煙般的眉清秀,顧盼生姿的明眸,脣角如玉的淺笑,使她的容顏柔和而寧靜,此時她不再尖銳刻薄的帶着冷笑,彷彿沉浸在曼妙多情的琴音中,月光似緲緲的浮動在她的笑中,清靈中別添嫵媚,蘭特手持一杯紅酒,仰頭一飲而盡,紅酒順着喉嚨一直往下流淌,蘭特舉起手中的玻璃杯,透過玻璃杯看過去,模糊的身影和溫暖的酒香幾乎便叫他恍惚墮落下去,猛然間,蘭特手上的玻璃酒杯被扔至旁邊的琉璃燈罩上,清脆的玻璃碎片的聲音打斷了南昭希的琴音,也打斷了她的思緒,擡眸不解的望向他,正對他一雙極深沉的眼,蘭特冷聲說道:“畫畫吧!”

南昭希忍不住白他一眼,果然是不懂琴,這是她彈的最好的一首曲子,皇甫臨親自譜的曲,天下不超過十人才有機會聽到這首曲子,彈給他聽,真是對牛彈琴!

古琴被人收走退了下去,紙張和筆墨已經鋪展好,桌上多了兩盞銀雀盞燈,比方纔亮堂多了,南昭希手執毛筆,頓了頓,問道:“畫什麼?”蘭特一手扶額的靠在躺椅上,黑色的袍子有一半漸漸鬆散,露出健壯的胸膛,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來:“就畫本將軍!”

南昭希一陣彆扭,半是發怒,半是尷尬的說道:“那你把衣服好好穿上!”

蘭特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看了看身上的袍子,又看了看南昭希臉上淡淡的幾許紅暈,彷彿一抹妖嬈的桃色,落了嫵媚於冰肌玉骨,一陣爽朗的大笑從他口中發出,隨即帶着幾分刻意,說道:“就這麼畫!”

南昭希臉色一變,丟下毛筆怒道:“本姑娘不會畫衣衫不整的男人!”真是欺人太甚!

蘭特一動不動眯着眼說道:“不會的話,就去男浴池裡看看,什麼時候會了,再回來給我畫!”南昭希一陣氣結,他叫她去看男人洗澡?變態!南昭希英雄氣短的又抓回了毛筆,狠狠的看着他

,像是眼神就能把蘭特身上射出幾個洞來。

蘭特滿意的揚了揚脣角,不再說話,也沒有變動肢勢,就這樣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着南昭希畫畫。

一個時辰過去了,南昭希嘴裡咬着一根毛筆,左右手各拿一支粗細不同的毛筆,總算是畫好了,顏色也上了,整體效果不錯,應付他足夠了,出氣似的把三根毛筆隨意往旁邊一扔,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浴池,黑色蘭色紫色,三種顏色在浴池中暈染開來,一層又一層。

蘭特讓人把畫取來給他看,不動聲色的臉看不出他什麼意思,南昭希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麼好話來,走到浴池邊把手上的墨跡洗掉。

蘭特將軍的警衛看了一晚上蘭特伯爵與這位小姐的相處方式,從開始的憤然到驚訝到佩服,他簡直要爲這位華周小姐喝彩了,從沒有一個女人在蘭特伯爵面前這麼放肆無禮,雖然她很美麗,但這也不會成爲伯爵大人放縱她的理由,伯爵夫人的美貌可不輸於她,可是就是伯爵夫人在蘭特伯爵面前也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說話,她一次又一次挑釁完,一次又一次的安然無恙,他很想看看,這位小姐的好運氣什麼時候用完!

蘭特第一眼看見這副畫,他的心就比腦子快一步說出答案,他很喜歡!沒有軍人的冷酷,臉部柔和生動,一雙藍眸清清爽爽,猶如藍天,純淨美好,特別是脣角的那抹笑容,透着清狂孤傲,黑色的袍子隨意閒散,裸露出性感的線條,修長的手指根根分明,渾身上下散發着王室的尊貴氣質,這就像十年前的他,那時他還只是一個王子,手上沒有沾滿鮮血,也沒有現如今這顆冷漠堅硬的心,輕撫上畫中的那雙眼睛,迷茫的看着,這雙眼,讓他熟悉又陌生,彷彿前世今生,已經太過遙遠。

南昭希靜靜的等着,沒過一會兒,蘭特就讓人送她回盤絲樓,他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南昭希不可察覺的鬆了口氣,一隻羊從虎窩裡轉一圈回去,真是九死一生了!不過,也許她不是羊,是狐狸?是狼也說不一定!

來的時候十幾個人押着她,回去的時候,只有一個士兵跟着她,沒有黑洞洞的槍指着腦袋,南昭希心急的加快步伐,雪姐姐和石俊男還在盤絲樓裡等着,如果她再不回去,說不定石俊男會做出什麼事來,身後的西歐士兵緊緊跟着,戒備的盯着她,他可能以爲她走這麼快是想逃跑。

一個拐角處,南昭希聽到身後一聲悶哼,回頭一看,跟着她的西歐士兵被另一個西歐士兵抹了脖子,驚訝之下,仔細一看,那人竟是石俊男,驚喜道:“你怎麼在這兒?雪姐姐呢?”

石俊男一邊回答,一邊把死了的西歐士兵拖到陰暗處藏了起來,“她在盤絲樓等我們,你怎麼樣?我雖然混進去了,可是被攔在後院根本靠近不了你那裡,你沒事吧?”南昭希一聽就嚇壞了,他要出事了,她和雪姐姐出城的機率就化爲圈了,氣憤的拽住他的胳膊,“你瘋了?竟然混到裡面去了?被人發現你就成蜂窩了!”石俊男意外的看了看胳膊上的小手,心中陡然一暖,“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答應過老爺把你平安帶到他面前!我說話從來就沒有不算數過!”

南昭希聽了他的話有些尷尬,支吾的說道:“那我們快回去吧?雪姐姐肯定急壞了!”

石俊男說道:“我的衣服藏在另一條巷子裡面,你在這等我,我去取。”南昭希點頭,石俊男眨眼間消失在她的面前,“有輕功真好啊!”忍不住輕嘆,垂首間,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雪姐姐的武功什麼時候變的那麼高?跟石俊男的武功不相上下,這樣的內功她這幾年再刻苦也不可能能做到!

在南昭希閃神間,石俊男已經換好了衣服,頭髮隨意的束起,月色下有着不分性別的中性美,“走!”輕聲一個字,拉起南昭希的手腕,跳上房頂,朝着盤絲樓的方向奔去。

皇甫雪等的心焦,看着月色,算着時間,如果天亮前他們一個都沒回來,她就去找他們,就算暴露身份,她也要把希兒救回來。

幾聲極輕的敲門聲,皇甫雪的神經陡然繃緊又鬆了下來,衝到門邊打開門,果然是他們!南昭希抓着皇甫雪的手,“對不起,雪姐姐,讓你擔心了!”皇甫雪反握着她的手,仔細看着她的臉色,“你沒事吧?是石俊男救你回來的嗎?”南昭希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說道:“有驚無險!蘭特放我回來的,半道上碰到的石俊男!”南昭希不想讓皇甫雪知道石俊男有能力混進城主府,這一次是僥倖,下一次就未必能安全出來了,這一次從她被綁架到如今,她身邊缺的就是一個像石俊男這樣的高手。她看出來石俊男對她有點那種意思,林清梅曾留給她的一本書裡有這麼一句話:以情控人,纔是御人之道,以後她要用人的地方還有很多,石俊男文武全能,這樣的人她要收攬在身邊爲她所用!她相信,他終究會更願意效忠她,而不是她父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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