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兒格格一笑，問道：“姓白呀，你是西夏人嗎？”
白玉璃一愣，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是西夏人。那又怎麼樣？”
林笙兒道：“不怎麼樣啊。”
白玉璃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恨西夏人嗎？”
林笙兒似乎有點莫名其妙：“我幹嘛要恨西夏人？他們又沒有殺死我的兄弟父母。相比西夏人來說，這些所謂的江湖奴才才真正可惡呢。”
白玉璃聽了這一番話，心中對她的喜愛更多了幾分，微微一笑。
林笙兒滿心愉悅，逃脫了陰山派和萬毒神教的控制，就算現在掉進了陷阱，她也覺得很輕鬆，繼續問道：“現在西夏在跟大宋打仗，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還到處跑啊？外面多危險。”
白玉璃道：“我沒有家。”
“沒家？”
林笙兒頓時開始同情心氾濫，訕訕道，“你是孤兒麼？”
白玉璃有些哭笑不得：“算是吧。”
林笙兒嘆了口氣：“我有家有父母，可還是過得不快活。每天無聊得要死，只能坐在閨房裡繡花寫字。”
白玉璃笑道：“大家閨秀都是這樣。”
林笙兒大聲道：“不，我可不想這樣！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說不定可以像我哥哥一樣帶兵打仗，多威風，多神氣！只可惜我生錯了女兒身，父親還不許我學武。”
白玉璃聽到她義憤填膺的語氣，覺得很好笑，說道：“女子也可以學武啊。”
“像你一樣嗎？”
林笙兒眼睛一亮，“你功夫那麼好，是誰教你的？”
白玉璃道：“我……原本也有個哥哥，我的功夫也是我哥哥教的。”
林笙兒道：“唉，你不知道我那迂腐的父親，說閨閣中的姑娘就應該文靜秀雅，繡繡花彈彈琴，那什麼舞刀弄棒的事兒都是臭男人乾的。白姑娘，你說氣不氣人？我又不是上戰場打仗，憑什麼就不能學點功夫防身？”
白玉璃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知道爲什麼
自己喜歡跟她聊天，慢慢道：“將來你嫁一個好夫君，讓他教你舞刀弄棒不就行了？丞相千金的夫君，一定會是個能文能武的好男兒。”
半晌，林笙兒卻沒了聲音。
細細的啜泣聲隱約傳來，白玉璃皺了皺眉，輕聲道：“你怎麼了？”
林笙兒吸着鼻子，摸索着拉住她的手掌：“白姑娘，從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安慰的花兒，也從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你跟那些惡人不一樣，他們都想害我。”
白玉璃道：“我不過與你萍水相逢，說幾句讓你開心的話很簡單。你的家人，他們纔是無條件對你好的人。”
林笙兒神色黯然，低聲嘆了口氣：“你說得是，或許爹爹、孃親與哥哥都待我好，可我……總是覺得好孤單。”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忽然喀拉一響，傳來一道亮光。
有個沉穩淡然的聲音說道：“白姑娘，請上來吧。”
林笙兒一愣，大聲叫道：“你讓她一個人上去，那我呢？我也要上去！”
那個人像是沒有聽到，依然重複着那句話：“白姑娘，請上來吧。”
白玉璃知道外邊守衛重重，自己獨自逃脫尚且有點困難，何況帶着一個毫無武功的林笙兒。
她轉頭看去，林笙兒眼中慢慢滲出眼淚，害怕得拉住她的手：“白姑娘……”
白玉璃小聲道：“別怕。”
林笙兒沒有辦法，只能含着眼淚點點頭。
躍出陷阱，男裝打扮的楚沁瑤身後果然站滿了萬毒神教的弟子。白玉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靜無瀾的問：“你想幹什麼？”
“跟我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楚沁瑤屏退了其他人，在前面帶路，將她帶到大殿後一處清幽雅緻的小亭子裡，亭內有一套青石桌椅，桌上已經擺了兩杯泡好的茶水。
“坐吧。”
白玉璃也不客氣，雖然口渴，卻並不取那杯茶喝，說道：“有話就說。”
避開其他人的耳目，到底還有什麼好說
的？
楚沁瑤笑了笑，慢慢道：“其實，我只知道自己的小名兒叫做楚楚，當年主公問我的名字時，我只會說‘楚楚’兩個字，而沁瑤是主公給我取的名字。”
白玉璃聽她提到白玉龍，想起“百鬼夜行”死傷了那麼多弟子，心中一陣絞痛。
楚沁瑤端起她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八歲那年，跟着我孃親去西關城的老家探親，還沒到外婆家，路上卻遇到了一夥殺手對我們下手。當時我們的下人都被殺死了，孃親眼見逃不掉了，就從將我藏在一隻很大的空糞桶裡，自己獨自引開了敵人，這才讓我撿回了一條性命。等我害怕地躲到晚上，再出來找孃親時，她卻……卻早已經被殺了。”
她的眼中涌出兩行清淚，慢慢順着面頰滴落。
白玉璃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默然不語。
楚沁瑤嘆了口氣，繼續道：“這些人是我爹爹的仇家，瞅準了機會報復我們。他們殺了孃親，卻沒有找到我，還一直在附近徘徊搜尋。我害怕極了，我想回家，但我那時僅僅是一個小孩子，怎麼回得去？”
她深吸一口氣，“恰好那時碰到了主公，我便求他救救我。他可憐我身世悽苦，便將我帶回了天怒山。我年紀雖小，卻也知道西夏跟大宋歷來不和，主公是西夏人，我是宋人，而主公曾經還殺了我三叔，與萬毒神教結下過大仇。如果被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一定不會饒過我的。”
白玉璃道：“所以你對我哥哥說謊，說自己是西夏邊界上的農家女，被武林中尋仇的人誤殺了家人。”
楚沁瑤瞧了她一眼，悽然一笑：“是啊，我很害怕主公知道我是楚雄的女兒，我太怕死，不論怎樣都不想被他發現端倪，所以從小到大一直很乖巧聽話。那時候，我爹還沒有投靠‘百鬼夜行’，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機會見到親人。”
白玉璃突然怒上心頭，怒道：“親人？我哥哥養育了你九年，‘百鬼夜行’待你如同第二個家，你……你好狠的心，怎麼忍心背叛我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