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俊扮作尋常軍士,來到寅賓館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注意。
進入房間,喬明俊小心的關上門,盧發軒已經從裡間走出來了。
“喬副總兵不錯啊,如此的謹慎。。。”
喬明俊連忙對着盧發軒抱拳行禮開口了。
“盧大人,這寶應縣雖小,卻有些複雜,根據情報司偵查到的消息,賀氏家族頗爲囂張,賀氏家族的族長賀輝耀不在乎地方官府,另外從京城得到的消息,賀氏家族的賀耀傑,乃是賀輝耀的堂弟,目前擔任戶部郎中,可能升任戶部右侍郎,而且賀氏家族在內閣得到了支持,所以賀氏家族在寶應縣權勢更大,包括揚州府衙,都不會得罪賀氏家族。。。”
盧發軒微微一笑。
“喬副總兵,賀氏家族的這些背景,在地方官府看來,是不可得罪的,對於我們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情。”
“下官明白,登萊新軍將士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只要盧大人一聲令下,就可以動手。”
盧發軒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走到了喬明俊的面前,拍拍喬明俊的肩膀。
“喬副總兵,我們是不是能夠徹底掌控江北四府三州,就看明日的行動了,拿下勢力強悍的賀氏家族,會震撼很多的士大夫家族,剛剛我接到了大人的信函,大人準備從登萊新軍之中抽調部分文武兼備的軍官,出任江北四府三州的主官,我感覺到了,大人下定了決心,亦準備對江北的四府三州動手了。”
喬明俊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真的嗎,這樣就太好了,其實大人早就應該下定決心了。”
盧發軒點點頭,看着喬明俊再次開口了。
“寶應縣的那個知縣,對於賀氏家族有些意見,不過拗不過賀氏家族,不得不屈服,如此情況下,他在我的面前極力的舉薦賀氏家族以及賀輝耀,有些意思啊,是不是想着讓我動手收拾賀氏家族啊。”
喬明俊略微思索一下,跟着點頭。
“盧大人分析的是,下官也是這樣的看法,知縣也是兩榜進士,遭受這樣的憋屈,內心肯定不滿,情報司還偵查到了,知縣與縣丞之間的關係不是很好,知縣倒是信任典史,剛剛跟蹤在盧大人身後之人,就是縣衙的典史。。。”
盧發軒眯起了眼睛,略微的思索了一下。
“還有這等的情況,真的有些意思了,看樣子我們的事情不少啊。”
“喬副總兵,大人想要完全掌控江北四府三州,得到地方官府的支持,籠絡一部分的地方官吏,那是最好的,這寶應縣的知縣、縣丞和主薄等官員,對賀氏家族有不小的意見,卻敢怒不敢言,我們懲戒了賀氏家族,讓他們感激,讓他們爲大人效命,豈不是一舉兩得。”
喬明俊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盧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這樣肯定是最好的,不過真要做到這一步,難度很大啊。”
盧發軒看着喬明俊,臉上露出自信的神情。
“問題不是很大,喬副總兵,天黑之後,將縣衙的典史帶到我這裡來,記住,決不能讓縣衙的官吏知曉,更不能夠讓賀氏家族知道消息,我想從典史的身上,我們能夠得到不少的消息,情報司雖然能夠偵查到不少的情報,但還是沒有縣衙的官吏熟悉。”
“登萊新軍將士今夜必須做好一切的準備,明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賀氏家族。”
“賀氏家族在寶應縣乃至於揚州,囂張多年,膽子肯定不小,明日登萊新軍動手的時候,不要有什麼顧慮,賀氏家族的護衛,凡是反抗之人,都要毫不留情的斬殺,至於說賀氏家族的人,若是敢於反抗,不論男女,同樣斬殺。。。”
。。。
天剛剛黑,喬明俊與數名軍士進入寅賓館。
寅賓館的驛臣看見喬明俊等人,縮了縮脖子,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白天的時間,他曾經開口詢問這些軍士,誰知道對象毫不客氣的訓斥,還差點動手,要不是盧大人身邊的官員出面制止,驛臣身上肯定要挨幾下子。
幾名軍士之中,有一名軍士好像是喝醉了,走路的時候有些踉蹌。
驛臣躲得更遠了,如果惹惱這些喝醉的軍士,他恐怕被打趴下。
很快,軍士來到了盧發軒歇息的房間,數名軍士在外面巡邏,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周遭監視,一名軍士輕輕敲門。
門打開之後,喬明俊帶着那麼看似喝醉的軍士進入了房間。
門很快被關上了,門外站着兩名軍士守衛。
盧發軒看着跪在地上的典史,喬明俊則是站在典史的身後。
典史臉色煞白,看着盧發軒,身體微微的顫抖。
“大、大人,下官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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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發軒冷笑着開口了。
“你是寶應縣典吏,按律應該是管轄寶應縣治安方面的事宜,緝拿盜賊,護的寶應縣安寧,是不是覺得本官也是盜賊,所以跟蹤到了寅賓館,若是本官有什麼非分之舉,你就打算向知縣稟報,接下來帶着巡捕房的捕頭捕快,來緝拿本官啊。。。”
盧發軒的話語,讓典史身體更加劇烈的顫抖。
“大人贖罪,大人贖罪,下官只是防備有人打擾大人,所以一路跟着來到寅賓館,看到大人進入寅賓館,下官這纔回到縣衙去。。。”
不得不說,典史說的還是不錯的,尋常情況之下,這樣的解釋能夠糊弄過關,可惜他面對的是盧發軒和喬明俊,想要糊弄是不可能的。
盧發軒哼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看樣子是本官冤枉你了,可惜本官做事情歷來自信,一旦認定的事情,不管你巧舌如簧,如何的辯解,本官都不會相信的,好了,本官不和你囉嗦了,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老老實實將實際情況說出來,不要有絲毫的隱瞞,第二,本官先斬後奏,以謀害上官的罪行殺了你,再行給皇上和朝廷奏報。。。”
典史一口氣沒有吸過來,鼻涕眼淚全部都出來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下官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
典史被押出房間去了。
盧發軒典史簽字畫押的供詞,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到寶應縣來,就是爲了剷除賀氏家族,以震懾揚州所有鹽商和士大夫家族,同時全面清理揚州各級官府,想不到卻惹得寶應縣知縣多心了,以爲是縣衙有人告狀。
不過賀氏家族在寶應縣也太過於狂妄了,居然能夠顛倒黑白,矛頭直接指向縣衙,指向縣衙的知縣和其他的官員。
放下手中畫押的狀紙,盧發軒看着喬明俊開口了。
“喬副總兵,情報司獲取的消息不是說了,賀輝耀擁有生員的功名,心狠手辣,的確有能力,而且表現的頗爲低調,可是我們掌握到的實際情況,絕非如此,賀輝耀很囂張啊。”
喬明俊神色平和,不假思索開口了。
“盧大人,賀輝耀夾着尾巴做人好多年,一定很煩悶,眼看着賀氏家族的力量壯大起來,在寶應縣有錢有勢,他就沒有必要繼續低調了,再說了,賀輝耀身邊不知道有多少人吹捧,吹着吹着就自以爲了不起了。。。”
盧發軒略微思索,笑着點點頭。
“多年媳婦熬成婆,就想着要出頭了,不想討好官員,也不想屈服於地方官府,再說了,賀氏家族培養出來那麼多讀書人,在官府之中爲官的就有八人,勢力足夠大了,沒有必要繼續卑躬屈膝。。。”
說到這裡,盧發軒嘆了一口氣。
“可惜啊,我還是覺得可惜。”
喬明俊感覺到奇怪,看着盧發軒開口了。
“盧大人這是怎麼了,怎麼說到可惜了。。。”
盧發軒臉上帶着苦笑的神情,搖頭開口了。
“若是大人來處理此等的事宜,一定能夠拉攏賀氏家族,大人高瞻遠矚,對於那些依靠自身的實力拼搏起來之人,往往都很佩服,另眼相看,大人若是知曉賀氏家族的故事,知曉賀輝耀的故事,一定會有拉攏的心思,不要說大人,剛剛我聽你說了,都覺得賀輝耀做的很不錯了,當年放棄鄉試,需要極大的勇氣,爲了家族熬了數十年,將賀氏家族打造成爲數一數二的士大夫家族,這等的能力真的不一般了。。。”
喬明俊跟着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僅明白,還有切身的感受。
喬明俊當年就是淮安漕運碼頭四海幫幫主,面對官府卑躬屈膝,面對尋常百姓耀武揚威,一邊受氣一邊發泄,如果沒有遇見大人,現在怕還是還在拼命的維持四海幫。
“盧大人,下官覺得,賀輝耀要是識趣,可否饒他不死。。。”
盧發軒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對着喬明俊揮手。
“喬副總兵,你我決不能手軟,我早就說過了,明日之行動,關乎大人是不是能夠徹底的掌控江北的四府三州,賀輝耀的確有能力,可惜他不能夠爲大人所用,所以他必須死,這一點是不用質疑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盧發軒的眼睛裡面迸射出來一絲冷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