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城門緩緩打開,吳宗睿走在最前面,快步朝着南門而去。
吳三桂緊隨其後,接着是劉寧等人。
喬明俊在甬道口等候,看見迎面而來的吳宗睿,強忍住情緒,低頭行禮。
吳宗睿在喬明俊的面前稍稍停留,看了一眼,接着擡腳,進入甬道。
。。。
城牆根下,吳宗睿看着肅立的衆人,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吳三桂,你率領八百軍士,立刻包圍叛軍軍營,凡是不遠投降之叛軍軍士,殺無赦,一個時辰之內,務必解決戰鬥,剿滅軍營之中的叛軍軍士,即刻向我稟報情況,你們不必停留,趕赴水城,剿滅駐守水城的叛軍軍士,卯時之前,務必結束戰鬥。。。”
“羅典明,你率領一百名軍士,用一個時辰的時間,解決駐守北門、東門和西門的叛軍軍士,剿滅叛軍之後,北門、東門和西門,分別派駐十名軍士守衛,其餘軍士,悉數到南門集合待命。。。”
“羅典召,你率領五十名軍士,駐守南門,務必保證南門的安全。。。”
“羅典勇,帶着五名軍士,想方設法抵達黃縣,將登州府城已經攻克的消息,稟報監軍大人和巡撫大人。。。”
“其餘人,跟隨我到巡撫衙門,剿滅駐守巡撫衙門的叛軍。。。”
“吳三桂,卯時趕赴巡撫衙門,我們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
吳三桂率領八百名軍士,朝着叛軍軍營的方向撲過去,儘管馬蹄被棉布包裹,但地面還是發出震顫的聲音。。。
喬明俊跟隨在吳宗睿的身邊,朝着巡撫衙門而去。
“大人,耿仲明已經被斬殺,駐守巡撫衙門的叛軍軍士一共一百人,前院五十人駐守,中間院落三十人駐守,大門處二十人駐守,後院街道十人駐守。。。”
“知道了,喬明俊,你做的很不錯,這麼長時間,能夠潛伏在孔友德的身邊,得到孔友德的信任,此番剿滅叛軍,你居功至偉。”
“謝謝大人讚譽,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對了,大人,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府庫大部分的黃金珠寶首飾都藏起來了,府庫裡剩下的大都是官銀。。。”
“嗯,這些官銀不要動他,我會派遣專門守衛府庫,不準任何人靠近。”
“大人,何不將這些官銀也藏起來啊,屬下清點過,超過十萬兩了。”
“不用,這些官銀有它的主人,今後你就會明白了,對了,糧草務必看護好,大軍馬上就需要,若是糧草供給不足,就算是剿滅了叛軍,也會出亂子。”
“大人放心,糧草早就籌集好了,您別說,這登州成立的士大夫家族,家中的糧食還真的不少啊,依屬下判斷,都夠登州府城的所有人吃上半年了。。。”
吳宗睿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嗖嗖嗖。。。”
箭雨射出,攻打巡撫衙門的戰鬥開始了。
遠處傳來了隱約的廝殺聲音,想必圍攻軍營叛軍軍士的戰鬥亦開始了。
。。。
黃縣的戰鬥進行的異常激烈,雙方都投入了重兵廝殺,孔友德幾乎投入所有的兵力,近兩萬的叛軍軍士吶喊着衝向了戰場,近一天一夜的廝殺,孔友德終於悲哀的發現,他敗了。
天亮了。
損失了近一萬三千的軍士,帶着剩餘的六千多軍士,孔友德撤退了,放棄黃縣縣城,朝着登州府城的方向狂奔,他還沒有完全失敗,只要進入登州府城,憑着厚實的城牆、犀利的火炮,他還可以翻盤,徹底打敗馳援的明軍。。。
中軍帳的高起潛得到了戰報,這一戰叛軍損失慘重,幾乎是完敗,遼東總兵金國奇和金國臣稟報,是不是跟隨追擊撤離的叛軍。
高起潛沒有馬上開口,一邊的朱大典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們很清楚,就算是拼命追擊,也不可能阻止孔友德進入登州府城,而登州府城的堅固,他們更是清楚,憑着麾下的一萬多將士,怕是拿不下登州府城。
也不知道吳宗睿奇襲登州究竟如何了。
平心而論,高起潛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如果登州府城那麼容易拿下,那孔友德麾下的叛軍,就不可能在登萊橫行無忌那麼長時間,原山東巡撫徐從治、原登萊巡撫謝璉、原萊州知府朱萬年等人,也就不可能捐軀了。
一名斥候急匆匆來到中軍帳前面。
“報,青州知府吳宗睿有重要軍情稟報。。。”
“快,快請進來。。。”
高起潛也顧不上風度了,連忙開口了。
很快,羅典勇被斥候帶進了中軍帳,羅典勇的手中拿着吳宗睿的令牌,這才能夠讓所有人相信他的身份。
“快說,是什麼重要軍情。”
“屬下羅典勇,是吳大人的隨從,吳大人命屬下手持令牌,前來稟報,吳大人和吳千總已經佔領登州府城,斬殺了叛將耿仲明,請監軍大人派遣大軍,追擊孔友德和叛軍,徹底剿滅叛軍。。。”
“這是耿仲明的首級,吳大人特地命令屬下帶來,請諸位大人過目。。。”
中軍帳裡面死一般的寂靜,就連高起潛都呆住了。
吳宗睿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不是耿仲明的首級擺在面前,所有人都不會相信,眼前耿仲明的首級是千真萬確的,金國奇和金國臣等人都認識耿仲明,看過首級,確定是耿仲明,而且羅典勇還帶來了耿仲明的信物,隨身的玉牌,上面刻有耿仲明的名字,這是家傳的玉牌,絕不可能作假的。
高起潛站起身來,身體微微哆嗦。
“好,很好,傳咱家的命令,大軍開拔,追擊叛軍,一定要徹底剿滅叛軍。。。”
孔友德率領軍士,拼命趕路,終於看見了登州府城的城牆了。
馬背上的孔友德,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管如何,總算是回到登州府城了,麾下有六千餘人,府城還有千餘人,七千多人,足夠駐守登州府城了,想想當初起兵造反的時候,只有區區兩千人。
讓孔友德最爲傷心的是,李應元在黃縣作戰殞沒了,這對於孔友德來說,是巨大的損失,他能夠完全信任的人本就不多。
“兄弟們,加快速度,迅速進入府城,只要我們進入府城,依舊能夠打敗朝廷的大軍。。。”
“轟、轟、轟。。。”
登州府城城牆上面的紅夷大炮突然開炮了,炮彈呼嘯着飛來,衝入到隊伍之中,幾條碩大的血路瞬間出現,慘叫聲此起彼伏。。。
孔友德驚恐的睜大眼睛,看着前方的登州府城。。。
“轟、轟、轟。。。”
炮彈繼續呼嘯而來,更多的軍士來不及慘叫,就倒在血泊之中。。。
孔友德終於清醒了,剎那間,絕望的情緒出現在腦海裡面。
昨日的戰鬥太過於激烈,孔友德沒有來得及派人到登州府城通報情況,難道是駐守登州的耿仲明知曉黃縣的戰敗,投降了朝廷嗎,耿仲明也不想想,他就算是歸順朝廷,豈能活命。
當初是耿仲明作爲內應打開了城門,現如今登州府城同樣是被內應奪去了,難道這是報應嗎。。。
“快撤,快撤,躲避紅夷大炮,快,快。。。”
隊伍如潮水般的朝着後方退卻,孔友德也跟隨往後退,此刻的他,腦海裡面一片空白,究竟該朝着哪個方向撤離,黃縣方向是不可能了,芝罘的方向也不成立,那邊衛所軍隊虎視眈眈,萊陽方向同樣不行。
難道只能往大海方向去了嗎。
隊伍不自覺的朝着黃縣的方向撤離。
“元、都元帥,朝廷大軍追過來了。。。”
“什麼,你胡說什麼,朝廷大軍哪裡有這樣快。。。”
前方的喊殺聲已經傳過來了,孔友德聽得很清楚。
潮水般的軍士往後退,這些軍士昨日還是驍勇的,悍不畏死的,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徹底失去了鬥志,因爲登州府城丟了,最爲堅固的後方不存在了。
一旦失去了鬥志,軍隊就成爲了烏合之衆,一盤散沙,任由他人宰割了。
親兵拼命的護住孔友德,防止其被退卻的軍士擠下馬背。
孔友德甚至能夠看見前面衝鋒的朝廷軍士了。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
孔友德拔出了腰間寶劍,對着身邊的親兵開口了。
“你們趕快逃命吧,若是能夠逃離,脫掉軍服,做一個尋常的百姓,安安生生活下去。。。”
孔友德還沒有說完,身邊的親兵全部都散開了,跟隨衆人四散逃離。
孔友德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了。
終於,他看向了前方衝過來的朝廷大軍,看向了身邊四散而逃的軍士,咬牙切齒開口了。
“媽的,殺了那麼多人,老子賺了,我孔友德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羞辱。。。”
孔友德舉起了手中的寶劍,伸向了脖子。。。
一股鮮血瞬間迸射出來,馬背上的孔友德,身體搖晃了一下,終於跌落馬背。
逃亡的場面還在繼續,戰馬和軍士四散逃開,一些戰馬踏上了孔友德屍首,四散逃跑的軍士偶爾也踩到孔友德的屍首,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關注他孔友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