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頭可不能隨便接,即便這些藩王大多沒有威脅,也得等小濟登基掌權之後再說。
“罷了,周紀善,這是祖制,輕易難違,今趟只要沒人到朝廷告發於我,我就感激不盡了。”朱幼塨自嘲了一下,又問:
“天色已晚,我可不想再翻牆而出,公然違背宵禁律例,就在你這兒將就一下,如何?”
“只要小王爺不嫌棄這裡鄙陋,自是無任歡迎。”周秦川笑答。
就這樣,與朝廷的稅關談判尚未確定下來,商社一事反而先期定了下來。
此事倒是不用擔心會黃,哪怕稅關最終不由瓦剌衛把持,生意該做還是要做的。
商社最終命名爲‘盛明’,其間寓意不言自明。
不得不說蘇幼蓉在經商上天賦異稟,經過談判,沈、晉二王仍是入股所屬的全部田地,份額卻從四成降到了三成,讓商社小小的又佔了些便宜。
其餘七成,以徐永寧爲首的定國公府和張懋的英國公府各佔一成,這兩人是周秦川親自登門拜訪,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拉攏的。
他倆本來不太上心,在無可無不可之間,不過聽周秦川說,一旦入股商社,能優先享用西域的新鮮玩意兒,最終下定了決心。
之前周秦川就曾經提過西域的葡萄美酒,可惜沙洲早沒了存貨,使得這些貪玩的小公侯們空聞其名,卻無法品嚐,大爲遺憾。
此外,製作精良的西域鋼刀,也就是後世名氣甚大的大馬士革彎刀,在此時的京師同樣名氣不小,這些勳貴之後無不以擁有此刀爲榮。
可惜絲綢之路斷絕,關西動盪不止,西域鋼刀可遇不可求,有錢也買不到。
還有勝過大明神機營所用的火銃,同樣讓徐永寧和張懋生了興趣,再被周秦川這麼一蠱惑,兩人當即決定,出資入股。
不得不說,勳貴就是勳貴,加入商社的緣由都那麼清奇,不是爲了賺錢,而是想要把玩各種新奇玩意,當真任性。
蘇幼蓉精挑細選的三家豪商,則共佔一成份額,這裡看中的,是他們自身的行商經驗,和龐大的人力。
其餘四成份額,由瓦剌衛佔有,這裡就沒有關西其餘諸衛和西域諸國什麼事兒了,行商賺錢,想做的話自己做就好了,沒必要還湊在一起。
瓦剌衛的份額看似佔了大頭,但得分一成五給皇室,周秦川又做主分了一成給西廠和以盧忠爲首的錦衣衛,他們不用出資,只享受分紅,相當於後世的暗股。
實際上瓦剌衛最終只佔了一成五的份額,在商社中不算獨佔鰲頭。
份額既定,接下來的事兒自然就是出資,說好的一萬兩銀子算一成,沈、晉兩王以田地入股,雖然值錢,一時卻難以轉換成現銀。
瓦剌衛儘管財大氣粗,但一路而來開銷不少,目前最多隻能擠出兩千兩白銀,欠着的得等回了沙洲後才能補上。
三家豪商和徐永寧、張懋兩府倒是二話不說,一口氣拿出了三萬兩銀子,加上各家提供的各類人員,明面上以三家商戶的三個人分任大掌櫃到三掌櫃,實際卻是由擔任賬房的蘇幼蓉做主的盛明商社,大致的架子算是搭了起來。
有了銀錢,蘇幼蓉不願閒置,本能地就想拿來做買賣,這日午後,硬拉着周秦川在院中樹蔭下商討該如何行事。
沒說幾句話,永年王朱幼塨溜溜達達地就摸了進來。
“喲,幾位這是……打擾了。”朱幼塨賤笑着掉頭,想要離開。
“行了,小王爺,我們說正事兒呢,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正好商社你也有份兒,一起過來參詳參詳。”周秦川喊住了朱幼塨。
沈、晉兩王府的人都已啓程回去,這小子硬是不走,賴在京師,混在會同館中,美其名曰要監察盛明商社,沈王府的那些下人拿他沒有辦法,只得任其施爲。
別看這小子憊賴,口也有些花花,不過偶爾能口吐妙語,倒也可以聽一聽他的意見。
“商社?商社怎麼了?幾萬兩銀子在手,想做什麼都方便得很,倒是你們那稅關一直與朝廷僵持不下,依我看,這纔是亟需敲定之事。”
朱幼塨晃盪過來,坐到了幾人中間。
“哦,稅關一事不知小王爺有何高見?”周秦川來了興趣,他們與朝廷一直就利益份額的分割談不攏,已經有些時日了。
“不就是朝廷要對半分,你們又不相讓嘛,要我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從了罷。”朱幼塨搖頭晃腦地說道。
稅關商談一事,在京師上層不算什麼秘密,朱幼塨能知道其中細節,並不奇怪。
“說的輕巧,我們關西八衛加上西域諸國,不但要出錢出力籌建椎場和稅關,更要出動兵馬,以維護關外商道的安全,耗費甚巨,而朝廷啥事兒不做就要拿走一半,剩下的份額恐怕一開始連本都賺不回來,虧本的買賣誰願意做啊。”
蘇幼蓉忿而回懟。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嘛。”朱幼塨漫不經心地理了理頭髮,一副臭屁模樣,“稅關這裡朝廷想要佔大頭,給他們佔好了,咱們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不就行了,做大買賣不能這麼斤斤計較。”
這小子有點意思,周秦川一下子對朱幼塨生了更多的興趣,這番論調不算稀奇。
在後世,不少項目看似不賺錢甚至虧本,但只要能在其他方面有斬獲,就不難賺到錢。
“小王爺有何高見,不妨給我們說道說道。”周秦川誠心請教,稅關之事遲遲不能定下來,弄得他也有些心煩,有心讓步吧,又怕其他人不答應。
“高見談不上,鬼點子罷了。”朱幼塨擺擺手,“關西諸衛作爲朝廷西藩,替大明鎮守西疆,又要開設椎場,完全可以向朝廷索要發放鹽引的權力,有了鹽引還怕賺不到銀子?稅關那裡的五成收益,就讓給朝廷又何妨?”
對啊,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周秦川一拍大腿,有了發放鹽引甚至開設鹽場的權力,不但單憑鹽引就能大賺特賺,還能引人到關西開墾田地,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