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街道上,紅髮的男孩無言的凝視浮空的幽靈女孩。
“……”
長久地盯着巫條霧繪,在小姐姐瑟瑟發抖前挪開視線,衛宮士郎扶額。
一定是哪裡出問題吧?!
爲什麼沉穩慈愛,救濟天下的圓環之理會教導懵懂的少女這種奇怪的知識呢?難道是爲了對付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奇怪大叔嗎?
要不要讓元首提供武器,把猥瑣的大叔全部消滅啊1*?!
“算了,先不說這些,幫我個忙。”
“哦。”
……
……
異常的人是很難知道自己是異常的,在他們看來,不正常的是周圍的人,巫條霧繪是極少知道自己是異常的人。
她沒有痛覺。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在女孩子常見的家家酒的玩具裡,混入了一把真的刀具,沒有痛覺的女孩無意間切開了自己的手,血流滿地。
但那個孩子還是繼續切着,完成未完成的家家酒,直到她的母親驚慌且悲憫的幫她包裹時,她依然不明白母親爲了什麼而悲傷。
只是看到母親悲傷的臉時,她才意識到這點。
她們是不一樣的。
她是被詛咒的孩子,被家族的人恐懼和排擠,被要求服下難吃的藥物。
但沒有感覺的她只是單純的覺得不對而已,連孤單也沒有。
但她的母親在壓抑和不悅裡,最終因爲壓力過大死去了。
那一天,淺上藤乃第一次瞭解到了什麼叫孤獨。
能接納和陪伴她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
……
“唔……”
爲什麼會想到那麼以前的記憶呢?
淺上藤乃習慣性的捂住頭,這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只是不讓周圍人察覺自己有什麼異常而已。
被發現的話,是不好的,她清楚的意識到這點。
但掩飾的再好,也不能改變她就是異類的特點。
在灰色的世界裡,黯淡的紫發和周圍格格不入。
她突兀的停下腳步,目光再也挪不開了。
在她的前方,同樣身爲異類的正太頂着鮮紅的頭髮看着她,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要來麼?
男孩做出了這樣的口型。
“去哪裡?”
她這麼問。
跟我來。
這次聲音清楚地傳進她的腦海,與此同時,男孩轉身走向漆黑的巷子。
黑暗沒過男孩,像是無形的魔物把男孩吞吃,很快男孩就失去了身影,淺上藤乃在猶豫了片刻後跟上去。
雖然可能會死,但她更想要同類。
淺上藤乃敏銳的感到自己穿過了一層膜,那一刻世界發生了改變。
灰色的都市無聲的被荒野取代,此時正值黃昏,焦黑和青蔥的樹木交叉矗立,影子拉得老長。
大量的鳥無聲的立在樹枝上,在她經過後發出雜亂的“啊啊啊”聲,振翅飛向有着粉色圓環的天空。
那些都是烏鴉,只不過淺上藤乃從沒有見過這麼多顏色的烏鴉,像是神的顏料盤灑在地上,不小心給這些烏鴉換上了盛裝。
毫無疑問,這個世界是異常的。異常到不真實的地步,像是淺上藤乃記憶裡童話書裡荒誕的插圖。
淺上藤乃興奮起來,她知道這裡是異常的,那麼,同爲異常的她在這裡就是正常的了,這是在正常不過的道理,但對於長時間遊離在正常人和異類之間淺上藤乃是致命的。
她對第一次看到的風景,產生了莫名的歸屬感。
紅髮的少年沒有走遠,就在在前面等候,只不過換了個模樣。
此時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了,頭上多了兩隻抖擻的狐狸耳朵,背後九條同樣火紅的尾巴毛茸茸地搖來搖去,身上的衣服也變爲古老華麗的狩衣。
他雙手插在寬大的袖子裡,極力做出威嚴的樣子,但只會更加讓人想搓揉那對富有質感的耳朵和靈活的尾巴。
就好像渾身都寫滿了“快來欺負我!”的字樣。
旁邊的燈籠自己浮在半空,幽幽的晃動,像是有透明的人在提着。
所有的一切就像奇異的畫卷,在淺上藤乃面前鋪開,給了她極大的震撼。
即使在這裡死去也沒有遺憾了。
淺上藤乃低低的笑。
但果然還是想要多看一點呢!自己還真是貪心。
西洋風制服和和風華服的兩人無言的行走在黃青相交的草野,淺上藤乃偶爾還能在雜草裡看見半截枯骨。
因爲很長,所以大概是股骨。
骨頭帶着粗糙的斷面和焦黑的痕跡,淺上藤乃能夠想象這根股骨的主人曾被放在火上炙烤,再被啃掉血肉後被敲斷,連同肉汁和裡面的骨髓被一口吸掉,最後被隨手扔在這裡。
該不會是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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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猜想。
不過她並沒有害怕,她對死亡並沒有什麼實感,因爲不會痛。
淺上藤乃覺得自己猜到了這個世界的部分真相——
這裡大概是遠離人世的孤島,隱藏在歷史的陰影裡的殘餘,是夢幻的國度。
她就是那個愛麗絲,只不過帶她進入的不是兔子先生,而是九尾小狐狸,說不定等在前方的不是城堡和撲克牌士兵,而是飢腸轆轆的妖魔鬼怪。
好在前面的小狐狸不吃人的樣子,因爲小狐狸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塊巧克力,掰下半塊遞給她。
她暫時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有時間繼續欣賞沿途的風景。
“你不怕嗎?”
“嗯。”
不不不,會送巧克力的軟萌小狐狸怎麼都怕不起來吧?
淺上藤乃禮節性的接過巧克力,沒有吃。要是裡面有麻醉藥劑就不好了,她還想再多看一點,這就是所謂的貪婪吧?
“真是奇怪?正常人看到骨頭都會嚇得要死,”
小狐狸歪過頭想了幾秒。
“你不會沒有痛覺吧?”
“!!!”
“看來說中了。”
面對淺上藤乃的震驚,衛宮士郎裝模作樣,假裝自己是剛剛發現的樣子,以展現出自己的睿智,好在接下來的交流裡佔據主動。
衛宮士郎張開雙臂,不知何時,他的背後已經出現了老式的宅址。
“不管怎麼說,幸運和不幸的女孩,歡迎來到圓環之理,你有什麼願望嗎?”
“誒?!”
淺上藤乃有些轉不過彎,難道這不應該是妖怪們把她騙到老巢裡的手段嗎?
先是一路上用可怕的場景使她害怕,最後在假裝發現她是的個人類,在她害怕到極點的時候在把她洗乾淨下鍋煮了麼?
聽說這樣肉質會比較緊緻,對於牙口優良,可以撕金裂鐵的妖怪來說比較有嚼勁……
老實說,淺上藤乃對死亡沒有映像,也無所謂恐懼,更沒有活着的實感。
在這個時間點,她甚至還沒有遇到黑桐幹也,對待這個冷漠的世界真的沒有什麼依戀。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用不可置疑的語氣命令現在的她去死的話,她可能真的會執行命令,在死亡的瞬間纔在本能的推動下發現自己想要活下去。
在隨着衛宮士郎進入結界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死亡和被吃掉的準備,反正不就是死麼?大概和被切開手指一樣沒有感覺。
要是被切開的瞬間能感到疼痛的話,她或許還會感謝那些妖怪。即使是讓常人避之不及的疼痛,在她看來都是彌足珍貴的寶物。
淺上藤乃是這麼想的,可現在的畫風是不是不大對?
你看連房子都出現了,難道不應該是裡面藏着手持生鏽刀斧的八百野鬼,再來一口燒滾了的大鐵鍋,就等着她洗白白下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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