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暗涌上

此言一出,宋清霜姐妹也知再無挽回的餘地,更是顯出悲痛欲絕的表情來。宋清雪病得厲害,此時已經頭腦發昏,宋清霜卻還是清醒的,當下便衝沈珂慘然一笑,啞聲說道,“爺這是想逼死我們姐妹麼?”

“我念你們是玉妍的表姐妹,一再容忍寬容,沒想到你不但不知安守本分,竟還對我說出這等威脅之語,可見是我們平日裡太縱容你了!”宋清霜話音剛落,沈珂的臉色就往下一沉,“雙珠,送兩位宋小姐回碧波苑!”之前爲顧及宋氏姐妹的面子,他在丫頭僕婦們的面前都稱她們爲“姨娘”,沒想到宋清霜不但不領情,竟還得寸進尺,要不是顧及蘇玉妍,他又怎麼會如此容忍她們姐妹倆人?

雙珠候在門外,聽見沈珂的聲音,連忙掀簾進屋,一見宋清霜滿面怨尤,心中暗喜,便快步走到她跟前,低聲說道,“……請吧!”她原本想隨着沈珂叫聲宋小姐,轉念一想,便乾脆什麼也不叫,省得讓自家少夫人尷尬,畢竟,這兩位宋氏小姐與自家少夫人還是表姐妹。

宋清雪因病得不輕,想到即將要被沈珂的掃地出門,更覺悲意難抑,早已哭成淚人一般;宋清霜看到沈珂這般嚴厲的表情,自知覆水難收,只得慢慢站起身來,滿眼含淚,拂袖而去,竟拋下在椅上呆坐的宋清雪於不顧獵豔無雙最新章節。

宋清雪雖然是厲害,但頭腦卻還沒有糊塗,眼見姐姐大步出門,心裡自然着急,奈何身子無力,才勉力站起來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是蘇玉妍看不過眼。伸出手去及時扶住,她這才站穩身形,澀澀地衝蘇玉妍一笑,也往外走去。及至出了房門,已經不見宋清霜的人影,門邊候着的大丫頭秋芳連忙伸手相攙,宋清雪定了定神,這才由秋芳扶着回了碧波苑。

才進院門,就聽見屋裡有瓷器落地的清脆聲響,接着又傳出宋清霜的罵小丫頭的聲音。“……怎麼就這麼蠢笨,枉費我平日裡這般苦心調教……”

宋清雪聽得真切,只覺姐姐這話有些指桑罵槐的意味。想到之前姐妹倆人商定的計策,更覺姐姐私心太重,心裡不免又生出幾分氣惱,心火上升,就覺喉頭有些發甜。不由得連聲咳嗽起來,因咳得急了,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

秋芳連忙上前輕拍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安慰,“二小姐,您彆着急……先回屋歇着吧。還有什麼比您的身子重要的呢?”

宋清雪好不容易纔止住咳嗽,輕輕點了點頭,任秋芳扶着進屋。

一進屋。就見一個小丫頭跪在撿滿地的瓷器碎片,許是被宋清霜罵得慌得,竟被碎片劃傷了手,卻又不敢出聲,只低着頭飛快地撿着。竟顧不得手上沁出絲絲血跡。

宋清雪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眸光。淡淡地說道,“姐姐,你別生氣,都怪我沒用,沒能……”

話音未落,宋清霜就打斷她的話,“你病成這樣,也怨不得你。”說罷便不耐煩地衝地上的小丫頭揮手,“你先出去!”等小丫頭怯生生地出去了,她又衝秋芳說道,“你也出去吧!有我在,這裡就不用你侍候了。”

秋芳看了看如迎風楊柳般的宋清雪,雖然不放心,但也不敢違抗宋清霜的話,只得緩步出去。

宋清霜這才狠狠地瞪了宋清雪一眼,“不是說好了你向沈珂哭求的嗎?剛纔怎麼竟像沒事人似的,除了哭,連一句懇求的話也不說?難道你就甘心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他們趕出沈家?”

“姐姐。”宋清雪定了定神,擡眸看了滿臉怒氣的宋清霜一眼,這才緩緩說道,“姐姐,就算我們這樣強留在碧波苑,又有什麼意義呢?依我看,倒不如聽從沈珂的安排,等武賢伯爲我們揀好了合意的人選,我們就風風光光地嫁出定遠侯府……”

“你以爲事情真的就像你想象的這麼簡單?”宋清霜冷笑着打斷宋清雪的話,“我們不過是被逐出沈家的妾室,就算嫁得再風光,又能怎樣?別人的唾沫也能把我們淹死!更何況,以我們的身份地位,又能嫁得怎樣的如意郎君?不過就是些商賈鰥夫罷了,又哪裡及得上沈珂這般年輕英俊?”

“就算沈珂再年輕英俊,可他連看也不看我們一眼,我們再賴在這裡,又能怎樣?”宋清雪忽地擡起頭來,臉上也露出一絲冷笑,“要不是看蘇氏的情面上,他只怕早已將我們掃地出門,你難道就真的沒有看出來他對我們有多厭惡?”

“我們年輕漂亮,但凡男人見了都只會喜歡,又哪會無緣無故厭惡我們?”宋清霜眼裡迸出一絲怨尤,“不過是因爲蘇氏怕我們分去沈珂對她的愛意,纔想方設法阻止沈珂接近我們罷了,我就不信,沈珂真是柳下惠!”

“姐姐既這麼想,那就自己再想辦法吧!”宋清雪冷冷說道,“恕妹妹不能爲姐姐出力了。”說罷緩緩起身,扶着門框叫秋芳。

秋芳連忙進來,宋清雪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們回去吧!”

宋清霜眼見妹妹的態度陡變,臉色也在瞬間變了幾變,在宋清雪的腳步邁出門檻之前,才慢慢說道,“秋芳,好好侍候二小姐,若有什麼差池,我就唯你是問。”

秋芳連忙回頭答應,“是我是木匠皇帝最新章節。”一邊說,一邊扶着宋清雪出了門。

宋清霜的眸光在一晃一蕩的門簾間移動,陰晴不定,良久,脣角才露出一絲冷笑,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蘇玉妍,你想趕我走,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

宋清雪的病隨着天氣的轉冷,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漸漸沉重起來,她本人似乎也喪失了求生的慾望,一反從前那鮮活靈動的模樣,變得眸光呆滯神情蔫蔫的,只急得秋芳暗暗垂淚,私下裡不知說了多少勸導的話,宋清雪也不爲所動。

宋清霜自從那晚之後,也鮮少來看宋清雪,一直安靜地呆在屋裡,似乎謹遵了沈珂所說的“安守本分”的話,但暗地裡卻在實施着一樁秘密計劃。

……

自從那晚之後,沈珂便免去了宋清霜姐妹來蘭亭居晨昏定省,宋德書也沒來過一次,只有沈琳抱着歉意來看過蘇玉妍幾次,好幾次都欲言又止,姑嫂之間反倒不如從前那般親密無間了。

這天,沈琳又過來小坐了一會兒,纔剛離開,雙珠就抱着大哭不止的夢姐兒慌慌張張地衝進門來。

蘇玉妍素知雙珠沉穩,見了她臉上那慌張的表情,也不由得嚇了一跳,再看夢姐兒哭得驚天動地,忙從雙珠懷裡接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雙珠連忙說道,“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纔夢姐兒還玩得好好的,忽然間就大聲啼哭起來,幾位媽媽聞聲過來看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奴婢就趕緊抱着她過來了。”

夢姐兒本就不是個愛哭的孩子,平日裡總是樂呵呵的特別討人喜歡,若不是因爲哪裡不舒服,絕不會如此大聲啼哭。蘇玉妍心裡一忖,便沉聲吩咐雙珠,“趕緊去請太醫。”

“奴婢已經着人去請太醫了。”雙珠道。

蘇玉妍點了點頭,抱着夢姐兒在屋裡來回走動,邊走邊輕輕拍着她的手背,柔聲跟她說話。換作平日,夢姐兒聽見母親熟悉的聲音,就會慢慢止住哭聲,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夢姐兒對於母親的柔聲安慰充耳不聞,反倒哭得更加厲害了。

蘇玉妍在屋裡來回踱步,看着面色哭得有些發白的夢姐兒,心裡忽然沒來由地一緊,竟生出慌亂的感覺來。夢姐兒難道犯了什麼急病?她不是學醫之人,但也粗通醫理,看到夢姐兒的反常,竟隱隱約約有些不安,便又吩咐雙珠,“你差人去兵部看看,若爺沒有差使,就請他趕緊回來。”

雙珠忙應聲去了。

夢姐兒的啼哭,很快就驚動了整個定遠侯府的人。

因爲孩子哭得實在厲害,不僅面色發白,嘴脣也漸漸發烏,還背過兩次氣去,蘇玉妍做爲一個年輕母親,就算平日裡再鎮定,此時也禁不住六神無主了。

沈珂怎麼還不回來?太醫怎麼還不來?

她在心裡暗暗祈禱着夢姐兒安然無恙,一邊又暗暗着急。

就在她急着頭上冒出冷汗的時候,胡太醫總算到了。

看到孩子哭成這樣,胡太醫也嚇了一跳,什麼客套話也沒說,徑直就上前給夢姐兒拿脈,接着又探了體溫,還翻開她的眼皮看了好半晌,這才沉聲說道,“夢姐兒的脈象有些奇特,老夫從醫多年,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還有,她的體溫也比正常人要高出許多,卻又不是受涼受熱的症狀……況且,她雖哭得厲害,卻也只是乾嚎,眼裡並沒有眼淚……”

不等胡太醫說完,蘇玉妍就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頭,“您就別拐彎抹角了,只說夢姐兒到底怎麼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