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海峽北岸,多塞特郡。
“唧?(還要等多久啊?)”
“耐心點,瓦倫。就快了。”
菲利克斯和瓦倫趴在一片厚厚的枯葉上,手裡各自拿着一個望遠鏡,朝遠處張望。周圍是一片密林,距離他們六七十英尺的地方藏着一個用藤蔓編織成的窩。
鳥窩很精緻,裡面同樣堆滿了落葉,六七枚銀色的彷彿工藝品的蛋擠在一起。
這裡是紐特·斯卡曼德的家,更準確地說,是地下室的一部分。菲利克斯和瓦倫來了有差不多一個星期了,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個地方,足不出戶就能經歷各種奇妙的冒險,昨晚還在沼澤水域划船,今天就到樹林裡觀察鳥蛇破殼。
一切都發生在紐特·斯卡曼德的神奇的地下室裡。
這裡是不輸於羅馬尼亞火龍保護區的神奇動物聚集地。自從紐特退休後,他往外跑的次數就少了很多。不少國家的魔法部悄悄鬆了一口氣……但神奇動物的規模和種類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龐大了,除了紐特自己帶回來的,他的兒子、孫子,以及魔法部工作人員、神奇動物協會、保護區……還有慕名而來的國外的愛好者們也會帶着各種神奇動物,向他尋求幫助,請求建議。
菲利克斯這次上門帶來了全套的‘未來世界’公司產品,作爲自己奇特之旅的租金。紐特當時嚇了一跳,但是他的妻子倒是挺喜歡這些新鮮玩意兒的。
“羅夫看望我們時,送了一把椅子,躺上去很舒服。”蒂娜·戈德斯坦對他說。
……
“噠,噠,噠——”
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林間響起,“要破殼了!”菲利克斯低聲對瓦倫說,兩人舉起雙筒望遠鏡,小心翼翼地觀察鳥窩,最開始只有一個聲音來源,但這就像是信號,接下來所有的鳥蛇蛋都發出同樣的聲音。
“唧?”
瓦倫輕輕戳了戳菲利克斯。
“錄像按鈕?紅色的那個——”菲利克斯小聲說,同時目不轉睛地觀察着,銀色的蛋殼表面很快出現了一道裂縫,緊接着蛋殼開始扭曲變形,就像裡面有一個巨大的東西在膨脹,試探了幾次後,又開始啄擊,裂紋也隨之不斷擴大。
“咔噠咔噠”聲此起彼伏,串成了一片交響樂。
終於,第一隻鳥蛇破殼而出。
鳥蛇是一種有翅膀的兩條腿動物,有着蛇的身體,身上帶有漂亮的羽毛,一般是精緻、亮麗的藍色,但也不乏例外。新出生的鳥蛇兩條腿還很孱弱,只能貼在軀體兩側,行動更接近蛇類,它在窩裡轉着圈遊動,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兄弟姐妹。
它們還在努力破殼。
“錄下來了嗎?”菲利克斯小聲說。
旁邊的搭檔·瓦倫愉快地哼哼兩聲,心裡美滋滋的,也許它現在拍到的畫面就會成爲‘未來世界’公司發行的珍貴影像,要被成千上萬名巫師看到。
“我也錄下來了,回去後可以比比……我們湊近點,鳥蛇媽媽不在家……”
“唧唧!(因爲被你用一桶蟲子引走了!)”
“哈,鳥蛇媽媽需要補充營養,不是嗎?我們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唧唧?(有變身看嗎?)”瓦倫問。
鳥蛇擁有一種在神奇動物裡也算得上特殊的本領——它可以隨意伸縮,既能大到填滿所有空間,也能根據可用的空間縮小身體。
“你是說它們,還是我?”菲利克斯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鳥窩說,手裡的望遠鏡快要探進鳥窩裡了,那隻最先出殼的小鳥蛇被他們的聲音和亮晶晶的鏡片吸引,歪着頭好奇地打量他們。
小鳥蛇的視線從菲利克斯移到瓦倫身上,盯着它長長的粉色的喙看了半天,又側身審視着銀色蛋殼表面反射出的自己的模樣,似乎終於確認眼前的兩個傢伙不是它的媽媽,小傢伙立刻張開一對亮藍色的翅膀朝他們示威。
鳥蛇的身體也隨之膨脹一截。
“哇唧唧!”
瓦倫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嗅嗅可沒有這本事。它慢慢地把手伸到後面,衝菲利克斯不斷擺手,菲利克斯咧嘴一笑,塞給它一個小玻璃瓶。
瓦倫盯着小鳥蛇,拳頭在它眼前晃了晃,露出手裡的一枚甲蟲。
還在努力讓自己膨脹的小鳥蛇停了下來,歪頭打量瓦倫手裡的食物,肚子發出不爭氣的叫聲,雖然沒說話,但它的嘴卻越靠越近……
小鳥蛇在食物的誘惑下迅速淪陷。
有了第一個榜樣,其它剛剛出殼的鳥蛇來不及思考爲什麼‘媽媽長得和它們不一樣’的複雜問題,開始爭搶食物,菲利克斯和瓦倫趁機伸出手,撫摸它們漂亮的羽毛。
尤其是菲利克斯,他的指尖一邊觸碰,一邊氤氳着淺淺的魔力,不是傷害,而是解析……
投食的快樂是短暫的,沒過多久,瓦倫就晃着空玻璃瓶,舉起來給菲利克斯看。
“沒有了?”菲利克斯問。
瓦倫把瓶子倒過來,抖了兩下,裡面完全空了。
“應該夠了吧,它們纔剛出生,最好不要一次喂太多……”菲利克斯拿不定主意。
這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瓦倫仰着頭,隔着玻璃瓶底張大了嘴。
“唔——”菲利克斯也感到些許不妙,他回過頭,看到鳥蛇媽媽從他們身後緩緩擡起身體,體型不斷膨脹,巨大的、像是鳥一樣的頭朝他們壓下來。
‘鳥蛇會攻擊所有靠近它的人,特別是在它爲了保護卵的情況下。’
這句話從菲利克斯心裡流過的同時,他已經拉着瓦倫出現在二十英尺之外。這點兒距離對鳥蛇媽媽來說不算什麼,往前一竄就能夠到他倆,不過好在菲利克斯也待了幾天,勉強能算得上眼熟。
因此鳥蛇媽媽只是把鳥窩環繞起來,警惕地望着他們。
隨着菲利克斯和瓦倫妥協地向後退去,鳥蛇媽媽的身體也開始一點點縮小,很快露出它保護的窩,小鳥蛇們嘰嘰喳喳地爬到媽媽身上,生疏地拍打翅膀,看着遠去的“飼養員”。
“我們也回去吧。”
菲利克斯心滿意足地說。
回去的路上,他們經過一個空空的樹洞,“嗨,閃電。”菲利克斯打着招呼,瓦倫也朝樹洞揮了揮手,那是一隻隱形獸的家。隨後他們經過一小塊開闊的平原,走過一條長長的獨木橋,回到落腳地。
這裡毗鄰出口,也是整個地下室最有人類氣息的地方。
到處是盆盆罐罐和書籍,菲利克斯冷不丁見到還以爲自己回到了魔藥課教授的地盤,儘管瓶子裡裝的東西截然不同。
他也從來沒有打算把這兩個人互相介紹給對方的想法。
那註定是一場不友好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