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魁地奇球迷聚集於此,即便是每個人發出一點點聲音,也會讓整個營地變成沸騰的坩堝,而隨着下午的到來,這股躁動的情緒不但沒有削減,反而越發的瀰漫開,就連夏日的空氣似乎都在顫抖着。
菲利克斯一直待在帳篷裡,跟着盧平等人一起清點了一遍燈展要用的東西,按照計劃,他們會在魁地奇決賽隔天夜晚舉辦一場盛大的魔法燈燈展,並一直持續到比賽結束。除此之外,未來世界公司還花了一千加隆購買了魁地奇世界盃開賽前的文字廣告。
太陽終於落山,薄暮的餘暉不斷散去,克蕾米和年輕店員阿里克·麥基溜出去玩兒,外面十分熱鬧,每隔一會兒,就有小商販幻影移形出現,他們推着載滿各種紀念品的小車,穿行在人羣之間。
魔法部也放棄了最後的抵抗,聽之任之,各種魔法的跡象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噼啪”的幻影移形,賣力的吆喝和推銷聲,歡樂和吵鬧的聊天聲……營地裡吵吵嚷嚷。
盧平也出去了,菲利克斯留在帳篷裡,擺弄着左手上的一層空氣牆,他右手握着魔杖,輕聲念道:“霹靂爆炸。”
一道紅光從杖尖射出,徑直打在左手上,等了一兩秒,菲利克斯的左手顫抖了一下,他散去魔法,看着手心,那上面有一個紅色的小點。
“作用還很有限。”菲利克斯不斷琢磨着,他剛剛用出的咒語威力並不大。又過了一兩個小時,克蕾米和阿里克滿載而歸,提着大包小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菲利克斯收起魔法,看着上面的各種紀念品。
有發光的綠色玫瑰形徽章,眼下正聲嘶力竭地喊着“愛爾蘭球隊必勝!”克蕾米朝玫瑰頂端使勁按了一下,它終於消停下來;
以及像是雙筒望遠鏡的東西,上面佈滿各種各樣古怪的旋鈕和轉盤。“那是全景望遠鏡,”克蕾米介紹說,“我覺得這個很棒,你可以用慢動作重放畫面,還能迅速閃出賽況的分析。”
菲利克斯試了試,“確實很有意思。”他不斷撥動上面的按鈕,整個世界在他眼前慢了下來,克蕾米正慢悠悠地拿出一個會飛的火弩箭小模型,在他面前比劃。
另外,還有供收藏的著名隊員的塑像,阿里克·麥基買了全套愛爾蘭隊的紀念小塑像,它們在桌子上走來走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派頭,其中一個不注意,從桌子上掉了下去。
“哦,我的林奇——”
阿里克說,趕忙擦擦小塑像沾灰的鼻子,“厄運快走開,走開……”
克蕾米和菲利克斯都看向他,他解釋說:“這是我爸爸的做法,趕走厄運,千萬不能讓大好形勢毀於一旦。”
“真的有用嗎?”克蕾米懷疑地看着他。
“當然,”他興致勃勃地介紹說:“英國已經三十年與獎盃無緣了,今年很有希望獲勝,我們有最默契的隊伍——康諾利!瑞安!特洛伊!馬萊特!莫蘭!奎格利!當然,還有——林齊!”
“他是找球手?”克蕾米用下巴點了點阿里克手裡的‘林奇’。
“沒錯,找球手是團隊的靈魂……”談到魁地奇,阿里克格外健談,當聽到克蕾米連基本的犯規都不瞭解時,他瞪着眼睛,就像發現了一個外星人。
“我跟你說,魁地奇的犯規方式有很多,比如最常見的拉扯、衝撞,肘擊,用掃帚柄鎖死對方,還有相對複雜的……”
菲利克斯悄悄退到一旁,他找到了一種有趣的遊戲,在空氣中佈置出厚厚的空氣牆,朝上面扔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比如杯子、叉子,然後它們就會黏在上面,用慢動作向前移動,具體移動的速度和你扔它們的力量有關。
克蕾米也發現了這一遊戲,她試圖用自己的杯子把教授的杯子撞出去。
一次次失敗後,她把目光投在了阿里克的球員塑像身上。
“絕對不行——”阿里克堅決地說,不過他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堆小塑像,“保加利亞隊的,你可以丟這個。”
沒一會兒,空氣中粘着各種杯子、刀叉、徽章和小塑像,還有一袋密封的零食。
“阿里克獲勝,計五分。”
……
天完全黑了下來,菲利克斯招呼大家吃飯,“還是吃點東西吧,總不能餓肚子看比賽,也不知道會進行多久。”
“盧平呢?”
“可能遇到朋友,多聊了一會吧,我會記得給他帶吃的。”菲利克斯說。
“真希望比賽能進行十天十夜。”餐桌上,克蕾米·維拉真誠地說。這樣他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展示魔法燈了。
菲利克斯笑了起來。
“還沒有做決定嗎,維拉?你已經把自己當做公司的一員了。”
克蕾米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沒想好,我喜歡解咒員的工作,但這裡也很棒……我是不是有點貪心了,教授?”
菲利克斯聳了聳肩,將嘴裡的雞肉嚥了下去,又爲自己倒了一杯冰鎮檸檬汁,微笑着說:“你這可是幸福的煩惱。這方面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不必匆忙做決定,也不必給自己壓力。”
他舉起高腳杯,遙遙回敬着說:“這裡始終歡迎你,維拉。”
這時,盧平滿臉憂慮地從帳篷外走了進來,菲利克斯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汁,他道了一聲謝,眉毛舒展開,“剛去了哈利那裡,險些發生衝突。”
“怎麼回事?”菲利克斯詢問道,他指揮着碗碟飄到盧平面前,“我建議你試試這個,油炸哈羅米乾酪,阿里克從小販手裡買的,搭配雞肉吃,味道很特別。”
坐在克蕾米旁邊的阿里克·麥基拘謹地笑了笑,盧平拍拍他的肩膀,溫和地說:“謝謝。”他坐下來解釋說:“小天狼星和韋斯萊一家待在一起,結果遇到了巴蒂·克勞奇,你知道的……”
菲利克斯心中瞭然,看來小天狼星可能對巴蒂·克勞奇有些敵意,但盧平的話讓他出乎意料。
“是巴蒂·克勞奇出言挑釁的,”盧平的眉毛又皺了起來,緩緩地說道:“克勞奇負責整個營地的保衛工作,說話時談及食死徒,克勞奇舊事重提,認爲有大量的食死徒逍遙法外——”
“但小天狼星已經被證明是無辜的。”
“是啊,不過他說話時一直看着小天狼星,你也知道小天狼星的脾氣,兩人本來就有宿怨,要不是哈利拉着……”盧平搖搖頭,沒繼續說下去,但菲利克斯完全能猜到當時的情景。
估計連魔杖都掏出來了。
樹林的什麼地方傳來低沉渾厚的鑼聲,立刻,千盞萬盞紅紅綠綠的燈籠在樹上綻放光明,明亮了通往賽場的道路。
“時間到了!”
四人站了起來,走出帳篷,順着洶涌興奮的人羣走進樹林,他們從樹林的另一側出來,迎面看到一處橢圓形的巨大露天體育館,內部燈火通明,十分明亮,透出的光將半個牆壁映成了金色。
“據說可以容納十萬人。”阿里克喃喃地說。
他們拿着頂層包廂的門票,一路向上,通向頂層的樓梯上鋪着紫紅色的地毯,當前面再無樓梯時,他們已經站在了體育館的最高處。
樓下是壯觀的景象,十萬巫師陸續就座,克蕾米拉了拉他的袖子,在賽場籃筐的側面,是一塊巨大的黑板,上面循環播放着各種廣告——
‘矢車菊:適合全家的飛天掃帚——安全,可靠,帶有內置式防盜蜂音器……’
‘未來世界,看比賽,看燈展,告別煤油燈和眼花繚亂的火把,未來盡在眼前——’
菲利克斯點點頭,表示自己看到了。很快,他們所在的小包廂開始進人,韋斯萊一家、馬爾福一家,小天狼星、哈利和赫敏,之後是康奈利·福吉和保加利亞魔法部部長。
盧修斯·馬爾福冷漠地向韋斯萊們和小天狼星投去冰冷的一瞥,輕微地點頭示意,隨後和福吉熱烈地攀談起來,當菲利克斯看向他的時候,他下意識避開了視線。
‘還沒想好嗎,盧修斯。’菲利克斯心想。
衆人落座後,小包廂裡只剩下福吉和保加利亞魔法部長彼此因爲語言不通,而雞同鴨講的聲音,福吉無比懷念巴蒂·克勞奇,儘管彼此不和,但克勞奇的才華是有目共睹的,他至少會一百種語言,包括很多魔法生物的語言。
稍後,巴蒂·克勞奇和盧多·巴格曼結伴而來,克勞奇表情嚴肅得可怕,臉上像掛了一層冰霜,身體也十分僵硬,不過福吉正被保加利亞的部長那糟糕的口音快要折磨瘋了,完全沒注意到這點。
“謝天謝地,巴蒂,你終於來了,我需要你幫我翻譯一下——”
“是我硬拉着巴蒂過來的,”盧多·巴格曼歡快地說,“我跟他說,你的功勞最大,應該站在最高處……”
“抱歉。”克勞奇滿臉的厭惡,嘴脣顫抖着,似乎強忍着自己給福吉一巴掌的衝動:“我沒時間理這些小事——”
“小事?”福吉深吸了一口氣,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這是怎麼了,他剛想說什麼,結果克勞奇嘴脣無聲地蠕動,幾次試圖開口,雖然沒有發出聲,但福吉離他太近了,能清楚地分辨出口型,克勞奇說的是:“蠢貨。”
“巴蒂·克勞奇!”福吉此刻的心情混雜着憤怒和恐懼,他大聲地朝克勞奇喊,唾沫橫飛,“你終於不再掩飾,決定要謀奪我的位置了嗎!”
包廂裡一片寂靜,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就連保加利亞部長都張大嘴,用標準的英語說:“發生了什麼?”
作爲開場的主持人,盧多·巴格曼僵在原地,圓圓的臉上不斷冒汗,下意識後退幾步,“哎喲!”赫敏喊了一聲,原來他踩到了赫敏的腳。
“對、對不起,小、小姑娘。”盧多·巴格曼結結巴巴地說。
小天狼星不屑地說:“看到了吧,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克勞奇今天下午也是這麼看我的,我認爲他終於瘋了。”
坐在第二排的菲利克斯捏了捏下巴,難道今天要看到一場火併,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長對決現任魔法部部長?
真可惜,沒有記者——
韋斯萊先生站起來,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他猶豫地說:“克勞奇先生……”
巴蒂·克勞奇似乎終於恢復了理智,他張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匆匆丟下幾句道歉,轉身離去了。現場只留下氣喘如牛、眼睛通紅的福吉。
當克勞奇離開時,哈利突然感覺自己的額頭一陣劇痛,就像是被烙鐵貼在皮膚上一樣。
他捂着額頭,強忍着不發出聲響,只有坐在他兩側的小天狼星和羅恩發現了異常,小天狼星低聲問:“怎麼了,哈利?你的傷疤又疼了?”
但這時,魁地奇世界盃決賽正式開始,巨大的歡呼聲淹沒了他的關心。
盧多·巴格曼爲自己加持聲音洪亮咒語,然後他說的話就像雷鳴一樣,響徹了整個體育館。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你們的到來!歡迎你們前來觀看第422屆魁地奇世界盃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