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愣了一下,小冬的指控他無言以對,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也沒有反駁的話。但是他知道,事情必然不是小冬猜測的那樣,因爲當初,他根本就沒有對不起唐佳卉,反而是唐佳卉,說好了要堅持到底卻中途逃跑,留下他一個人孤孤單單過了七年。
報復?葉柯注意起這個詞,是啊,昨天唐天放就說了報復,可是,他們要報復什麼?
唐佳卉和唐天放的話語再一次迴響在葉柯耳邊,葉柯皺着眉頭,思維有些凌亂。
不管不管,他甩甩頭,現在要先找到小雨才最重要。他又把焦點轉移到小冬身上,“安小冬,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我們出去找找看。”
“去就去,本來我就說去找的。”
兩人收住火氣,轉身要走,正在這時,門口有鑰匙開門的聲音。門一開,溫美若就衝進來問,“小雨找到了沒?”
她有這裡的鑰匙,剛纔葉柯打電話回家問小雨有沒有回家,她就知道出事了,在她的追問之下,葉柯也不敢再瞞着,說小雨失戀了,可現在不見了。當媽的一聽說自個兒的女兒不見了,她着急啊,馬不停蹄地就趕了過來。
“媽,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等消息麼,說不定小雨會回去的。”
“家裡有傭人在,小雨回去了我自然會知道,葉柯,到底是怎麼回事?唐天放那小子……小雨不是早就跟他分手了嗎,怎麼現在又說失戀了?”
葉柯嘆了口氣,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啊,他如實說:“之前沒分,現在才分,昨晚她情緒不好我怕你們擔心就讓她睡我這裡了,不是臨時出差……今天我回來她就不見了。媽,你別擔心,我跟小冬現在出去找找,你留在這裡,說不定她只是出去逛逛,很快就回來了。”
“等等,說清楚……”溫美若不相信小雨會騙家裡,她的女兒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孝順聽話的孩子,什麼事情都會跟她說的,“葉柯,她跟唐天放交往的事情,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葉柯的眼神有些閃躲,他是覺得他們都這麼大了,感情的事情沒有必要跟父母交代得這麼清楚,“媽,別問了,現在先把她找到最重要。”
“你也真是的,整天就知道工作,怎麼不好好看着她?”
小冬怯怯地站出來自首,看着葉柯被溫美若責怪,她也不捨得,“媽,你別怪葉柯,我本來今天陪着小雨的,我看她睡着就出去了一趟,回來她……”
“別說了。”葉柯打斷她,側着臉瞪了她一眼,“去拿件外套穿上,晚上外面會冷。”傻丫頭啊,剛纔還反駁得氣勢洶洶,現在倒是承認了,真不會看情況。
溫美若像是找到了岔子,她就算責怪葉柯也不會說什麼的,頂多抱怨幾句,可是對小冬,她是一點都不會留情,“安小冬,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女兒要是出了什麼事,你也別想好過!”這警告也就算了,可她還補上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媽都是那樣的人了,我們還能指望你什麼,叫你看個人你都看不住,養着你有什麼用啊?”
葉柯想打斷已經來不及,溫美若說話就跟發子彈似的,攔都攔不住。小冬愣愣地吞了一口口水,這話像臘月的寒霜,冷冰冰地刺激着她的小心臟。
溫美若對小冬的意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他們這陣子搬回公寓住,小冬與公婆接觸的時間就少了,溫美若的心思就被沈玲瑤的意見給帶了過去。而且,溫美若實在無法接受小冬的母親,之前一直以爲小冬與她的母親早就斷了聯繫,想着這孩子身世可憐,能嫁到葉家也算她的福氣,可沒想到,就是因爲小冬的母親,大過年的還被高利貸的人追債上門。
都是爲人父母,都希望等老來能夠依靠自己的子女,那麼小冬的生母鐵定不會就此罷手,扒着葉家這個香餑餑呢,誰都想大撈一筆了。溫美若越想越覺得憋屈,她這麼優秀的一個兒子,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老婆,想想都覺得作孽,還不如當初的唐佳卉呢。
葉柯拉着小冬走出了家門,讓溫美若在公寓裡面等消息,小冬甩着手不讓他拉,可越是甩,他就越是用力地拉着。
電梯狹小的空間裡,葉柯看着滿臉怒氣的小冬,說:“媽的話別放在心裡,她是太着急了。”這話很沒有底氣啊,可他也只能這麼安慰她,好歹那位是他母親。
小冬緊緊抿着嘴巴不說話,剛纔有那麼一刻,她衝動地想問問婆婆,備胎找得怎麼樣了?可是她被葉柯拉了出來。
葉柯也奇怪,自己生氣的時候忍不住會罵她,可看到她被別人罵他心裡又捨不得,他聲音柔和了許多,說:“你自己傻,我都沒說你你倒是自己站出來承認,媽正在氣頭上,你自己往槍口撞。”
小冬反駁了一句,“在你們葉家,到處都是槍口,我到哪都是撞槍口。”
“什麼你們我們,你又賭氣了。”
小冬甩着手,可無奈葉柯抓得太緊,甩不掉。她覺得跟葉柯沒什麼好說的,她的感受她的處境以及她的心情,他根本不理解,他就是把她當小孩,他以爲她不乖不聽話的時候就是在賭氣。
“我沒賭氣,找到小雨再說吧。”電梯到了負一樓的車庫,小冬徑直走了出去。
天色漸暗,葉柯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小冬就張望着窗戶外面,希望能夠看到葉雨。
“對,找一輛紅色的寶馬,車牌號碼是滬gxxxx,車主叫葉雨,找到具體位置立刻發給我。”
放下,葉柯焦急的眼神一直看着外面,這情景好像那一晚找小冬的時候,他忍不住抱怨了句:“你們女生怎麼動不動就離家出走,離家出走能解決問題嗎?”
小冬有些憤憤不平,一本正經地反問道:“我們女生之所以會離家出走,還不都是因爲你們男生?”
“即便是,那也不用離家出走啊,自己危險還叫別人擔心,理智成熟的女人才不會用這麼幼稚的方法。”
小冬轉頭盯着他,“那我們就是幼稚怎麼了?”
葉柯張口啞然,挑了一下眉毛,“看外面啦,看我能找到小雨?”
小冬白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實在是壞透了,心情好的時候哄得人心花怒放的,心情差的時候氣得人跳腳捶背都不夠,改天得查查看他是什麼星座。
響起,葉柯趕緊接了起來,“在哪裡?好,好,在外灘,我知道了,謝謝。”
起碼知道了方向,葉柯一踩油門往外灘開去,小冬默默地轉頭看了他一眼,專注的眼神,立體的側面,捲翹的睫毛,哇靠,第一次發現男人的睫毛都可以這麼翹,以前怎麼好像沒發現啊。
葉柯餘光感覺到小冬正盯着自己,他說:“在看什麼?”
“啊?沒……沒什麼啊,我在想小雨在外灘的哪裡,外灘也很大啊,呵呵……”老之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看他看得走神,說出去太丟人了。
葉柯沿着外灘一路開去,終於看到了紅色的寶馬,可是,葉雨卻不在車裡。葉柯奮力地踹了一下車門,“人呢?小雨跑去哪裡了!”
小冬跑過來,透過擋風玻璃看着車裡,沒有看到葉雨的包。馬路上車水馬龍,一輛一輛車子急馳而過,上海是一個快節奏的城市,不進則退,都各有各的忙綠。旁邊是滾滾的黃浦江,江上的遊輪時不時發出鳴笛。
小冬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天哪,不會吧。
她緊緊握着,撥着葉雨的號碼,可是,電話那頭卻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小雨的電話已經關機了……她,她不會……”小冬指了指旁邊黑漆漆的黃浦江。
“幼稚,別往這方面想好不好。”葉柯握緊拳頭重重地捶了一下車門,一把抓住小冬的手腕,“走,上車,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啊,我覺得報警比較好。”
幼稚嗎?跳黃浦江幼稚嗎?那爲什麼還是有那麼多傷心欲絕的人選擇跳江自盡?別以爲你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幼稚的事情好不好。
葉柯二話不說,把她丟上車,自己也跳上車,“繫好安全帶!”然後,他打轉方向盤,一踩油門就急馳而去。
xx小區的法式別墅裡,唐佳卉和唐天放姐弟倆正在吃晚餐,餐桌上氣氛有些安靜,除了夾菜吃飯的聲音,沒有其他。
唐天放的臉和眼瞼還是青一塊腫一塊,牙齒還咬不動硬的東西。唐佳卉看他吃東西掙扎的樣子,冷冷地說了一句,“活該。”
唐天放笑了一下,“姐,我這樣被葉柯打了一頓,在你心裡會不會對他多一點仇恨?”
“什麼?”
“我是說,葉柯把你最親的弟弟打成這樣,你心裡會不會……會不會不那麼在意他一點?會不會放下他一點?”
唐佳卉夾了菜順勢放進嘴裡,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放下筷子隔空打向他的鼻樑,“你是被打得不夠是嗎?要不要我再補幾拳?”
面上撲來微微的拳風,唐天放愣了一下,“喂喂喂,你是我姐,不帶這麼落井下石的吧,我也是爲你好啊。”
“行了行了,爲我好就不要提他,懂嗎?”
“姐……”
“stop!”唐佳卉雙手交叉打斷他,“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