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燁上下打量着莫以洋身旁的女孩,清秀的小家碧玉,穿着很單薄,打扮很簡單,站在人羣中估計找都找不出來,哪裡比得上各個方面都出挑的趙倩雯啊。
顧筱筱低垂着臉,禮貌地說:“莫夫人好。”
方燁沒有回答她,將視線移開移到莫以洋臉上,說:“沒事兒吧?”
“沒事。”
“沒事就進去吧,雖然過了冬,但外頭還是挺冷的,你看你連大衣都不穿一件。”
莫以洋看了看顧筱筱,回過頭來說:“我們等會兒進去,喝多了出來透透氣。媽,你怎麼來了?”
“我約了朋友一起做美容,路過這裡……”方燁還是盯着顧筱筱看,她想多看看這個女孩,到底什麼地方吸引了她的兒子,她想,約莫就是這個女孩身上的清新氣質,令莫以洋着迷。
筱筱覺得很不自在,本能地往莫以洋身後躲。
“媽,那你早去早回,我們一會兒就進去了,還要喝酒呢,今天逃不了。”
方燁微微一笑,“誒,好,你少喝點。”
方燁走了,筱筱感覺到了一種疏離感,她由始至終都沒有對她說話。
方燁的到來,令他們都冷靜了片刻,筱筱也是急性子的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莫以洋嘆了口氣,爭執的話也不想說了,人在生氣的時候不會有好聽的話,越吵,只是越傷害感情,他淡淡地說:“如果你不想進去,那我們就不進去了,我送你回家。”
“沒必要,你進去吧,我走了。”
“顧筱筱。”莫以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緊抓着不放手,“你說我冷落你,可是我想說,我就不能因爲被你和劉雯耍了而生氣嗎?我千叮嚀萬囑咐你,劉雯不是好人,可你呢,還是傻傻地相信她。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你有尊重我嗎?所以我才生氣……有些事情你永運都不知道。”
筱筱深吸一口氣,她心裡的結總算是被他找準了,這樣的解釋她也理解,她也覺得自己太傻了,劉雯的遭遇是值得同情,只是不足以去幫她。
莫以洋又說:“如果按照我的性格,剛纔我媽在的時候,我就直接說你是我女友了,可我知道那樣只會讓你更排斥我。筱筱,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但我只知道我不能放手。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肯定會後悔的。”
“你別逼我……”
“我不逼你,事到如今我們都沒有退路了,我知道你所承受的壓力,讓我替你分擔一些吧。你就請假休息幾天,我幫你安排調職。”
筱筱拿不定主意,她心裡很亂很亂。
“就這樣,我先送你回去,你回家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別管,等我消息。”
“可是裡面呢,大家都還等着你。”
莫以洋笑了笑,“我又不是傻子我再進去,我再進去還不成了審訊中心?走吧,我送你。”他伸手搭在了筱筱的肩膀上,上下搓了一下她的肩頭,“冷不冷?”
“還好,氣得很熱。”
莫以洋爽朗地一笑,笑得連路燈光都無比的燦爛,“你都氣熱了,那我還不氣炸?我發現你的嘴巴越來越毒了,每一句都是在中傷我。”
筱筱不以爲然,“是麼?我只是不給你機會傷害我而已。”
晚上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莫以洋、趙倩雯、顧筱筱三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忽然成了大家衆說紛壇的熱點新聞。
莫以洋立刻被莫從森叫了回去,從國家榮譽到倫理道德全,莫從森全都給他洗腦了一遍。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趙廳長很生氣,問題很嚴重。
“你爲什麼這麼快升職你知不知道,全都是因爲有趙廳長推薦你,趙廳長看重你,要把女兒託付給你,你倒好,耍着玩是吧?”
“我從來沒有說過喜歡趙倩雯,我跟顧筱筱的事情,媽不知道,你不知道嗎?至於工作,我在新聞司幹得好好的,我一點都不稀罕去外交部。”
二十出頭的時候,莫以洋就是這麼跟父親犟的,十多年過去了,他的脾氣收斂了許多,但面對原則性的問題,他一樣犟。他從來都不覺得身爲副總理的兒子有什麼光榮,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全都被這個副總理兒子的頭銜淹沒了,沒意思。
“雯雯有什麼不好?”
“她很好,沒什麼不好的,但是爸,感情的事情能勉強嗎?這都什麼年代了,不興父母包辦的婚姻,雯雯對我也就是朋友的感情,我們之前不存在男女之情。”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爸,您覺得我們家還需要用你兒子的婚姻大事來更上一層樓嗎?您不覺得坐在高位,會不勝寒嗎?您不覺得現在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了嗎?”
莫從森的神情極其嚴肅,被兒子問得啞口無言,確實,現在的責任越來越大,工作越來越棘手,壓力也越來越大。
“告示已經出來,新聞司的司長已經安排了人,你不去外交部,新聞司也沒你的位置了。以洋,你這些年來的努力成果,爲了一個顧筱筱,你都不要了?”
“如果趙廳長爲此而不作推薦,那他也不是什麼明是非的人,我莫以洋有幾斤幾兩我自己心裡明白,大不了我再回fd大學去教書,工資不會比現在低,我還活得輕鬆自在。爸,顧筱筱因爲我吃了那麼多的苦,綁架流產骨折,什麼苦都受了,我再不對她負責,我還是人嗎我?”
莫以洋說得句句在理,莫從森也並非是冥頑不靈的人,只是得罪一個多年共事的老同志老朋友,實在是不該。莫從森皺着眉頭,雙手背在背後,在書房裡面踱來踱去。
“顧筱筱現在還在上班?”他問。
“請假在家,趙倩雯口無遮攔地把我們的事情抖了出來,她還怎麼去上班。爸,我若能順利升遷,筱筱的工作也得重新安排,我若就此斷了仕途,我就帶着筱筱離開這裡。總之,不管你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顧筱筱,我娶定了。”
莫從森不再說話,莫以洋此刻的神情態度,就跟當年質疑要去法國留學,又執意要到fd大學教書時的神情態度,是一模一樣的。
這時,安靜的書房裡面,一串鈴聲格外的出挑,莫以洋翻看着,是趙倩雯打來的電話,他走到角落,將電話接了起來,“喂,雯雯,有事?”
“以洋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昨天喝醉了,把事情給弄糟了。”
“唉,說都說了,怪你也沒用啊,船到橋頭自然直。”
“筱筱呢?我打她關機。”
“她請假在家,我讓她多休息幾天。”
“真對不起,我爸媽都把我罵了一頓。以洋哥哥,你放心,我爸不是小氣的人,外面的傳言你們別相信,他說他依然會推薦你去外交部的,這跟私事無關,他是看中了你的辦事能力。”
莫以洋心裡一陣坦然,“太好了,那我得找機會去你家拜訪一下他。”
“呵呵,這個週六去美亞灣度假村,我們全家都會去,給你這個機會。”
“週六?”
“對啊,你帶上你爸你媽,還有筱筱一起,我週六開生日派對,請了好多朋友來。”
“是麼,好,那我們一定去。”
“嗯,我等着你,還有筱筱。”
掛了電話,莫以洋朝父親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父子倆都欣慰的一笑。
晚上,莫以洋開車到了筱筱家樓下,往上看去,陽臺的燈亮着,一個清麗的身影正站在外面。
“顧筱筱。”他往上喊了一聲,伸出了胳膊搖了搖。
筱筱往下一看,馬上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樓道里的燈亮了,筱筱披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出來。可是,她只看到了車,卻不見莫以洋。
人呢?
忽然,身後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了上來,脖子裡也鑽進一股熱氣,還有細細碎碎的鬍渣子,刺刺的,癢癢的。
“這麼厚的衣服啊,真暖和。”莫以洋抱着她,雙手插進她的棉衣口袋裡抓住了她的手,“手怎麼這麼冷,家裡暖氣不熱嗎?”
對於這樣的親暱,筱筱並不習慣,但是,她並不排斥,“熱,我洗碗了,沾了冷水,所以手才冷。”
莫以洋欣喜若狂,筱筱竟然沒有推開他,那麼,他要試着進行下一步了。他掰過她的身體,她低垂着眼睛,嘴角微微笑着,耳邊有幾縷凌亂的頭髮隨風飄着,他伸手捏住頭髮,體貼地幫她夾到耳後。
手指觸碰到她的耳廓,她縮了一下腦袋,含羞而笑。
莫以洋有種無法言語的激動,他反而不習慣了,“我有事兒跟你彙報。”
“彙報?”筱筱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來,“司長,您跟我一個小職員用不着彙報。”
“要的要的,你就是我的大領導……咳咳,說正事啊,那個,趙倩雯週六生日,邀請我們一家人都去參加,還包括你。”
“你爸媽也去?”
“嗯。”
筱筱猶豫了,“這不太好吧。”
暖黃色的路燈光從上面照下來,她的身後好像有一圈光圈,熒熒的光,照着她盈盈的笑,莫以洋弓着身子,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心頭涌上一陣酸楚,他很沒骨氣地紅了眼睛,“筱筱,我對不起你,我更不能失去你,以後,我一定好好待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