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倒水聲,他猜到了是顧筱筱出來倒水喝,他睜開眼睛,手肘一撐,偷偷地仰起頭來看她。
可是,沙發小,他並沒有感覺到身上的被子已經大半掛在了外面,他這一起身,被子整個掉了下去,他連忙躺下。
雖然聲音很小很小,但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顧筱筱還是聽到聲音了。她走過去,看到被子掉在了地上,她將水杯隨手放在茶几上,彎腰去撿被子,撿起又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
這麼近地看着他,不可否認,他的臉長得確實好看,難怪大家都說,新聞司的莫司長是最值錢的黃金單身漢,前途不可限量。
筱筱常常聽到同事小珍說,xx局的誰又藉着工作來找莫司長了,xx局的領導又給莫司長介紹女科員了,xx局的誰爲了與莫司長套近乎,在飯局上好幾次故意喝醉酒。
筱筱低頭看着他,心想着,司長,你一定很享受被女人包圍的感覺吧,像你這樣的人,懂得什麼叫愛嗎?你需要愛嗎?像你這樣對感情不重視的男人,不管你工作上多麼的出色,但在我眼裡,你都是賤男一個。
她拿起水杯,起身要走,莫以洋突然開口說:“我也渴了,能給我喝點嗎?”
筱筱嚇了一跳,手一抖,水杯一晃盪,差點把水晃出來,“你幹嘛突然出聲嚇人啊?”
莫以洋坐了起來,接過她手裡的水杯,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喝了兩口,他笑笑說:“我沒有嚇你啊,是你自己心裡有鬼吧,老實交代,剛纔看着我發呆在想什麼?”
筱筱感覺到自己的臉燙燙的,幸好現在瞎燈闇火的什麼都看不到,不然肯定被他看到她臉紅,“我沒有想什麼啊……”
“你一定在詫異我怎麼這麼帥對不對?”
“我去,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這裡最帥的人是我爸。”
筱筱說完,轉身就要走,她纔不想吵醒房間裡的父母,可誰知,莫以洋一把就將她的手腕拉住了。
“你……幹嘛?我要進去睡覺了。”
莫以洋明顯不懷好心,他慢慢地握住她的手,伸出食指在她手心裡勾了勾。
嗷,這是鬧哪樣?筱筱一個激靈,連忙用力甩開,壓低了聲音低咒一句,“司長,在我家你也敢不老實?”
莫以洋慵懶地將手放到腦後,託着腦袋搖搖頭說:“唉,很明顯,你剛纔一定是在心裡罵我,即便不是罵我,也是在說我的壞話。”
筱筱一陣詫異,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我……哪有……哪有說你壞話?”
“我勾過很多女人的手心,十個當中有九個立馬會抓住我的手,還有一個是戴手套的沒感覺到。”
筱筱不笨,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他的潛臺詞就是,他想泡的女人,沒有一個不上鉤的。筱筱義正言辭地說:“司長,您對我而言太老了,您老不是我的菜,您少自作多情了!”
說完,她就氣鼓鼓地朝房間走去。
莫以洋笑不出來了,半開的嘴脣無比的僵硬,他的強大心靈受到了強烈的打擊。她嫌我老,她竟然嫌我老,不就是大了十歲麼,老嗎?我看起來這麼年輕。
筱筱像一隻小老鼠一樣跑向自己的房間,到了門口,她開門,屋裡的燈光透了出來,她回頭看着他,又補了一槍,“大叔,早點睡,不然有了黑眼圈會更加顯老!”
莫以洋伸手摸着自己的臉,還一下一下捏着,我也有敷面膜的好不好,我也很注重保養的好不好,我真是腦子犯抽纔會大冬天跑來你家睡客廳!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矇矇亮,顧中偉和王麗華就拎着簡單的行李走了。
“伯父伯母,我送你們到火車站。”
顧中偉說:“路上結冰,開車不安全,我們坐地鐵就行,莫司長,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們家筱筱就拜託你照顧了。筱筱,別給莫司長添亂了。”
“哦,知道了。”
告了別,莫以洋開着車慢慢朝新聞司駛去。
“停車停車,我去買點早飯,你想吃什麼?”
“隨便。”
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筱筱開門下車直奔早飯鋪。不一會兒,她就返回了,手裡拎着兩袋煎餃,還帶着濃濃的酸醋味。
熱騰騰的煎餃,冒着白煙,加了醋和油潑辣子,一口咬下去脆脆的,還帶着鮮香的汁。
莫以洋在前面板着個臉,擡起眼睛朝照後鏡看了看,悶悶地說:“顧同志,你把我的車弄得醋味這麼濃,你好意思?”
“對不起哈……”筱筱嘴裡塞着一個煎餃,燙,“這是你的。”
“我現在怎麼吃?”
“那你要不要吃?我可以餵你。”
莫以洋深吸一口氣,稍微踩了踩剎車,說:“要!”
筱筱揚起嘴角笑了笑,真是假正經的男人。
她夾起一個沾了醋和辣油的煎餃,舉到前面,“喏,張嘴……當心燙啊。”
莫以洋好像吃了一個火團,一咬,裡面的湯汁流了出來,湯得舌頭疼,辛辣的油潑辣子又猛地刺激着他的味蕾,“吼,吼,吼!”想吃太燙了,想吐又不能吐,擦,太糗了。
“哈哈哈哈。”筱筱看着他被一個煎餃搞得進退兩難的糗樣,忍不住大笑起來,“不準吐出來,別浪費了。”
吃一個煎餃,跟要了他的命一樣,他冒着生命的危險咬了幾口直接嚥了下去。
筱筱又問,“還要不要?”
“不要!”
“那全都歸我了。”
莫以洋翻了一陣白眼,原來顧筱筱,還是一個吃貨。
有了莫以洋的幫忙,筱筱不用擔心父母的安危,也不用擔心劉雯再來找麻煩,做起事來就更加的利索了。
“喂,張經理,年二十七的年會我們打算訂在貴酒店,要六桌,有位子嗎?太好了,那就麻煩您給我們安排下,對,就是二十七晚上。”
“喂陳主任,我是樓下宣傳部的小顧,您要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了,您現在在辦公室嗎?哦,行,那我下午給您送過去……不用謝,應該的。”
“喂,朱老闆嗎?我是新聞司的小顧,我們單位的橫幅做好了嗎?好好,您送到門口警衛那,我抽空會去拿的,謝謝。”
筱筱每打完一個電話,就在工作任務表上打一個勾,隔壁正在趕總結的馮珍十分佩服她。
她們兩個人是今年同一批招進宣傳部的員工,能考進來都不容易,但是馮珍的工作能力就是不如筱筱。她敲了敲中間的擋板,說:“筱筱,咱倆差不多任務,你效率怎麼這麼高,有什麼秘訣?”
“嘴巴甜一點,電話打勤快一點,年底了,你不催人家不會辦你的事的。”筱筱仰起頭看了看她的電腦,“總結還沒寫好?要不要幫忙?”
“不用,已經好了,我就是擔心又不過,陳部長那麼的嚴格。”
“這種報告總結之類的文件,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陳部長對我們嚴格也是好事,萬一哪裡出了錯,被別人曲解了意思,那就會釀成大禍。”
“嗯,那我還是再檢查一遍吧。”
筱筱微微一笑,“嗯,那你仔細看,我下去拿橫幅。”
“好。”
中午,食堂裡,大家排隊買飯。
雪後的晴天,總是說不出的冷,哪怕有暖氣,哪怕在食堂,也抵擋不住那股寒冷。莫以洋搓着手走到隊伍的後面,前面的同事看到他,連忙讓位說:“司長好,你先吧。”
“不用,我排隊,大家都一樣的。”
不一會兒,莫以洋拿着餐盤走下來,“司長,坐這兒,這兒有位子。”旁邊一位女同事對他說。
他一看,這女孩的面孔有些熟悉,他記得是顧筱筱辦公室裡的,他便笑着坐了下來,“怎麼就你一個,顧同志呢?”
馮珍有些吃味地說:“司長好像特別關心筱筱。”
莫以洋有種被拆穿的趕腳,連忙解釋,“你們我都關心啊,我經常看到你們一起吃飯,今天只有你,我就是這麼一問。”
馮珍不再開玩笑了,說:“是啊,平時我們都一起吃飯的,不過她今天出去了,所以我就只好一個人吃了。”
莫以洋眉頭一皺,“什麼,她出去了?一個人?”
馮珍:“是啊,廣告公司的人把橫幅送到了門口,她去拿的時候發現有個字寫錯了,所以只好再去跑一趟。”
“什麼橫幅?”
“哦,是新年祝福語,年會的時候準備掛的。”
“她出去多久了?”
馮珍看得出莫以洋很緊張,“司長,你還說不關心筱筱,擔心都寫在臉上呢。”看着莫以洋尷尬的笑容,她又說,“她給我打過電話,廣告公司就在我們新聞司對面,不會出事的,放心。”
莫以洋乾笑了下,“我也是因爲昨天的事情,所以比較擔心而已……”
辦公室裡,莫以洋站在窗邊,他往下看着馬路對面的宏達廣告公司,一手拿出撥打了顧筱筱的電話。
電話響了,可是好久都沒有人接,他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眯起眼睛想看看清楚宏達招牌上的聯絡電話,但是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他趕緊用搜索出宏達廣告的電話,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就通了。
“喂,這裡是宏達廣告。”
莫以洋正了正聲音,沉穩地說:“你好,我是新聞司的,剛纔有位女同事去修改橫幅,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我有點工作想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