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被忽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高大威猛的,臉色卻極其難看,憔悴得很,客人付了錢拎了水果,趕緊走人。
朱巧珍拿了錢轉了進去,葉柯跟上去,“媽,小冬在哪裡,我找她,我欠她一個解釋。”
朱巧珍轉過身來,瞪着葉柯,劈頭蓋臉就一通罵,“不需要解釋,你懷疑她的時候不是也不需要她的解釋嗎?解釋都是掩飾,解釋個屁,人都走了還來這裡假惺惺幹什麼,把我小冬當猴耍嗎?要她的時候愛着哄着,不要她的時候連家門都不讓她進,算了,我家小冬還年輕着,不能一輩子都陪在你葉柯身上,我們不配,行了吧?”
葉柯低着頭,他接受所有的指控,只希望小冬能夠回到他身邊,“媽,是我做得不夠好,但是這其中真的有誤會,她是我妻子,是辰辰的媽媽,我不能讓她走。”
“葉柯啊葉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她除了爲你生孩子的時候過得好了些,什麼時候過得好了?我看你們就當她是生育機器吧。真可笑,她追着你說是誤會的時候,你有沒有聽?你把她關在門外一天一夜,連家門都不讓進。”
說着,朱巧珍從抽屜裡面拿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在葉柯的臉上,“拿去,離婚協議書,我就等着你來拿。”
葉柯看了一下協議書,真乾淨啊,她什麼都不要,簡單的幾個字,她淨身出戶,下面有她的親筆簽名,也有她按的手指印。
“還有這個……”朱巧珍把塞進他手裡,還連帶着一枚戒指,“她說她沒有帶出來任何東西,只有這兩樣,還給你,她什麼都不欠你的,你也不用再找她,她給你生了一個兒子,你就當行行好,放過她。”
葉柯不知道是怎麼走出水果店的,他只知道他的眼淚不能讓朱巧珍看到,不能讓所有的人看到。開車來到路口,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是小冬,他的胃又開始抽,裡面抽,外面傷口也在抽。
咳嗽了幾聲,一聲一聲都扯痛着傷口,真難受。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停了車,一步一步朝電梯走,步子沉重得彷彿要倒下一般。
電梯裡面有個穿制服的人,應該是物業管理員,他走到角落默默地按下了電梯。
“葉總裁,今天這麼晚啊,聽說你生病了,我看你臉色不怎麼好啊。”
“嗯。”不想多說話,心裡正難受得很。
“葉總裁,上個禮拜我看到您夫人淋着抱着許多東西回來,渾身都溼透了,我叫她想借她傘她都沒聽到。”
葉柯提起了精神,“是麼,哪天?”
“哪天我倒是忘了,反正聽久了,後來雨停了又看到她跑了出去,肯定是忘了買什麼東西吧……對了,最近怎麼一直沒看到她?”
葉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回孃家了。”他想,不就是那天麼,小冬淋着雨趕回家,回到家卻看到了那種場景,叫她怎麼受得了。
開門走進公寓,清潔工人已經過來打掃過了,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他換鞋,看到那雙粉紅色小白兔拖鞋,他忍不住摸了一下,丫頭,我給你收好,等你回來穿,丫頭,你到底在哪裡啊?
打開冰箱的門,一大袋子芒果放在裡面,上面標着“今日特價”的字眼,一看時間,就是那一天,他永遠忘不了的那一天。
拿了一個芒果,剝着吃了,吃一口,從舌尖涼到了胃裡,痛得他發抖,痛得他冒虛汗,他想,是不是他還病得不夠嚴重,所以小冬不回來見他,若是他快死了,小冬會不會回來見他最後一面?
正想着,門鈴響了,他一陣興奮,忙跑過去開門,“小冬……”眼神定格住,驚喜到失落也就那一瞬,“媽,你怎麼來了?”身體搖搖欲墜,他扶着門框,忽然眼前一陣昏暗。
“兒子,兒子……”
葉柯也就是出去逛了一天,又被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幸好胃沒有再出血,不然還得二次開刀。
一看到葉柯醒來,溫美若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掛了下來,“兒子,你不爲你自己想想,也要爲辰辰想想,他那麼小就沒了媽媽,你還想讓他再沒了爸爸?”
葉柯低低地吼了一句:“他有媽媽……”
“好,有,可是他媽媽現在不管他,你這個當爸爸的不能也不管吧?兒子,你爸已經那樣了,你再出點什麼事情,你叫媽怎麼辦?你叫辰辰怎麼辦?”
葉柯不語,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旁邊的葉雨扶着母親,輕聲說:“媽,哥剛醒,你就別說這麼多了……哥,小冬也不是才走,你現在急着找也沒用,爸和雲風都在找,你就安安眈眈留在醫院把身體養好,身體不好找到小冬也沒用,對不對?”
還是葉雨的話中聽,葉柯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病成這樣過,連自己都不受控制了,沒有健康的身體,怎麼去找小冬。
第二天,葉柯比昨天還要難受,越想,越難受,小冬是抱着怎麼樣的傷痛走的,他知道,他深切地嘗過這種滋味,而小冬所受的傷,比他更甚。
那麼驕傲的她,這一次是鐵了心要走,她知道葉家不會放棄辰辰的撫養權,她乾脆連爭的機會都放棄了,她連兒子都不要了啊。
“篤篤篤”病房的門被敲響了,葉柯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轉頭看去,“是你,我正好有事要問你,過來。”
齊思嘉走進裡面,“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葉柯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便說:“那你先說說看。”
“葉哥哥,這些天我不斷在想那天的事情,我想了又想,終於讓我想到了一點事情。你說得對,我不該相信徐盈莎這個女人,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我承認一開始我是不甘心的,你說了要跟我訂婚卻也只是利用我抓我爸,我也恨過你,我讓她接近你,可是她沒成功,而你在我爸入獄之後一直照顧着我跟我媽,親戚們都不理我們,只有你們葉家願意伸出援手,我真的跟她說過我不想再害你了,害了你,我跟我媽以後的生活都保證不了,我圖什麼我?”
“還有那天的事情,我坐在客廳看電視,聽到你樓上有聲音我纔上去的,我擔心你有事,可是我沒想到你會拉着我對我動粗,我怎麼反抗都沒用,更沒想到小冬會回來看到這一幕,不過幸好她回來了,不然我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葉哥哥,這麼多年來我是喜歡你,一心都想嫁給你,但我齊思嘉也是有尊嚴的,你不喜歡我我還熱臉貼你的冷屁股,我乏了,我沒耐心了,我早就把你成哥哥了。小冬走了我很抱歉,你放心,我也在找她,一有機會我就跟她解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爲什麼會對我動粗,你自己回想一下,在睡覺之前你是不是點了精油香燈?”
葉柯點點頭,那是幫助提高睡眠質量的,還是小冬翻箱倒櫃找遍家裡所有的地方纔出來的,臨走走之前,也是她親自點上的。
“那就對了,我忘了說,去年我來你家借住過一晚,其實那一晚也是有預謀的。還記得徐盈莎給過小冬一套保養品嗎,其中有一瓶玫瑰精油,這精油裡面是有少量迷藥的,就是有那個作用,你懂的……我上次去你家,就想用這精油跟你做壞事,我當時豁出去了,憑什麼安小冬可以這麼幸福,我就不行?不過最後我也沒成功,你原諒我,現在想想,當時我就被徐盈莎利用了。後來我一說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小冬就把那瓶精油給我了,還教我怎麼用,我走之前沒有帶走,精油是放在一樓客房的。”
“這件事我不敢告訴別人,所以我每天都來醫院看你,希望能有單獨的機會跟你坦白,葉哥哥,我不知道徐盈莎要這麼害你們的,我不知道爲什麼那瓶精油你們又用上了,可是我發誓,這件事我沒有參與,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從頭到尾,我都被徐盈莎利用了,如果你要我站出來作證,我一定配合。”
聽齊思嘉哭着講完這些話,葉柯苦笑了一下,先是冷小北,再是齊思嘉,這個徐盈莎到底想幹什麼?爲何非要置我於死地?她到底對我有什麼深仇大恨?她知道小冬有用精油的習慣,她是處心積慮在謀劃這一切,而且很早就開始籌劃了。
對於徐盈莎,他了解得並不多,接觸得也不多,對這種女人他一點都不上心,他只知道她是北京分公司徐總的女兒,留過學,善於社交,在生態園裡經營着一家高級美容院。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爲什麼這樣一個可以稱作“陌生人”的女人,會對他這般的用心。
“還有其他的嗎?”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再不敢瞞着你,葉哥哥,我知道錯了……我還想找徐盈莎當面對質一下呢,可是我知道我笨,我不是她的對手,我不敢輕舉妄動,我只想趕快把事情告訴你,昨天來醫院忽然聽說你醒了硬要出院,我到處找你,打你你不接,把我急死了。你不知道徐盈莎在害你,我真怕你有危險……”
葉柯嚴肅地說:“你不用去跟她對質,你說的這些,我會一件一件查清楚,思嘉,離她遠一點,懂嗎?”
齊思嘉點頭如搗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