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看着雲朵不敢直視她的眼神,她知道她心裡是明白的,只是沒有臺階下,她又轉回來,一屁股坐到雲朵邊上的石子路上,一本正經地說:“雲朵,咱們不要爲了一個外人而互相攀比好不好?我過得好了,難道我會看着你受苦受難嗎?換個角度想,如果你過得好了,你也不會看着我在安家受委屈的,是不是?”
“雲朵,你不知道,這段日子對我而言簡直就是一種災難,你們都羨慕我可以去悉尼,可誰又能體會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滋味?我想着葉柯,也想着你,小時候我們也吵架,生氣起來幾天不會互相理睬,但是感情卻越吵越好,爲什麼現在一吵架就要絕交?”
“雲朵,你是最瞭解我的人,不是嗎?我們都長大了,小時候吵架是童言無忌,但長大了吵架會傷感情的。”
雲朵默默地靠在小冬的肩膀上,小冬順勢一抱將她抱住,“好了好了,別哭了,只要你願意,咱們還是好朋友,永遠的好朋友。”
雲朵一吸鼻子,哽咽着說:“我還能叫你老大?”
“嘿嘿,可以啊,你到哪都有我罩着你,什麼都不用怕,因爲我有葉柯罩着。”說着說着,小冬也哭了,最近已經很少流眼淚了,流的眼淚也是幸福的眼淚,真的如葉柯所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樹叢後面,冷小北黯然轉身。他看到小冬鬼鬼祟祟地躲在小樹林裡,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便尾隨着她。不想卻聽到了她和雲朵的對話,那一字一句都跟烙印似的印在了他的心裡。
——“我最後再說一次,我跟冷學長任何關係任何曖昧都沒有,我是有夫之婦,我老公比冷學長優秀一萬倍,我很愛他,除了他我看不上其他任何男人。”
——“難道你還以爲冷學長把自己的公司搬遷回來也是因爲我?呵呵,雲朵,我哪裡有這麼大的能耐?冷學長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的,不爲任何人。”
冷小北屏住呼吸,從容不迫地往前走着,他真想衝上前去告訴她——對,沒錯,我就是爲了你纔會把公司搬遷回上海,我就是爲了你纔會一次又一次地改變我的人生計劃。可是,在你的眼裡,葉柯比我優秀一萬倍,除了葉柯,你看不上其他任何男人,包括我。
下午葉柯來接小冬的時候,他提早到了,看見小冬和雲朵手拉着手一起走出來,他雖然感到意外,但並不覺得奇怪,他的小丫頭還有什麼事情搞不定的?
他走下車,調侃了句:“結婚兩年,我才發現原來我的老婆喜歡女人。”
“……”小冬和雲朵雙雙傻眼,這話從葉柯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奇怪,小冬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胸膛,說:“那你整天跟周越呆在一起,我是不是也要懷疑一下你們的關係?”
葉柯一笑,露出一拍整齊潔白的牙齒,今天的他看起來並不怎麼可怕,多了幾分親和力。
雲朵也笑了,低低地說:“老大,葉大少肯定是被你帶壞的,誰叫你看那麼多耽美的書?”
小冬虧了她一句,“那些耽美書還不是你給我看的?”
雲朵語塞,葉柯爽朗地大笑起來。
一起吃了晚餐,小冬和雲朵兩人雖然和好了,但還是彆彆扭扭的,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隨意和輕鬆。
“雲朵,你跟陳賀是怎麼啦?前不久還看到你們一起逛街來着。”
“他劈腿,他在別的學校還有一個女朋友,高中時候就交往的,一直都聯繫着,他竟然騙我說沒有,我不可能跟這種人交往的。”
小冬義憤填膺地說:“真的?好啊,這個陳賀看着儀表堂堂的,做出來的事情怎麼這麼叫人唾棄,你放心,他要是再找你你跟我說,我幫你揍他。”
說着,她不自覺地挽起袖子,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葉柯一拍她的腦門,訓了句,“不準打架,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雲朵連忙說:“是啊,老大,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提早看清了他的爲人也好。”
小冬笑了笑,“好吧,總之你沒事就好。”
吃完之後又把雲朵送回家,車裡就剩下葉柯和小冬了,小冬看了一眼葉柯,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好像完成了一項重任一樣,“老公,你覺得我跟雲朵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葉柯打轉着方向盤,踩了油門慢慢加速,“留個心眼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哦。”小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清晨的鬧鈴響起,小冬一拉被子矇頭繼續睡覺,可是下一秒,她就驚醒過來,“老公,我今天要考試啊!”
葉柯的聲音從一樓傳來,“考試還不趕緊起來!”
小冬頂着一個亂糟糟的鳥巢頭走去洗手間,哇靠,熬夜看書真是要不得,黑眼圈都可以跟國寶熊貓一較高下了。
她火速刷牙洗臉換衣服,才用了三分鐘就搞定了,然後樓梯上傳來“咚咚咚咚”一陣響。
葉柯端着早餐從廚房出來,淡定地說:“慢慢來,我開車送你去,不着急。”
小冬站在樓梯口,腦子一片空白,悶悶地說:“老公,我昨天背的東西全忘了……嗚嗚嗚,早知道不睡覺了,怎麼辦?我一題都想不起來了。”
葉柯不緊不慢地拉着她坐下,“先吃早飯,然後慢慢想想,車上還能看一點。”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考試,至於這麼緊張麼,不過,她緊張就代表她重視。
“今天考什麼來着?”
“問你啊,是你考試。”
小冬簡直欲哭無淚,拼命翻着包包,拿出考試安排一看,“哦,今天考馬桶。”
“什麼?”葉柯一陣錯愕。
“考人力資源管理,馬桶上貼着的那些。”
“……”葉柯黑着臉說,“吃早飯!”
學校,考場裡一片安靜,樹上的幾隻小麻雀嘰嘰喳喳快活得不得了。小冬認真做着試卷,旁邊一有同學做完交卷,她就多緊張一分。同學,幹嘛那麼着急,不檢查一下嗎?時間還多着呢。
鈴聲一響,考場裡一下子喧譁起來,一批又一批同學涌出教室,原本寂靜的走廊一下子沸騰起來。
小冬挽着雲朵,哭喪着說:“我完了,我最後一題沒寫,要是不及格我沒臉回家見葉柯的爸媽,更沒臉見葉柯。”
雲朵安慰道:“一題沒寫怕什麼,我前面那人後面三題都沒寫,最後一題我也只寫了一個字——答。”
“放心啦,一題沒寫一定不會是滿分,但及格是沒問題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能考及格的情況……少得可憐,前幾門我都沒什麼把握,這門我還有點把握的,要是這門掛了,我真的沒臉回家。”她自己都難以啓齒啊,怎麼都擺脫不掉補考的命運。
“安啦,考都考完了,大不了下學期補考唄,你又不是沒補考過。”
小冬皺着臉,“這也是……雲朵,暑假你還去明業實習嗎?葉柯說了,很歡迎你去。”
雲朵搖搖頭,“不了,我已經答應冷學長去他那裡實習,新公司比較有潛力,我看好冷學長。”
“你不是想……”
“完全沒有,我不再想感情的事了,我只想好好工作,有些事情時間到了自然就有了。”
“好,其實我也挺看好冷學長的。”
小冬在岔路口告別了雲朵往校門口走去,快走到的時候,她看到齊思嘉濃妝豔抹地站在校門口等車。
棕黃色的大波浪,粗野的煙燻妝,大紅的口紅,蕾絲小外套,黑色超短包臀裙,腳底再配上一雙恨天高,整一個走歐美風的摩登女郎。
她一手拿着在打電話,一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桿上,眼睛一直看着車開來的地方,似乎在等人。
小冬不自覺地慢下腳步,她不想跟齊思嘉有正面的接觸。可是,想到齊思嘉若就此墮落了,實在惋惜。
很快,一輛白色的保時捷敞篷跑車開來,就停在齊思嘉跟前,車上下來一個同樣衣着時髦的男生,幫她又搬又提又開車門的。
看起來,齊思嘉很享受這種女王般的待遇,就算齊家破產齊振南身處牢籠,也不能改變她的奢侈和虛榮。
或許,對她而言,這並沒有什麼,有些東西是天生就有的,她覺得理所當然。
正當齊思嘉要上車的時候,保時捷後面開出來一輛賓利車,葉柯殺氣洶洶地走下車來,一把拉住齊思嘉的胳膊,“齊思嘉,你上誰的車都不能上他的車!”
齊思嘉愣了一下,小冬也愣了一下,開保時捷的男生更是楞着了。
齊思嘉先是抓狂地亂揮一陣,掙脫不掉葉柯的手,她乾脆抱着葉柯的胳膊哭起來,“葉哥哥,你不是不管我了嗎?”
葉柯鬆開手,讓她自己下來。他不會把多餘的擔心用在齊思嘉身上,但讓他眼睜睜看着齊思嘉走進火坑,而他有能力制止,他鐵定是會制止的。
“你下來,把行李拎下來。”葉柯命令道。
開保時捷的男生名叫何永傑,上海城裡出了名的風流公子哥,他爸是搞房地產的,他外公是前任公安局局長,他就是官商結合的產物。他換女人猶如換衣服,追女人的時候幾近討好,甩女人的時候心狠手辣。若玩出了火,他家人就會第一時間給他滅火,把他養得無法無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