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心裡一沉,心中的鬱結才疏散開來沒多久,現在又凝聚起來。又是有話要說,到底有多少人有話要對我說,趁着葉柯不在,都要找我說話嗎,我沒這麼健談吧。
她畏畏縮縮地坐到沙發上,糟了,茶几上還亂七八糟的,“爸,你喝茶嗎?我去燒水。”
葉明往下揮了揮,“不喝,不用麻煩。”
小冬又坐下來,屁股上好像被什麼東西擱着了,她默默地往後一看,額,原來是她的髮夾。小冬眉毛一挑,偷偷地看了公公一眼,公公正不滿地瞪着她。
她緊抿嘴脣,低着頭,不敢動,也不敢吭聲。
葉明向來都是直爽的人,他開門見山地說:“算算時間也一年多了,讓你小小年紀被迫嫁給葉柯,太爲難你了。”他指了指茶几,“這是悉尼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給你的。”
小冬驚訝不已,“我的?我沒有要出國留學啊,我在fd念得好好的……”
“這是網球聯賽全國冠軍的獎勵。”
“可是學校沒有說啊。”
“學校只是還沒有說,我先拿給你看。”
“可是……可是……”
“走吧,你呆在葉柯身邊只是拖累了他,你媽的事情遲早會被揭發出來的,到時候人盡皆知,不但葉柯會受影響,你也會擡不起頭來的。”
小冬的心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比起唐佳卉那些話,公公這些話更叫她害怕。
“小冬,我不懷疑你們之間的感情,我相信你對葉柯是真心的,但是孩子,有些事情一旦曝光就永遠都掩蓋不了的。葉柯還這麼年輕,難道你想他一輩子被別人恥笑?”
小冬連忙搖搖頭,“我媽的事,沒人知道啊。”
“現在是沒人知道,因爲我壓着,等你們的事情一旦公開了,自然有大批的記者把你的身世挖出來,到時候我想壓都壓不住。所以趁曝光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你離開,孩子,你要知道輕重,婚姻對於你而言還太年輕,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學習,懂嗎?”
小冬癱坐在沙發裡,眼睛直揪揪地盯着茶几上的文件。葉明已經走了,說了一大堆話就走了。她拿出錄取通知書,確實是她的名字,明年2月份纔開的學,現在就發了通知書。
這是全國冠軍的獎勵,是fd大學提供的獎勵。
——“小冬,你有想過出國留學嗎?”
她忽然響起全國聯賽之後,葉柯這樣問過她,難道葉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她不安地拿出,她發現自己的手正在顫抖,一不小心,脫手而出摔到了地上。她彎腰去撿,低下去卻不起來,彷彿一股強大的推力將她往深淵裡推。
小冬抱着膝蓋,心裡難受得很,她根本就不敢問葉柯,這是葉明的主意。葉明隻字不提不同意他們結婚的事情,而是一個勁地說服她出國。
——“你呆在葉柯身邊只是拖累了他,你媽的事情遲早會被揭發出來的,到時候人盡皆知,不但葉柯會受影響,你也會擡不起頭來的。”
——“你根本不愛他,你愛的只是他的地位,他的金錢,你連他的前途都不管,你根本不配愛他。”
小冬倏地站起來轉進浴室,站在花灑底下擰開了水龍頭,讓涼水直接沖刷着自己,冷靜冷靜,不要亂了心思,要堅定,要等葉柯回來。
唐天放回到家,他經常日夜顛倒,再加上最近壓力大,幾乎每天都失眠,不過今天,他似乎有了睡意。
正要拿鑰匙開了門,他感覺不太對勁,背後好像有人。
他警覺起來,故意轉動了一下門鎖,但並沒有開門。
果然,身後一個黑影猛地朝他撲來,他敏捷地一閃,那黑影直撲撲地撞在了門上。
“你是誰?”唐天放大怒。
這時,他聽到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都給我上!”
四五個黑影猛然之間從黑暗中躥了出來,各個都拿着粗實的木棍,如狼似虎地朝他揮來。
唐天放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他的身手也算敏捷,但被五個人圍攻,躲開了這棍,另一棍又緊跟着上來,他着實被打了好幾棍。
“鐵深。”雖然看不真切鐵門處站着的人的面貌,但唐天放十分肯定那就是鐵深,“讓他們住手。”
接二連三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背上腰上以及腿上,不行,這麼下去不被他們打死也被打殘了。
他倏地一個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其中一個人手中奪下木棍,這下他可以反擊了。
黑暗中,木棍與木棍發出猛烈的撞擊聲,“嘣嘣嘣”直響。
突然,手腕被打中了,緊接着木棍也被打掉了,“額……”後腦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唐天放撲騰倒地,他只感覺到發間有溼溼的液體往下淌着,頭也有些暈,暈得站不起來。
鐵深這才命令手下們停手,他慢慢走上前,看到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的唐天放,他開口說:“唐天放,想不到你跟葉柯的交情,還不是一般的深啊。他不但大半夜的跑出來飈車救你們,還真就因爲你姐姐而把我兄弟送進了警局。”
鐵深蹲下身來,十分用力地在他臉上拍着,“我兄弟,刀疤,現在在警局,要坐牢。”他一邊說一邊拍,啪啪直響,數不清有幾下,唐天放的臉頰即刻就紅了。
“那是……他。活。該。”唐天放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毫不示弱。
鐵深揚起手,“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直接打在他臉上。
這次是真的耳光,打得唐天放耳朵都嗡嗡直響,他使出渾身解數想爬起來,才爬起來,卻被一隻腳狠狠地踹到了地面,“噗”他吐出一口鮮血。
鐵深揪住他的頭髮猛地揚起他的頭,“唐天放,你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誰都不敢惹我,你竟然害得我兄弟進監獄。”
頭皮的疼痛令他清醒了一些,“是你技不如人,還不講信用,葉柯贏了你就耍陰招,刀疤撞得我姐差點癱瘓,他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你也一樣!”
“混蛋!”鐵深咒罵一句,“是不是你讓葉柯斷了老子的財路?”
唐天放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並不知道葉柯是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他吃力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哼,我警告你,葉柯敢斷老子的財路,老子就拿你開刀,今天只是一個小教訓。”
“葉柯做什麼事,不需要向我報告。”
“我不管,這事你必須給我做好,不然老子拆了你的家。”
唐天放終於知道,這個鐵深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無賴,“好,呵呵,我會讓葉柯一點都不要手下留情。”
鐵深怒了,揪着他的頭髮狠狠地朝地上連砸三下。
唐天放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碎了,他趁鐵深鬆手之際,猛地挺起身來,張嘴便咬住了他的手掌。
“啊!”鐵深滾倒在地,痛得大喊。
旁邊的小弟擁上來,你一腳我一腳地踢着唐天放,“鬆開,鬆開,鬆開!”
這時,小區巡邏的保安聽到了聲音往這邊趕來,保安拿手探照燈往這邊照,“什麼人?在幹什麼?”
鐵深奮力將手拔了出來,滿手的鮮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唐天放的,“快走,唐天放,我饒不了你。”
唐天放無力地躺在地上,夜光下,他笑了笑,“呵,來吧,我還怕你不夠力道。”什麼黑道,什麼深哥,他纔不怕,只不過下一次,他一定不會被打得這麼狼狽。
“什麼人,站住,站住,我報警了,站住!”保安追了過去,可是他們早就翻了圍欄跑走了。保安回過來,拿着探照燈照了照,“唐先生,是唐先生嗎?”
唐天放伸出一隻手揮了揮。
“你沒事吧?我已經報警了,要不要再幫你叫救護車?”
“不用,謝謝。”他試着撐起來,可背上臉上太痛了,他真的爬不起來。現在再想想安小冬的小粉拳,那簡直是在撓癢啊。
保安看他很嚴重的樣子,“唐先生,我還是給你叫救護車吧,去醫院驗驗傷。”
“不用,真不用……”就是被打了幾棍子,又捱了幾巴掌,他知道。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小哥,你報警了?”
“嗯,是啊,這種兇徒不報警抓他們,他們還會鬧事的。”
“哦,謝謝。”
半夜,唐天放從警察局出來,他也知道這些就是走走流程罷了,又不是當場抓到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作用。不過,他在警局得知了一件事情——刀疤確實已經被抓,無論鐵深走什麼關係花多少錢都保釋不了。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具體事情,但他知道一定是葉柯做的,唐佳卉白白失了一雙健全的腿,必須有人來承擔責任,而這個人,首當其衝就是肇事者刀疤。
很早以前,他就打從心底佩服葉柯,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勇有謀,現在,他更加佩服他。若是有這麼一個姐夫,也是他的福氣,只可惜,這種事情也不好強求。
第二天,唐天放鼻青臉腫地出現在醫院病房,唐佳卉嚇傻了,“天放,你被安小冬打了?”以前就被安小冬捉弄過,現在不會又……
唐天放笑了笑,“姐,你也太看得起安小冬了,就她能把我打成這樣?”
唐佳卉拉着他坐到牀邊,拿下了他的墨鏡,真心疼啊,眼睛腫得跟水泡一樣,下巴都是紫紅色的了,“那你是怎麼回事?昨天還好好的啊,怎麼今天就這樣了?”她擔心得快哭了,爲什麼他們姐弟總要受別人的欺負,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