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蘇維揚死死的咬着脣角看着蘇淺墨和這批黑衣人打鬥。

看着蘇淺墨就像一個殺神一樣,此時的他雖然也是那個紅衣錦袍,墨發白玉的他,但是終究是不一樣了,他散發出來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死亡氣息,手中的軟劍像沾染了血色,像一條專門奪人性命的毒蛇,招招奪人性命,劍劍空無一招。

有點驚豔,有點駭人,還有點窩心。

是的。

蘇維揚看着那人爲自己殺人,她是有點窩心。她知道,蘇淺墨從來沒有出過手,主要就是保存實力,不讓洛陽城那些懷有歹心的人知道,可是如今他居然爲了她暴露了自己的實力。

而花開和富貴兩人則是看的內心如排山倒海般震撼。

蘇少族主太可怕了,怪不得爲什麼小姐在第一面見到蘇少族主的時候就說,如果他想取自己的性命的話,不僅是自己和富貴姐姐攔不住,就是小公子來也一樣無濟於事。蘇少族主這樣的功力簡直是登峰造極,或許真的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

如此年輕,才年僅十六!

還沒有到弱冠之年。

花開和富貴不約而同的對望一眼,彼此都讀出了眼中的訊息,後怕和心悸,幸虧這蘇少族主和小姐六年前就結下由緣,如果蘇少族主是敵對的人,後果不堪設想。

當蘇淺墨從一劍解決了最後一個黑衣人,從屋頂飛下來的時候,蘇維揚感覺到了心中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跳,她反而有些迷茫了。

小巷中人肉橫飛,血流滿地,橫屍數十。

蘇維揚就那麼穿着白色羅裙,抱着銀灰色手爐,定定的站在花開和富貴身後,皺着眉頭靜靜的思考着似乎是至關重要,重中之重的事情。

自己從十歲那年就與他開始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是他把自己從那屠殺大火中救出,一直護送到了寧城,本以爲這六年中斷了聯繫,再無瓜葛,沒想到這次自己來洛陽,發生了這許多糾葛。

最先是那日上巳節的時候,自己被氣的咳血,命懸一線之時,他拿出了這世間最爲珍貴的雪蓮藥丸,穩住了自己的病情。後來是那日他搬來綴錦閣時的不知禮義廉恥的一吻,自己惱羞成怒命令花開和富貴燒了他的星月臺。再後來到紫檀木馬車上的東西,他未動一絲一毫,只是加了自己的東西。最後接着,自己和陳繼輝與梅子的事情,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卻是依舊捲了進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說不動心是假的,那夕陽下帶着餘輝的聲影,那桃花樹下魅惑的身姿。

蘇淺墨一身紅衣妖嬈,手握軟劍,向蘇維揚走來,步步生蓮,他豔紅的錦袍上半絲血滴都未沾有。

蘇維揚看着蘇淺墨,忽的,她那麼就頓悟了,眼前這個人,她對他的感覺是與衆不同的,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愫在她的心底悄悄的生根發芽。

不同於父親母親的舐犢情深,不同於青玖的刎頸之交,而是如久旱逢甘露般的相濡以沫。

只是蘇維揚有些不確定,自己雖然苟活於世,雖然目前是由雪蓮吊着自己的命,可是,以後呢?

“殺這些黑衣人,辛苦了。”蘇維揚眉目含笑的。

蘇淺墨一怔,就那麼定定的看着蘇維揚含笑的眉目,白色瓷玉般的臉上帶着些許裂痕,星眸中破碎出點點亮光,隨即細眉一彎,嘴角上揚了一抹弧度。

從來沒有人向自己說出這番話,自己沒有給別人這樣的機會,其他人也沒有這樣的資格。

“不辛苦的,都是些嘍囉而已。”蘇淺墨笑了一下,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緩緩道了一句。

花開和富貴兩人聽到後有些汗顏,小姐問候別人的方式果然是與衆不同,而蘇少族主也是夠了,自己二人拼盡全力護住小姐,可是到蘇少族主的眼裡這些黑衣人就是一文不值。

“你說這些人你在六年前看到過?是六年前那件事情嗎?”

蘇淺墨把劍遞給了剛剛趕來的留汐,留汐從懷中拿出錦帕,接過軟劍,不緊不慢,認認真真的擦拭着那些血痕。

蘇維揚盯着留汐的動作,看着血跡被一點一點的擦拭乾淨,留汐的手法倒是挺熟練的。

“是的,”蘇維揚沉默了一下,眸光一閃,看着蘇淺墨道:“你猜到了什麼?”

“第一種情況,南寧郡王府裡面不乾淨。”

花開和富貴聽得有些懵。

“戚宗對陳翼下毒這件事情,陳繼輝本來是指望我今日在開堂的時候作證。可是我這還沒有到府尹衙門呢,就遭到了這樣的的刺殺,只能說南寧郡王管教下人不嚴厲,出現了披露。”

“誰最不希望你今日到府尹衙門,當然是戚鼎,他既然說服不了你,知道你們不可以合作,還不如一了百了,以除後患。今日如果你去了衙門,指證出戚宗,那戚宗可就是真的逃不過一劫了,就算戚鼎本事再大,還有一個陳繼輝眼巴巴的等着他出披露呢。可是第二種情況是什麼? ”

“第二種情況就是,我從來不出手,所有人都沒有見過,他們想知道我的勢力或者是武力。陳繼輝也許已經知道了自己府裡面不乾淨,或許他是故意透露給戚鼎的。一來陳繼輝忌憚我,想通過戚鼎的手來試探我的實力。二來,他可能真的想着借戚鼎的手除掉我最好不過了,比起戚鼎,他對我的忌諱之心更深.三來,他也許想通過戚鼎刺激我對戚的仇恨之心。”

蘇淺墨的眼中有墨雲一閃而過,聲音有些寒冷,“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陳繼輝必須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他從來都不敢拿蘇維揚的安全賭上絲毫,用六年時間得到的雪蓮也好,今日也罷。

“呵呵,蘇少族主可真的是在這洛陽城裡面可是一枝獨秀啊,你說,如果現在南寧郡王恰巧在這時候,不偏不倚的從我們這裡路過,會是哪一種情況。”

蘇維揚聽到後嗤笑了一下,調笑着。

蘇維揚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醇厚的男聲響起,簡直是無巧不成拙。

“哈哈,蘇少族主久違了,別來無恙。本王恰巧從這裡路過,卻沒想到碰到了蘇少族主和蘇小姐遭到這樣的埋伏。這……二位可還好?有沒有受傷?”

南寧郡王出現在了拐角,向着他們大步走來,嘴中打着哈哈,眼眸確實在認認真真的尋思着現場的情況,地上橫豎躺着大約四十多的黑衣人,死狀並不慘烈,卻也是血流成河,且大部分都是一招斃命。把二人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發現二人均是完好無損,連衣衫都不曾過於凌亂,心中一寒,眼中流露出可惜。

陳繼輝心中嘆息,今日的算盤可是輸了,偷雞不成凡失把米。自己雖然是試探了一把蘇淺墨的深淺,可是這代價卻是很大,他現在絞盡腦汁想着怎麼把這漏洞填充上去,他擔心蘇淺墨因爲這件事情對他心懷芥蒂,不肯出堂作證。

“我和淺墨哥哥倒是沒有受傷,只是南寧郡王這出場可是好巧不巧啊,我們這別剛剛經歷了九死一生,您就來了。您若是早來那麼一時半刻,還能幫到我們,您現在來,倒是讓維揚和淺墨哥哥懷疑南寧郡王的意圖啊,指不定啊,南寧郡王在牆角已經等候多時了,在看到我們平安無事時纔出來,南寧郡王這膽子可真小,連我一個弱女子膽大都沒有。”蘇維揚輕笑着,用衣袖遮住嘴角。

陳繼輝聽到蘇維揚這麼一說時,老臉有一些掛不住,她說的和真是情況確實是所差無機,自己的確是早來了那麼片刻,待場面定力以後才露面的。

可是這種事情他怎麼會承認,他和蘇家還沒有撕破臉皮,現在還巴巴的要人家幫忙呢。

陳繼輝看着蘇維揚一臉的嘲笑之意,想出聲苛責,眼角掃到蘇淺墨冰寒的臉,又硬生生的止住,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道。

“維揚小姐說的哪裡話,本王怎麼可能這樣做。本王本來是走着另一條官道通往府尹衙門的,聽到這裡有打鬥的聲音,這才急匆匆的趕過來,維揚小姐這話可是冤枉本王了。”

話語也有些僵硬。

“想來這些黑衣人南寧郡王也看出是誰的人馬了吧?”

“這……”,陳繼輝想推的乾乾淨淨,想拒不承認,可是現實確實殘忍的,蘇淺墨不是那三歲小兒,怎可能用三言兩語就說的過去的,看情況,他是已經懷疑自己了。“是戚府的,戚鼎居然派出死士想殺了蘇少族主,這樣的斯文敗類,簡直不可饒恕,蘇少族主今日可是一定要出堂作證啊,與我共同聯手,出了這口惡氣。”

看着陳繼輝絕口不提泄密之事,蘇淺墨冷笑一聲。

“呵,不知那戚鼎爲何要我性命,我與他遠日無仇,近日無怨,南寧郡王可知?”

“這……戚鼎也許是嫉妒蘇少族主的絕代風華?”

“呵,南寧郡王如此沒有誠意,看來今日我也沒有必要再去那府尹衙門了,維揚妹妹,咱們回府,我再爲你做那蓮葉魚可好。”

“甚好,蓮葉魚確實是好東西。”

蘇淺墨帶着蘇維揚,二人提步越過南寧郡王的馬車,往蘇府方向走去。

“蘇少族主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