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晉和寧默統一了意見,肖凝又叫寧默帶着自己去了一趟幾個奴隸的所在地,這裡肖家人當中只有肖玄豈知道,也還算安全。
之所以沒有帶上週晉,是因爲肖凝實在是很討厭他,也是十分擔心自己和他一言不合真的吵起來,她可收不住脾氣。
寧默也知道肖凝和周晉那晚一定發生了什麼,只是他從周晉嘴裡實在問不出什麼,看肖凝這個樣子也像是問不出來的意思,乾脆也就不去管他們倆之間的恩恩怨怨。
兩個人坐在去時的馬車上,肖凝一直很沉默,她其實是在想之後的事情,這次從肖家逃出來,她應該能想到肖家亂作一團的模樣,且不說肖展清會氣瘋掉,就是肖夫人恐怕也會對自己很失望了,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已經無路可走。
想到這裡,肖凝心裡就很難受,畢竟這份親情來之不易,她也一直是用真心去對待,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她也早就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肖凝,將肖展清和肖夫人當成了自己最親的人。
這次徹底傷了他們的心,肖凝也很心疼,但是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回頭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也只能壓下內心的愧疚和難受,繼續走下去。
但是慶幸的是,至少在這件事當中,肖玄豈和肖玄紫兩兄弟還是支持自己的,也算是在她彷徨無助的時候,給了她一份信念。
也讓她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孤單。
一直緊鎖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寧默看着她表情的變化,挑了挑眉,問道:“你在想什麼?”
回過神,肖凝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扭了回去,伸手掀開車簾,淡淡道:“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我來到這白虎關的時間不短了,要離開了,或許多多少少還會有些不捨得吧。”
寧默知道她的心思,卻不知道已經怎麼開口去安慰她,頓了頓,道:“你還會回來的。”
“是嗎?”肖凝笑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看寧默道:“這個世界真是奇怪,我們當初可是要互相廝殺的敵人,現在竟然能安安靜靜的坐在一起互相安慰,真的蠻神奇的,不過寧默,我還是要奉勸你,不要和我走的太近,等到我們的交易關係結束後,我們還會繼續刀劍相向,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會念舊情心慈手軟的人,倒時候我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你的。”
儘管肖凝說的這是事實,寧默心中還是微微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的感覺,不是很疼,但是也不好受,好在他的表情控制還是很得體的,笑了笑,道:“你放心,倒時候我也不會手軟的,只是現在趁着我們還是交易夥伴的時候,當一當朋友感覺也挺好的。”
肖凝勾了勾脣,輕笑着問了一個她挺好奇的問題:“如果一開始的你知道現在你能和肖家的人交朋友,你當初還會不會拉着我跳進那條河?”
被她問的愣了一下,寧默低頭似乎真的很認真的思考着這個問題,半響,他才沉聲道:“應該會吧,那幾天雖然受了傷,身體上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而且那裡的生活條件也不是最好的,可是我卻覺得莫名的踏實……你呢?”
“我?”肖凝皺了眉頭想了想,道:“那段時間還算是我的恥辱,寧默你知道嗎,我現在想起來還是挺想殺了你的。”
寧默聽到她說完,忍不住笑了一聲:“是嗎?看來我們兩個果然是不同。”
點了點頭肖凝才輕聲說道:“何止是不同,寧默,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肖家和寧家是不可能和平共存的。”
肖凝說這種話,無非就是直接告訴寧默一點,不要對她有任何好感,肖凝不是傻子,按照寧默和肖家的深仇大恨,如果寧默說現在殺了她,可能她一點都不會覺得驚訝。
但是偏偏寧默對她很是寬容,這就超出了肖凝的接受範圍,儘管她有時候覺得寧默也是挺可憐的,可那日在地宮中,他劫持肖展清,甚至想殺了肖家兄弟和她,她就永遠不可能拿他當朋友。
如今不過是形式所逼,她迫不得已纔會與他和周晉結盟,若是真到了連互相利用都沒有的地步,肖凝想了想,她應該能夠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可是她敢肯定,寧默卻不能毫不猶豫的殺了她,這讓她很苦惱,感情這種東西真的是牽絆,對於沒必要的人和事,肖凝是不會浪費自己任何的感情,包括友情甚至於之前所說的憐惜。
寧默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肖凝也不再開口,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去探討這個問題,因爲知道在探討下去恐怕現在這僅有的一點互相利用的價值都會顯得尷尬。
馬車在黃土地上不緊不慢的行駛着。
或許思考會讓時間變得很快,肖凝只覺得,沒有多長的時間,馬車就停下來了。
車伕掀開車簾,提醒他們道:“兩位,已經到了。”
寧默先回過神,下了車,肖凝愣了一下,又探頭看了看,確定真的到了目的地,才下了車。
因爲一會兒還要帶着奴隸回去,所以寧默給了車伕幾顆銀裸子,又囑咐道:“一會兒我們還要回去,兩個時辰後再來接我們,這些是定金,一會兒你來了,我會再給你的。
但是有一點,不要太招搖,也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有人問你,什麼都不用多說。
否則,這些銀子就會是你黃泉路上的燒紙錢。”
肖凝知道寧默是怕肖展清發現自己跑了之後,去找人去車行打聽。
衝他感激的笑了笑,道:“你思慮還算周全。”
寧默沒有說話,只是勾了勾脣,對肖凝的誇讚照單全收。
而車伕哪裡還顧得上他們兩個說什麼。
那幾個銀裸子恐怕是他跑半個月都掙不出來,趕緊接了過來謝了寧默,才趕着馬車離開了。
肖凝看着車伕遠去,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的,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男人裝扮,一時半會兒想來就是肖展清真的打探到了,也猜不到的這才寬了心,轉身朝房屋走去。
之前肖玄豈怕幾個奴隸逃走,所以還安排了幾個士兵把守,因爲都是肖玄豈的親信,所以肖凝並不擔心。
見到幾個士兵後,肖凝亮了肖玄豈給自己的腰牌,才被放了進去。
這種還算正規的態度,讓肖凝對肖玄豈心中生出了幾分讚賞。
同時更爲肖玄豈有些可惜。
一個得士兵愛戴,而且又才能的人,被關在這白虎關實在是可惜。
想到這裡,肖凝覺得回皇都的事情,實在是刻不容緩了。
走進院子裡,肖凝就看見阿強正在蹲馬步,因爲他是背對着院子的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院門口的肖凝和寧默,肖凝愣了一下,然後咳了一聲,喊他:“阿強。”
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阿強猛地回過頭,就見肖凝一身男裝的站在門口,他以爲自己看錯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纔不確定的問道:“是姐姐嗎?”
肖凝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發冠,有些高興,道:“看來還算成功。”
阿強見真的是肖凝,這才站直身子,小跑了過來,開心的笑道:“姐姐,真的是你啊,你這樣真好看。”
一旁的寧默聽到阿強這麼說,不由也看了肖凝一眼,笑了笑:“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還以爲是哪家的公子,如果你個子高一些,恐怕就更俊俏了。”
肖凝覺得很受用,看了看寧默又看向阿強道:“看來我以後可以多穿穿男裝。”說罷,又問向阿強:“你在做什麼?”
阿強已經兩天沒有見到肖凝了,此時看到肖凝也很是興奮,道:“鐵牛哥哥說我的體質太差,要我鍛鍊,就叫我每天蹲一個時辰的馬步。”
“鐵牛哥哥?”肖凝沒想到自己才兩天沒來,鐵牛在阿強心中的地位已經升級到哥哥的地步了,皺了皺眉,她道:“他們幾個呢?只有你一個人在外邊蹲馬步?”
“他們啊……”阿強朝着房間怒了努嘴道:“他們被鐵牛哥哥罰在屋裡抄東西,但是我也看不懂……”
又是鐵牛,肖凝有些不安,儘管她需要奴隸中出現一個類似頭兒之類的人出現,可是她卻不希望是鐵牛,鐵牛這個人實在是太過邪氣,而且高深莫測,這些奴隸若是真的被他馴服的話恐怕就很難再聽自己的話了。
深吸了口氣,肖凝沉聲道:“叫他們出來。”
阿強看出肖凝似乎有些不開心,也不敢多問,趕緊就進了房間去喊人,肖凝看着他進去,一雙遠山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一旁的寧默看了她一眼,不由好奇道:“你有些不開心?這些奴隸如此有規矩你爲什麼不開心?”
肖凝依舊緊盯着前方,語氣卻很冷:“因爲,他們的聽話有規矩,卻不是聽我的話,守我的規矩,我要的人,是隻聽我的,而不是別人說什麼,就能聽得,你明白嗎?”
寧默瞭然的點了點頭,這些他還是明白的,山莊中也是這樣。
正主的威信要大於一切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