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倆孩子垂頭喪氣的模樣,肖凝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西門飄雪一頓,明明都要走了,還要撥動別人的心,實在過分。
但轉念一想,他也不是自願要離開的,又不覺有些心疼他。
咬了咬脣,肖凝看着肖玄晨和白雪,道:“這樣吧,你們倆先背吧,如果背會了,我給你們買。”
她的話音剛落,頓時就見肖玄晨和白雪倆人擡起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她咳了一聲,道:“不過你們得好好背,背完了去爹那裡做證明才行。”
一聽這個,肖玄晨的臉頓時又垮了,抽抽搭搭道:“我看見爹,就什麼都背不出來了……”
“那是你背的不熟練,背的熟練了,別說看見爹了,就是看見爺爺都能背的出來。”說完將書還肖玄晨,又道:“好好背吧,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們倆別去危險的地方玩。”
肖玄晨自然乖乖的應下了,倒是白雪不悅道:“真當我是孩子啊。”
看着白雪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肖凝笑笑:“習慣了。”
說完,擡起頭,就看見肖玄豈從自己房間出來,她忙喊住他:“二哥。”
肖玄豈愣了一下,看着肖凝時卻笑了笑，那笑很柔和:“這麼早,吃過飯了嗎?”
“早起娘熬了粥,我喝了一些。”肖凝走到他跟前,點了點頭，平視着肖玄豈，這個二哥當初可是官拜兵馬大元帥，看上去魯莽，也是用兵如神的大將。
“吃過飯了就好,今天陽光不錯,你在家和娘說說話,我一會兒和大哥一起去看看兵中看看。”說罷,伸手將肖凝頭上的絹花戴正,轉身就要離開。
不等肖玄豈走開，肖凝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道:“二哥,我有話要同你說。”
看着這個妹妹，肖玄豈皺了皺眉:“什麼話?”
肖凝四下看了看,小聲道:“很重要的話,去你房間。”
見到肖凝這般慎重,皺了皺眉,肖玄豈也不由正視了起來,點頭道:“那你先去我房間等着,我去爹那點個卯再回來。”
肖凝鬆了手，點點頭:“好,那你快點啊。”
看着肖玄豈離開,肖凝轉身進了他的房間,其實說起來,肖凝這三個哥哥,雖然看的出來肖玄夜更疼她一些,但是畢竟是長兄,爲人確實比較木訥,三哥肖玄紫又成天不在家,基本上也說不上什麼話,算起來也只有這個二哥肖玄豈,性格比較投肖凝的心思。
所以有些事情,她更願意和他商量。
在肖凝在他房間坐的快要睡着了,肖玄豈纔回來了。
肖凝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道:“我以爲你不回來了。”
“爹,叫我幫他抄了一份書。”肖玄豈給自己倒了杯茶,看向肖凝,問道:“你要說什麼?說吧。”
沒有猶豫，肖凝坐正身子,正色道:“我要回皇都!”
“噗……”肖玄豈一口水全噴了出來,瞪着眼睛看着肖凝:“你瘋了,是爲了西門飄雪嗎?”
肖凝嫌棄的遞給他一方手帕,道:“擦擦嘴。”
“先別管我。”肖玄豈推開她的手帕,直視着她:“肖凝,你跟我說,你是不是爲了西門飄雪纔想要回皇都。”
見肖玄豈如此緊張，肖凝默默的收回手帕,皺着眉,搖搖頭:“也不全是,奶孃現在下落不明,我從皇都來到白虎關已經有些時日了,皇都發生了太多事情,我根本就沒心思再在白虎關待下去了,所以我想回去。”
“絕對不能。”肖玄豈放下茶杯,肅然道:“正是因爲皇都出了太多事情,而且牽扯到西門飄雪和肖家,所以你纔不能走,爹孃也不會同意的。”
“就是因爲我想到了爹孃不會同意,所以纔會來找你,你得幫我。”肖凝嘆了口氣，幽怨的瞪着自己的二哥。
“打住!”肖玄豈一臉的不贊同:“我也不同意,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想回去幫西門飄雪對不對,肖凝,別忘了你現在也是罪臣之女,別再攙和這件事了,別說你和西門飄雪還沒有成婚,即便是成了婚,現在也不是你能說幫就幫的時候。
整個朝廷,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盯着西門飄雪和咱們肖家,你來這白虎關就是來躲來的,怎麼還想往回撞?”
看着肖玄豈,肖凝咬着脣,有些無奈道:“我說了,我並不是全因爲西門飄雪,而且他的事情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只想回去,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去了夜家,把奶孃帶走了,這麼長時間了,奶孃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很擔心。”
肖玄豈自然也是擔心奶孃的,只是他不同肖凝的灑脫,他是肖家的男兒,身上揹負的是肖家的責任,在他的心中,萬事都要以肖家爲第一位的。
所以他即便是擔心,此時也不會貿然行動。
深吸了口氣,肖玄豈冷靜下來,看着肖凝,耐心跟她分析道:“我知道你眼下在白虎關坐不住,但是你要知道,現在的皇都亂作一團,你貿然回去,只會捲進去。
肖家和鐵帽子王府是腹背受敵,但是鐵帽子王府卻要比咱們肖家又好上幾分,至少他們是祖宗的戰功在。
可咱們肖家,東方翌一直是看做眼中釘肉中刺,若非父親這麼多年並未做出什麼不對的事情,我們肖家豈能是發配到白虎關來這麼簡單,恐怕早就滿門抄斬了。
你現在在皇都,一舉一動都代表着肖家,若是做錯一步,那咱們肖家就萬劫不復了。”
肖凝懊惱的伸手捂住額頭,喃喃道:“那該怎麼辦,難道就只能在這白虎關坐以待斃?”
伸手摸摸她的頭,肖玄豈安撫道:“再等等吧,爹不是說過,萬事要從忍耐開始,難道你沒聽過臥薪嚐膽的故事嗎?待到時機成熟,肖家自然是不怕的。”
“時機成熟?”肖凝冷笑一聲:“東方翌在位一日,都不會叫咱們肖家有時機成熟的那一天,唯一的辦法,就是東方翌退……嗯……”
肖凝還沒說完,就被肖玄豈捂住了嘴巴。
“你瘋了?”肖玄豈瞪着肖凝,怒道:“這種話誰教你說的?”
用力推開肖玄豈的手,肖凝皺眉道:“這種話二哥的心裡就沒有嗎,想必也有的,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但是這有什麼所謂,東方翌根本不是當皇帝的材料,一國之君,自然是有能者爲之,否則,也不過是國之將滅罷了。”
肖玄豈完全沒想到肖凝會這般說,不由震驚的看着肖凝:“凝兒,你簡直是大膽……”
“大膽包天?”肖凝挑了挑眉:“國主治國不當,這種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已,只不過父親愚忠,東方翌這般對我們肖家,父親卻依舊對他忠心耿耿,幻想着一日,東方翌能夠將我們肖家接回去。呵……”肖凝又是一聲冷笑。
看着肖玄豈又繼續道:“二哥,你覺得這可能嗎?你自己都說了,東方翌恨不能將我們肖家滅族,這種事又怎麼會發生?難不成你想一輩子都窩在這白虎關嗎?明珠蒙塵,你甘心嗎?”
肖玄豈愣愣的看着肖凝,一時間卻又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嘆了口氣,道:“凝兒,可惜你是女子,若是男子,定能爲肖家的頂樑柱，哥哥只恨自己懦弱無能……”
“二哥。”肖凝喊住他:“你不是無能,你只是還沒有被逼到那份上，可是你想想,若是真等到那份兒上,我們肖家還有迴旋的餘地嗎?”
“你想怎麼樣?”肖玄豈苦笑道:“如今大哥與我的兵權也被奪了,玄紫在禮部也沒有實權。即便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肖凝眼眸中閃過一絲寒意,冷聲道:“失去了就親自奪回來。”
“奪?”肖玄豈擡頭看着肖凝,反問道:“你說要怎麼奪?我們連白虎關都出不去,要怎麼奪?”
肖凝看着他,伸手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劃下一個字,然後就見肖玄豈臉色一變,瞪着眼睛看着肖凝,久久纔回過神,嘴脣顫抖的問道:“你怎麼敢?”
“我怎麼不敢?”肖凝伸手握着茶杯,眼中滿是殺意,道:“我向來不會考慮那麼多,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管對方是什麼，天王老子也罷,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這樣的肖凝,讓肖玄豈有些寒意,這幾日肖凝太過乖順,以至於,讓肖玄豈忘了,她狠辣的一面。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見肖玄豈不說話,肖凝忍不住喊他:“二哥……”
“好了,別再說了。”肖玄豈伸手扶住額頭,擡了擡手,道:“這件事就是你我說一說,到了別處別去說,爹孃那邊更不要說這些,爹孃對東方翌向來忠心,你說了這些一定會被請家法的。”
“二哥,你心裡其實早就有了決定吧。”肖凝試探的問道。
肖玄豈擡頭看了她一眼,苦澀道:“凝兒,哥哥不是你，所以做不到你的決絕,爹孃,大哥三弟乃至晨兒,你還有嵐兒,我都要顧慮到,你們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只要全家在一起,是在皇都享盡榮華也好,還是在這白虎關吃糠咽菜也罷,我都無所謂。”
肖凝愣了愣,隨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二哥,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還是你只是被逼無奈呢?”
手指微微收緊,肖玄豈低聲道:“有差別嗎?”
肖凝伸手握住茶杯,冷笑道:“當然有，若是心甘情願,我無話可說,可若是被逼無奈,那麼……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