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讓陸之遙不得不扶住沈行來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大口的呼吸着,背後如火灼般的感覺,伴隨着慟哭的衝動被陸之遙用力壓下,她轉過頭,雙眸中透出譴責和震怒。
“他只是一個孩子!”陸之遙厲聲斥道,得到的卻只是對方的譏笑。
沈行站在陸之遙的身後,視線稍稍一移動就能看到她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痕。鮮血不斷的往下流,沈行的手顫抖着想去摸,卻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向前。雙眼早已被淚水所侵佔,他無聲的流着淚,然後恨意十足的去看那傷了陸之遙的老者,眼神宛若利劍,想要將對方生剝活吞了一樣的恨。
“不管是你還是他,或者是那邊那個。”老者用餘光瞥了瞥那邊嚎啕大哭着的璃珞,他這裡可是很久沒有這麼鬧過了,吵的他腦袋直疼。“在這兒,都只是它們的食物而已。”
他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而那邊的羣狼在聞到血腥的味道後,也都站了起來,動作一致的盯着陸之遙看,彷彿只要老者一下命令,它們就會立即撲來。
陸之遙所剩的力氣不多,很快她連站都站不穩了。她努力的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能夠更加清醒一些。老者一見她已經如此虛弱,沒必要再用自己動手,便吹響了口哨。
羣狼移動,慢慢向陸之遙靠攏。老者面色平靜的轉身離開,但才走了幾步,就聽到野狼的哀嚎。腳步一停,他回頭看去,只見那兩個孩子早已到了數米之外的房頂,而陸之遙,則在羣狼之中浴血奮戰。看起來,像是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是怎麼將那兩個小不點弄到那種地方去的?
廖無痕沉思片刻,繼續去看陸之遙。他想的沒錯,如今的陸之遙早已沒了理智,甚至可以說,她早已不是那個陸之遙。全憑本能去反應,迅猛矯健的身手,比剛剛在和廖無痕交手時還有更有看頭。
廖無痕盯着她血紅的雙眼,看到她在無處躲避狼王的攻擊時,主動擡起左胳膊去擋,在它咬住她的一剎那,她竟以一種讓人無法想象的蠻力將其單手甩了出去,然後右手揚起匕首就迎擊了過去。
陸之遙背後的蝴蝶印記,伴隨着她的動作隱隱約約的浮現,如同在鮮血中飛舞一般。
廖無痕再又欣賞了一會兒陸之遙奮戰狼羣的英姿後,不得不出手製止了這場惡戰。因爲再這麼繼續下去,他的寵物可是又要少了不少。
又是一聲哨響,狼羣漸漸安靜了下來,卻還是都呲牙對視着陸之遙。陸之遙在少了這些對手之後並未停止,而是轉而向廖無痕襲了過去。廖無痕饒有興趣的想要再和她過幾招,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可惜,他的興趣被另一人的腳步聲給打斷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擡手擊暈陸之遙,然後神情淡然的站在那兒,去看向那腳步傳來的方向。
除了他能夠自由出入這裡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
軒轅皓天獨自一人來到廖無痕的面前,在看到血腥的場面後他也只是眸光一動,只當廖無痕是又抓來什麼人來訓練他的那些寵物。而陸之遙此時是趴着倒在地上的,所以他看不到她的臉。
“皇上怎麼有空到這兒來。”廖無痕負手而立,隨口問道。
“有事到這附近來,順便給您老帶些禮。”軒轅皓天恭敬的對廖無痕說道:“人已經都在竹林外。”
“嗯,知道了。若是沒事的話,皇上就請先回吧,老夫今日還有事,改日會進宮去見皇上的。”
廖無痕沒說上幾句話就下了逐客令,而且對象還是堂堂青冥國的皇上。這在別人眼裡可是要砍頭的罪,但軒轅皓天卻似乎已經習慣了似的,只是笑了笑,點了下頭,應聲離開。
軒轅皓天走後,廖無痕帶着數十匹狼來到竹林的後面,看着那些被軒轅皓天帶來的“禮”,其中不乏幾個穿着戎裝的士兵。
羣狼一見如此之多的美味立刻全部向前開始享用起來,上百具還熱乎的屍體就這樣被羣狼撕咬食用着,場面之殘忍自然不用多說。
廖無痕轉身回到陸之遙所在的地方,伸手像是撿垃圾一樣把她拎了起來,帶回了屋裡,並不理會那兩個還在房頂上,下不來的孩子。
回了屋,廖無痕隨手把陸之遙扔在了地上。先是翻開她的眼睛看了看,紅色正在漸漸消失,卻還是存在的。他皺皺眉,又看了看陸之遙胳膊上以及後背的傷口,不管是哪一個,如果不加理會的話都可以變成讓她死掉的理由。但是……
陸之遙剛剛的一切行爲都無疑是哈利族的人,而且還屬上層。如今這一族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她的臉也是廖無痕從未見過的。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廖無痕考慮了一會兒,把陸之遙又扔到了牀上去。本想爲她把脈看看她都中了自己的哪些毒,需要給她服用哪些解藥,可廖無痕萬萬沒有想到,她肚子裡面竟然還有小的在。
若是說一點都不震驚,那是假的。廖無痕怔愣了一下,像是不太相信似的又重新拉過她的手腕,但結果還是和剛剛一樣的。
“有點意思。”廖無痕邪邪一笑,起身去爲陸之遙取來了解藥,然後匆匆離開了房間,朝着陸之遙所來的叢林走去。
沈行一見廖無痕走了,立刻咬緊牙關,將璃珞護在懷裡,從高聳的房頂上跳了下去。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後他連忙檢查有沒有傷到璃珞,好在她沒什麼事,只是因爲陸之遙不在,還有受到了驚嚇大哭不止。
沈行顧不上那麼多,連跑帶爬的進了房間,想把門鎖上卻發現根本不行。又怕又急的他來到牀邊,看着牀上面無血色的陸之遙,小手顫悠悠的探向她的鼻子。微弱的鼻息讓沈行也安心了一些,但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如果那老頭兒再回來要殺他們呢?沈行想帶着陸之遙逃,卻不知該逃到哪去,外面有那麼一大羣狼在,隨時可以衝進來吃了他們,走不得退不得,艱難的抉擇讓一個九歲的孩子幾近崩潰。
廖無痕通過地上的腳印和狼羣留下的痕跡,一路摸索到了被陸之遙觸發了的幾個陷阱區。場面是慘不忍睹的,他在看到那些被陸之遙殺死以及被暗器所殺的白狼後,眼裡流露出心痛的光芒。
這丫頭是命大的,因爲如果按照她所前行的路線看,下一個地方,就一定是她喪命之地。那裡的暗器與這裡完全不同,數千根簇滿毒藥的銀針,是無論什麼人都躲不過的。而他現在也有些慶幸她沒跑到那裡,要知道佈置那一個地方,是要花上大半個月的時間的。
天色已暗,廖無痕只能選擇次日過來,重新將陷阱機關重置。對於這裡,他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外面發生什麼事與他無關,但這裡是他的地盤,任何人想要進來,都必須通過他的同意。否則,就必須死在這裡。
廖無痕在往返的路上又花費了些時間,等他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那些飽餐了的羣狼安分的趴在院子的周邊,並不敢接近那房間。廖無痕大步走了進去,斜眼看着舉着木棍站在門口卻沒敢對他下手的沈行,徑直來到牀邊,看了看陸之遙的眼睛,又出去了。
陸之遙足足昏迷了兩天一夜,滴水未進,而沈行和璃珞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也沒吃過什麼東西,因爲廖無痕不管他們,野狼又在外面,沈行不敢亂走。
這屋子就像是個保護傘一樣,沈行有時會坐在門口,膽顫着和外面的羣狼對視。可它們不管怎麼在外面張狂打轉,卻始終不敢踏進這裡一步。
陸之遙慢慢睜開眼睛,恍如隔世。渾身痛的不敢動一下,她側過頭看着坐在地上正望着外面的沈行,看了有一會兒後才真的確定她沒有死,也不是重新換了個身份又活在這個世上的。
“之、之遙!”沈行聽到陸之遙翻身的動靜趕緊回頭,在看到陸之遙已經醒了之後,立刻就撲了過去,半跪在牀邊看着她,一副要哭了的樣。
“眼淚又不能當飯吃,收回去。”陸之遙有氣無力的對他說道,然後在他的攙扶之下坐了下來。渾身像是散架子了一樣,不敢多動一下,陸之遙看了眼屋內,問道:“那位老前輩去哪兒了?”
陸之遙提起廖無痕,沈行恨得咬牙切齒。“那怪老頭兒早早就走了,這幾天都是,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
沈行吸了吸鼻子,低聲回答:“之遙,趁他不在,我們逃吧!”
“好不容易到的這兒,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走了。”陸之遙搖了搖頭,很意外自己並沒被殺死。看看自己身上的傷,都做了簡單的處理。想想也知道,體內的毒也一定是被除去了。
陸之遙費力的從牀上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羣狼在看到她之後都狂叫了起來,卻也不敢輕易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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