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殆!
這幾日,宋安親自安排了身邊的丫頭去客房那邊伺候,大概也瞭解到了許慕原是個什麼性子的人,傲慢,我行我素……別的倒也沒打聽出來什麼。
不過,僅憑着我行我素這一點就夠了,到時候許慕原非她不娶,誰還能有什麼法子?
想及此,宋安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一回到屋子裡,就吩咐依雲將她收集的露水給許慕原送過去,對待許慕原這種富家子,就得不走尋常路!
依雲卻是有些傻眼了,踟躕道:“姑娘,這露水是您千辛萬苦才採集回來的,平日裡連自己都捨不得用,也就這麼一小罐子,全部都給許公子送過去?”連她都覺得有些捨不得!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宋安白了她一眼,說道:“不僅將這露水都送過去,還讓小廚房做一些芙蓉酥出來,一併送過去!”
依雲不由得有些咋舌,不過還是依言下去了。
等着許慕原在花園練了劍,回到屋子裡,看到桌上東西的時候,不由得有些吃驚,還是一旁的以晴福身說道:“這都是大姑娘派人送過來的,說是您初來揚州,怕是有些不習慣,大姑娘作爲宋家大姑娘,該盡一盡地主之誼的!”
這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許慕原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當他打開桌上那白瓷罐子的時候,神色卻微微有些變了,“這是初秋的露水?”
侯在一旁的以晴笑着說道:“依雲送過來的時候,奴婢不免多問了一句,依雲說這露水可稀罕了,是大姑娘親自帶着她們採集的,要趁着初秋天矇矇亮的時候採集的,等着太陽出來了,這露水都不能要了,說是泡出來的茶水格外清冽香醇!”
“這倒是的,原先我在家裡的時候,也是用這露水泡茶喝的!”許慕原並沒有十分感動,畢竟他覺得這種差事乃是小丫鬟所爲,還是最爲下等的丫鬟所爲,這安平侯府有頭有臉的丫鬟,都沒這個閒工夫!
這以晴是奉了宋安的命令,在這兒替她說好話的,如今忙說道:“剛好今日落了雪,雪天飲茶是再好不過了,不如奴婢爲公子煮茶罷?”
“煮茶講究的是意境和心境,我一個人喝茶實在是沒什麼意思!”許慕原手覆在白瓷罐子上,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我聽說二姑娘挺愛喝茶的,你去請二姑娘,就說我邀請她到花園涼亭中一併煮茶!”
之所以不選擇在屋子裡,那就是怕有人說閒話,在地勢開闊之處,也能顯示出他們的坦蕩蕩來。
以晴不免有些猶豫,“大姑娘和二姑娘素來不對付,要是大姑娘曉得了這事,只怕會不高興的!”
許慕原素來是我行我素慣了的,頭也不擡地說道:“大姑娘既然將這露水送給我了,那這露水就是我的東西了,該怎麼用,和什麼人一起用,那是我的事情,要是大姑娘不高興了,朝你發脾氣,你只管要大姑娘來找我就是了!”通過先前的事情,他覺得這個宋安的脾氣也不怎麼樣!
說完這話,他也不管那小丫鬟臉上爲難的神色,差人就去涼亭準備了,好像已經算準了宋涼月會來似的!可許慕原萬萬沒有想到,今日下了雪,楊太太帶着女兒竟過來了。
其實宋涼月早在幾天前就下了帖子,可萬萬沒想到今兒竟然下起雪來了,“……沒想到楊姨母今日帶着睞娘姐姐過來了,今早上我看着天氣不對勁,還想着派人去楊府說一聲的,想着咱們改日再聚也不遲,沒想到姨母和姐姐竟過來了,實在叫涼月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當初,楊太太和蔣氏可以說是情同姐妹,她這一聲姨母叫的並不過分!
楊睞娘是個大咧咧的,特別是在府中時常聽楊太太提起宋涼月的身世,特別心疼她,“涼月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之間還用說這些虛言做什麼?”
“就是!”楊太太也是笑着附和道:“那天從清泉寺一回去,我與睞娘說了在清泉寺瞧見你了,睞娘可是後悔自己沒跟着我一起去清泉寺,還說你們倆兒小時候老是在一起玩了,有一次,你們倆在牀上瘋鬧,爭個撥浪鼓,睞娘一惱火,抱着你的腳丫子就咬起來了……”
楊睞娘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鼓着腮幫子說道:“娘!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頓時,衆人笑成了一團。
而就在這個時候,今扇從外頭走進來,輕聲說道:“姑娘,許公子派人來說,邀請您去花園涼亭煮茶呢!”
因爲許慕原來揚州乃是有要事在身,不易泄露身份,所以如今宋府上下都稱呼他爲許公子,而非世子爺。
“不去!”宋涼月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絕了,別說她這有客人了,就算還是沒人,她也不會去的,她上輩子怎麼沒發現許慕原有這麼不要臉,她不過是對許慕原態度好些了,許慕原就蹬鼻子上臉了。
今扇卻有些驚愕,如今闔府上下那可都曉得了許慕原的身份,“姑娘,可,可奴婢總是要找個說辭罷,難不成就說您不去?”
宋涼月想了想,也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那你就與許公子說,說我這邊有客人,如今走不了,既然許公子這般有興致,讓他一個人好好享用就是了。”
外頭颳風下雨,她若是去喝這個茶,只怕又得病一場了!
今扇點頭下去了,楊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想到你們家來了客人,倒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了……”
“楊姨母說這話就見外了,這客人自然是比不上你們重要的!”宋涼月是打從心眼裡喜歡楊太太母女,別的不說,方纔楊太太提起她孃的時候,臉上那悲愴的神色可不是能夠裝出來的,“更何況,這日子是我定下的,姨母和睞娘姐姐今日能來,我都已經夠感動了,若是姨母再說這些話,那我叫我沒臉做人了!”
這做人啊,講究的就是一個嘴甜,偏生上一世的她倒死都沒學會。
果然,楊太太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摟着她,輕聲道:“若是你娘瞧見你這樣子,只怕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安心了!”
楊睞娘笑着說道:“娘,您這話可不是惹得涼月妹妹傷心嗎?就算是蔣姨母不在了,不還有您嘛!”
說着,她看向宋涼月,正兒八經說道:“涼月,若是你在宋家受了委屈,只管差人告訴我和我娘一聲,我和我娘幫你出頭,大不了將事情鬧大了,要衆人都評評理,我倒是要看看她那賢良淑德的名聲到底能不能保住!”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宋涼月只覺得眼眶發酸,點點頭,說道:“睞娘姐姐,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叫旁人欺負了我去的!”
三人在一起熱熱鬧鬧說着話,倒是許慕原那邊,臉色卻是不大好看,“二姑娘那邊是真有客人?”
前來回話的今扇只覺得頭皮發緊,正色說道:“二姑娘的的確確是走不開,楊太太來了,按理說楊太太來了,是該由太太出面招待的,可楊太太與先太太關係好,再加上楊太太性子有些急躁,所以一直和太太相處的不大融洽,所以……”
“好了!”許慕原打斷了她的話,他可沒這麼多時間來關心宋家的家務事,有些心煩意亂地說道:“我曉得了,你下去罷!”
只是一個人煮茶喝茶,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
許慕原看着石桌上的所有都準備妥當了,卻是有些興趣瞭然,“罷了,將茶具和露水都收起來罷,改日再邀二姑娘一起喝茶罷!”
一旁伺候的以晴忍不住說道:“許公子,二姑娘有事不能來,您可以邀請大姑娘來一起煮茶品茶的,雖說大姑娘幫着太太一起料理府中的事物,可到了下午,大姑娘一般都是挺清閒的,而且大姑娘的茶藝絲毫不遜色於二姑娘!”
許慕原也不打斷她的話,等她說完了,才問道:“你是叫什麼晴?”
以晴謙卑道:“奴婢叫以晴!”
許慕原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饒有深意道:“看樣子,你和你們家大姑娘關係倒是不錯啊!”他可不傻,宋涼月的心思他猜不明白,但宋安的心思,他卻是一清二楚!
以晴如今也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說道:“奴婢是大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大姑娘說,這客房中雖有伺候的丫鬟,但到底上不得檯面,所以就將奴婢撥給了許公子……”
她可是清楚得很,當初大姑娘選她來伺候許公子,就是看重了她察言觀色,能說會道的本事,若是將大姑娘交代的事情弄巧成拙了,大姑娘只怕得剝了她的皮!
許慕原只是笑了笑,說道:“將東西都收起來罷,改日我還得邀請二姑娘煮茶呢!”
以晴可不敢違揹他的意思,依言將東西收好了,只是轉而就將許慕原話中的意思傳達給了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