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侯夫人冷笑一聲,說道:“那恕我蠢笨了,老夫人倒是與我說說您能想出什麼法子來?”
蔣國公老婆夫人卻是一字一頓道:“叫楊家姑娘與祥哥兒爲妾。”
這下子,莫說是襄陽侯夫人了,就連宋涼月都忍不住驚愕道:“外祖母……”就算是楊睞娘之父乃是庶出,可楊睞娘卻是正經的官家姑娘,哪裡有與人爲妾的道理?這楊家素來仗着是安平侯府遠親,自詡甚高,這事兒莫說是疼楊睞孃的楊太太和楊大人了,只怕就是楊家老太太就是一個不同意。
蔣國公老夫人卻像是沒看到她們臉上的訝異之色似的,緩緩道:“原本我是沒有這個打算的,只是如今襄陽侯夫人執意要將這件事鬧大,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你不是說祥哥兒整日在外頭鬼混嗎?我想,要是叫祥哥兒納了楊家姑娘,只怕就願意整日呆在家裡頭呢!”
她是個積倔性子,凡事不喜歡旁人威脅自己,今日就衝着襄陽侯夫人那態度,她就不可能給襄陽侯夫人好臉色,更何況,這事兒鬧出來之後,只怕是真的沒有人家再願意娶楊睞娘了……
襄陽侯夫人氣的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今兒她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可萬萬沒想到這道歉沒得一個,反倒是氣的愈發厲害了,“老夫人,您……您簡直是欺人太甚!”
“襄陽侯夫人倒是與我說說,我是怎麼欺負人呢?”蔣國公老夫人笑眯眯的,可眼中迸出的凌厲卻是怎麼都擋不住的,“我不過是管着蔣國公府的事兒,管着自己孫子納妾的事兒,怎麼到了襄陽侯夫人嘴裡就成了欺人太甚呢?難道襄陽侯夫人真的覺得嫁了兩個姑娘到我們蔣國公府來了,連你都能夠在我們蔣國公府說的起話來呢?”
襄陽侯夫人氣的渾身發抖,連說了三個好字之後,轉身就走了。
她並不是意氣用事之人,曉得蔣友祥乃是蔣國公夫人陳氏的兒子,這蔣友祥納妾一事,若是陳氏不肯鬆口的話,誰都沒法子。
蔣國公老夫人瞧着她疾步離開的背影,嘴角的笑卻是漸漸凝固起來,瞥了身邊的朗月一眼,吩咐朗月將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帶下去了,纔看向涼月,緩緩道:“涼月,你可會怪我?”
“自然是不會的。”宋涼月起初有些驚愕,可後來細細一想,倒也算是想明白了,“還是外祖母想的周到,如今這件事鬧開了,睞娘姐姐短時內是說不到合適的親事,楊家老太太更不會容得下睞娘姐姐呆在楊家,只怕會速速將睞娘姐姐嫁出去,到時候睞娘姐姐尋一個什麼樣的婆家就難說了!更何況,睞娘姐姐本就無意嫁人,若是楊家老太太威逼利誘之下,說不定會鬧出什麼事兒來,睞娘姐姐若是能夠嫁給二表哥也算是美事兒一樁!只是……”
說着,宋涼月深深看了眼蔣國公老夫人,正色說道:“只是睞娘姐姐到底是官宦人家出來的正經姑娘,給二表哥爲妾實在是委屈了些,更別說那楊姨母和楊伯父怎麼會捨得睞娘姐姐與人爲妾呢?更別說若是大舅母和二表嫂那邊,只怕她們也不會答應這事兒的!”
想想,她就覺得頭疼,如今的問題都一大堆,更別說到時候楊睞娘真的進了蔣國公府的門,陳婕指不定怎麼刁難楊睞娘呢!到時候,只怕楊睞孃的日子就更加難過呢!
蔣國公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還有外祖母在呢!”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當即就派人找了楊家太太過來了,兩人到底在屋子裡說了什麼,誰都不知道,可等着丫鬟們再進去奉茶的時候,卻發現兩個人眼睛都紅紅的。
不管怎麼說,這楊家太太也算是鬆口了,接下來的楊家老太太那就是更好辦了,嘴上雖說着楊家的姑娘沒有與人爲妾的道理,可是等着一看到蔣國公老夫人送來的聘禮單子時候,那眼睛都看直了。
楊家老太太雖一直曉得蔣國公府富貴,可萬萬沒想到這蔣國公府會富貴到了這個地步,當即,她的口風就已經變了。
楊睞娘曉得了這件事之後,雖也沒有好,但卻沒說不好,可衆人都看出來了,她那歡喜是寫在了臉上。
楊家那邊進展的一切順利,只是蔣國公府這邊卻是波折重重。
除了蔣友祥知道這消息喜憂參半,剩下的人卻是沒一個人支持的,且不說蔣國公夫人陳氏和陳婕那邊了,就連素來支持蔣國公老夫人的二夫人洪氏,都不大看好這事兒。
只是洪氏見着蔣國公老夫人心意已決,只能來找宋涼月說說話了,“……涼月,二舅母本是不該多管閒事的,只是這事兒到底是你外祖母做的不妥當,這楊家那邊雖沒說什麼,可外頭的人都說蔣國公府仗勢欺人,幾乎是將楊家姑娘買過來的,更別說這事兒你大舅母和二表嫂那兒不答應,這楊家姑娘到時候進門了日子怎麼會好過?”
“我也是見過睞娘那孩子的,瞧着是個懂事的姑娘,若是到時候真的嫁到蔣國公府來受了委屈吃了苦,誰都不願意瞧見,只是這事兒我也不好當着你外祖母的面說,若是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的話,就多勸勸睞娘罷!”
她是個實心眼的人,只覺得如今大房裡已經夠亂了,若是再來一個楊睞娘,只怕更是鬧得雞飛狗跳的。
宋涼月也不曉得說什麼纔好,只能順着洪氏的話說了幾句。
相較於瀟湘苑中的平靜,瑞祥居這幾日裡可是鬧得雞飛狗跳的,別的不說,這陳氏就恨不得日日住在瑞祥居中,一見到蔣國公老夫人那話還沒有說,這眼淚就已經掉下來了。
好強如陳氏,說到底也是個女子,如今這媳婦在自己跟前日日哭訴,嫂子也是以淚洗面,連帶她的心情都跟着不好了,只是這二兒子的親事蔣國公老夫人不曾插手分毫,如今蔣國公老夫人不過是要給二兒子納個妾,好像並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
只是不管她怎麼哭怎麼鬧,這次蔣國公老夫人都是鐵了心,死活不肯鬆口,那陳氏急的恨不得要吊死在白綾上了。
沒有法子,陳氏只能去找蔣友祥,只是蔣友祥如今好不容易能夠和楊睞娘在一起了,如何肯鬆口?如今他只擔心的是這般會不會委屈了楊睞娘,一聽說他孃的意思,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了。
這下子,陳氏也是沒有了法子。
蔣國公老夫人將擡楊睞孃的日子定在了初秋,她想的是極爲周到,那個時候距離宋涼月出閣還有些日子,她們那對小姊妹還有些日子能夠說說悄悄話。
鬧騰了好幾次,這件事纔算是揭過了,宋涼月每日不是窩在瀟湘苑中做嫁衣,就是堂燁那主僕二人找藉口來尋她玩,亦或者就是陪陪是蔣國公老夫人說說話,至於許慕原,這段時間像是消失了一般。
宋涼月都忍不住有些納悶了,這許慕原乃是京城之中的風雲人物,平日裡有個什麼一舉一動的,這消息都會傳到蔣國公府來的,如今怎麼沒了消息?
思來想去,那也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許慕原壓着外頭的那些消息,沒叫那些消息傳到蔣國公府來!
只是,這到底是爲什麼?
還未等宋涼月想明白這事兒,許慕原就已經找上門來了,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她還着實愣了愣,“你們確定安平候是來找我的?”雖然這些日子的確曾惦記着許慕原的傷勢,只是他們都已經訂了親,許慕原這般大張旗鼓的來找她,實在是說不過去!
胭芳也是這般想的,點頭道:“當時奴婢還覺得不相信,親自出去問了安平候一遍,安平候說……的的確確是來找姑娘的!”
宋涼月思忖片刻,這才點頭叫胭芳將許慕原請進來,胭芳雖覺得有些不合乎情理,但如今這安平候都已經在蔣國公府裡了,難道還能攔着不成?
等着見到了許慕原之後,宋涼月瞧着他又瘦了不少的面容,淡淡道:“不知道世子爺最近過的可好?”
她是真的想問許慕原右手上的傷口好了沒,只是那件事乃是辛秘,自然是不好問出口的。
許慕原點頭道:“好多了……今日我來是有件事想要問問你的,蔣國公府上是不是新來了兩個護衛?還是你親自叫他們進來的?”
畢竟安平候府養着的那些不是白養的,早在好幾日之前就已經查到了堂燁主僕的蹤跡,只是他卻是奇怪得很,這主僕二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一下子要去拜祭老安平候,一下子又來蔣國公府當護衛,這是唱的哪一齣?
只是觀察了好幾日,許慕原只知道他們主僕二人經常出入京城大大小小的飯館,別的事兒,倒是一點蹤跡都沒有,所以如今這才找上門來了。